我们一直认为,围绕在我们周围的东西都拥有某种含意,包括我们的家人、朋友及身体。然而,这些东西其实只是目标。所以,我们一直活在无明当中。
是否有点残忍?好像那些佛陀时代拥有波罗蜜的人,就能够明白佛陀在说些什么;而我们却不懂佛陀在说些什么,现代人类不懂佛陀在说什么,没人懂佛法。
那些沙门或比丘,不会介意听闻佛陀讲真理,反之在听到真理时充满欢喜。但是我们却不喜欢真理,因为我们只喜欢贪、嗔、痴。
在早上向儿子说再见的母亲,不想听说其儿子的颜色、声音与触觉,是受到贪欲之火燃烧、受到嗔恨之火烧燃、受到愚痴之火燃烧,无人愿意这么想。
无明凡夫只愿意这么想:“他是我的儿子,他是我可爱的幼儿!”不论是在今天,还是在佛陀的时代,人们有时会在听到佛陀说法时感到害怕,甚至天神们也是如此。
在听到佛陀说眼、耳、鼻、舌、身、意,受到贪欲之火、嗔恨之火、愚痴之火燃烧时,我们会感到害怕是因为我们的心,一直受到贪欲之火、嗔恨之火、愚痴之火的燃烧。
怖畏自嗔恨而生,嗔恨自愚痴而生,愚痴则自愚痴而生:这就好比是蛇在咬自己的尾巴。
我们不了解的是苦、苦之因、称为涅盘之寂静及趣向证悟涅盘之道,它们叫四圣谛。这世上没几人能够了解四圣谛。
为什么我们不能了解?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们观不到各种目标在一切的时候,皆持续不断地撞击六内处。
必须具备很深厚的禅定力,才能观到这在一切时候皆发生的撞击过程。真正观到它时,我们就知见了苦谛,苦是与该撞击过程不可分离的一部分。
透过禅修,这变得非常清晰,但这需要精进。必须精进,才能观到不单只在粗显的层次有苦,在较微细的层次及非常微细的层次也有苦。
然而,拥有定力非常深厚的心,就能够如实地知见与了解,即使是乐受也是苦的,即使是乐受也会受到干扰。因为乐受的下一刻,即是苦受或舍受。
再者,贪欲必定与愚痴相应地生起。贪欲不是快乐的,愚痴也不是快乐的。嗔必定与愚痴相应地生起,而嗔则永远都是痛苦的。
让我们回到该对母子。对做母亲的来说,儿子是喜悦与快乐的泉源;同时,儿子也是忧愁与痛苦的泉源。
如果该母亲精进禅修培育定力,直到能观照与分析自己的心与心所。她就会清楚的明白,儿子完全不是快乐的泉源,反而是极大痛苦的泉源。
这是一个坏消息,因为在世界各地,从古到今,自无始以来,人们都认为儿子与女儿、孙子与孙女,是他(她)们喜悦与快乐的泉源。
因此,让我们看一看,有一次佛陀与乌鲁微拉卡巴村的村长巴达卡的对话。
巴达卡村长去见佛陀,问佛陀一个简单却深奥的问题。你们看,在印度人们会发问。巴达卡说:“尊者,若世尊愿意为我开示苦的来源与灭尽,那就实在太好了。”
佛陀没有立刻回答,他先说他不要讨论什么。他说,他不要讨论过去与未来的痛苦,因为那可能受到质疑。
佛陀接着说:“反之,村长,当我就正坐在这里,而你就正坐在那里时,我要教你苦的来源与灭尽。细心聆听,我就要讲了。”
指出‘当我就正坐在这里,而你就正坐在那里时’,是佛陀开示真理的技巧。他没有叫我们忆测过去与未来;他请我们观照现在,就是当下。
这就是法‘当下可见’的特质。背诵佛法的特质时,我们念:“世尊善说之法、当下可见、无时、来看”等。由于法的这些特质,佛陀才透过叫巴达卡如实地探讨当下真实之法,来回答他的问题。
佛陀问巴达卡:“村长,你认为如何?在村里是否有某些人若被处死,或被关进监狱、被罚或被谴责的话,就会导致你生起愁、悲、苦、忧、恼?”
佛陀在此所问的,是一个很直接的问题。其答案不是‘是’就是‘不是’,而该村长的答案是:“是的,尊者,有这些人。”
现在,我们也可以加上一些现代常见的不幸:“在城市里,是否有某些人若被车撞死、被抢、被强奸、被诊断患上了癌症、与食物有关的疾病或艾滋病的话,或者你们发现他们堕胎、吸毒或自杀的话,就会导致你们遭受困扰?”
看看,我们的答案跟巴达卡给与佛陀的答案一样,没有东西改变。无论在何时何地,这种人都存在我们的生命里。
接着,佛陀问巴达卡下一个问题:“然而,在村里是否有某些人若被处死、被关进监狱、被罚或被谴责的话,也不会导致你生起愁、悲、苦、忧、恼?”
在现代城市里,是否有某些人若被处死、被关进监狱、被罚或被谴责的话,也不会导致我们遭受困扰?
是否有某些人若被车撞死、被抢、被强奸、被诊断患上了癌症、与食物有关的疾病或艾滋病的话,或者发现他们堕胎、吸毒或自杀的话,也不会导致我们遭受困扰?
因此,某些人不会导致巴达卡遭受困扰;对于两千五百多年后的我们,也是如此。
佛陀接着叫巴达卡自己分析,佛陀问他:“村长,那是什么原因,为什么某些人被处死、被关进监狱、被罚或被谴责的话,就会导致你生起愁、悲、苦、忧、恼,某些人却不会导致你生起愁、悲、苦、忧、恼?”
巴达卡的答案是:“尊者,如果那些被处死、被关进监狱、被罚或被谴责的人,是我的亲人或朋友的话,就会导致我生起愁、悲、苦、忧、恼,因为我对他们有欲求与强烈的感受。”
对于那些不认识、不关心的人,则不会导致生起愁、悲、苦、忧、恼,巴达卡说他对那些人没有欲求与强烈的感受。
此时,巴达卡已经探讨与分析了当下的情况,了解到痛苦的来源,是出自对关心之人的欲求与强烈的感受。
因此,佛陀说:“村长,这可见、可明白、可立即理解、可透视的法则,你应当把它如此运用于过去及未来:
无论在过去生起什么苦,该苦自欲求生起,以欲为其根源,因为欲是苦的根。无论在未来将会生起什么苦,该苦自欲求生起,以欲为其根源,因为欲是苦的根。”
巴达卡了解,如果有什么不幸,发生在他对他们有欲求的人,他就会感到痛苦。
在此,佛陀叫巴达卡把该智慧、法则运用于过去及未来,因而了解在任何时候,痛苦都是源自对别人的欲求与强烈的感受而产生。
问题是我们担心谁,也就是我们的对象;问题是我们在担心,因为欲求与强烈的感受而担心。
如果不幸本身是苦的原因,巴达卡就会遭受更大的不幸。请想一想,如果不幸本身足于令到我们困扰,每次阅读报纸时我们就会遭受困扰。每天早晨,我们都会以感到困扰作为一天的开始。但我们并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对在喀麦隆被鳄鱼吃掉、对在纽约市中心光天化日下被人强奸的女子、对在阿姆斯特丹主要大街出没的吸毒者、以及对新闻报导的统计里所读到数以千计死于癌症的人,都没有欲求与强烈的感受——我们并不认识他们。
这法则并不难了解,而且能令人有所领悟。这是为何巴达卡的反应很热忱。他说:“这真是奇妙,尊者!这真令人惊奇,尊者!”
接着,他举出一个他对他拥有欲求与强烈的感受的人,那就是他自己的儿子。
巴达卡告诉佛陀,他的儿子并不住在家里,所以每天早上,他都会派个人去看他的儿子是否平安。
巴达卡说:“直到该人回来为止,尊者,我都感到困扰,心想:我希望我的儿子,没有遭遇什么不幸!”
他也说,如果他的儿子或妻子遭遇不幸,那不单只是会产生愁、悲、苦、忧、恼的问题:他整个生命都会被搞乱了。
为什么呢?因为他妻子与儿子的影像、他妻子与儿子的声音、甚至连想到他妻子与儿子的念头,对他来说,都是生命中最为重要的。这便是痛苦的根源!
因为,那些他视为‘我的妻子’与‘我的儿子’的影像、声音与念头,是他最为欲求、最为执着与最为喜爱的影像、声音与念头。
巴达卡对他的妻子与儿子的感受,是否异于寻常?难道那轻拍正走进校园的儿子的头的母亲,就没有这些感受?
而你们呢?对于妻子、丈夫、儿子、女儿、孙子、孙女、男朋友、女朋友、母亲、父亲呢?有没有这些感受?
对于你们自己的车子、房子、工作、银行户口头、政治见解等等,有没有这些感受?
现在,让我们看一看佛陀对那一千位比丘开示的整段经文。佛陀说:“诸比丘,一切在燃烧。诸比丘,在燃烧的一切是什么?”
现在不讨论眼,让我们讨论意:“意在燃烧,法尘在燃烧,意识在燃烧,意触在燃烧,无论与意触同生的受是乐、苦或不苦不乐,它也在燃烧。
以什么燃烧?我说那是以贪欲之火来燃烧;以嗔恨之火来烧燃;以愚痴之火来燃烧。以生、老、死来燃烧;以愁、悲、苦、忧、恼来燃烧。”
在听闻《燃烧经》之后,该一千位比丘都证悟了四果阿罗汉。他们的贪欲之火,已经被智慧之水浇灭了;
嗔恨之火已被智慧之水浇灭了;愚痴之火已被智慧之水浇灭了,生命之火已被智慧之水浇灭了。佛陀指出通向该水之道,而那些比丘则自己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