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信——源于知道的不深切
1.表面上一切迷信的行为不可解
佛教的特点,是尚理论而不迷信。然而为了修习上的方便,也有表面“似乎极迷信”的行为,如密宗持咒等。其真正意义在用咒力(他力)引起自己的定力,而发挥妙用。倘不研究其内在的原因,自然不能了解其真意。
2.说佛法的人,不用现代的治学方法与用语,因而不易被接受,并致认为迷信。
很多的人,对佛理不明白,或对所谓“迷信”行为有所怀疑,就询于僧侣或教徒;他们里面,或有不通达近代治学方法的人,其对佛理的解释,自亦难以现代语言思想来作表达的工具。其结果将引起“迷信”,与“不了解”的结果以致不易使人接受。
3.经文难解
曾受现代教育而虚心求解的人,对佛理既怀疑,又不能从一般僧侣或居士(在家学佛的人)处获得满意解答,不得不求诸佛经。岂知经文深奥难懂,非深通古文者,不易求解。又因佛经是记载释尊昔日四十九年内,在不同的环境下,对不同的人,所解释关于佛理的意义与事实,因人而教,因时而教,因地而教;加以佛经展转印传,文字的错误日久可能发生,为求永久保持佛的真理计,不得不多说不同的经,多写不同的论。但此并非有不同的真理。真理只一个,而说法不同,入手不同,观点不同。设有失传者或错误者,由其他经典不难对证,因此或可不失真理。故经论至今凡数千卷,各种经典的说法有时不同,用意也不同,若不总览多卷,势不能得其真意。如此数千卷,究应先由何卷入手,选阅那几卷,即或已选出,真意能否领悟,也成问题。使有心人徒呼奈何。盖有知识的人,无法盲目接受一种理论。
二 一般人对佛教的误解
1.某种宗派仅流传佛法的一部份
经典既如上述为记载某一定环境一定对象的文章,著重点不同,理解者自难免有感到不完全之处。但佛说:“我所说法,如爪上尘;所未说法,如大地土。”又说:“世间一切微妙善语,皆是佛法。”是则世间的真理本来如是,也永远如是,与佛的说法与否,或与人的是否接受佛法,根本无关。释尊不过启发说明世间有真理和如何能达到求真理的途径。以各人环境不同,观点不同,理解能力不同,资质不同,虽真理则一,而势不能不“殊途”,方能使各样的人“同归”。盖佛愿任何人均能趋向真理,不愿有一部份人,因受求真理之方法的限制而失此良机。各宗各派的成立,乃基于此理。各种宗派,因对象的不同,内容悬殊,冲突自属意料中的事。而本意原理—真理,固不变异。于是一部份人误解佛法的表面自相矛盾,甚至不知究何所云,究何所事。实则因其自身观点不对,而致误解佛法;又或所遇见的宗派,只能代表佛法的某一面。如目前冲突最烈的重自力重他力两派,就是一例:
重自力派:重自力派如禅宗,轻外表而重内心,曰:“修证在一心”,谓学佛不艰难,人人皆可成就,“只用此心。直了成佛”。一念觉即佛,一念迷即凡夫。
重他力派:重他力派如净土宗,不但信仰释尊,而且信仰佛所说的经,推行佛法的人,及佛所口述的其他境界佛国。对神奇之事亦所深信,如西方极乐世界及无量寿佛等,因而有许多形式的修持,希望获得弥陀的摄受而往生。
以上两法虽异,而最终目的则相同,只可说其方法及出发点不同。兹举一例譬喻之:
设在苗栗有一乡人驾牛车而问我如何方能去台北。答曰:“驾车沿公路北驶,经三日可达。”另一火车司机问时,则答:“开足马力向前,三小时即达。”另一飞机师来问,则答:“必需持罗盘定向正北,飞二十分钟即达。”另一步行者来问,则必答:“由此沿公路北上,遇小路莫入,遇来人则问,不可懈怠,恒心精进,终有达到的时候。”
以上例言,去台北则一,为使人人可去台北,不得不说不同的答语。飞机师不得笑牛车的走法不对,火车司机亦不得笑步行的为非法,是因为各人处境不同,工具不同的缘故。从此点看来,不可误解佛教各宗派的片面说法为不合理,也不可窥某一宗的理论而误解之为佛法全貌。
2.以其他迷信附会佛法
保佑说:中国自古来即有神教,信神控制人生一切,故求其保佑。其实即使真有神来主宰一切,则此“神”决不能因某人的求佑与否而决定它主宰的方针;换言之,大问题决于既定因缘,求也无益。又有人以“神”既有求必应,则偶尔或永远作些坏事,一求以了之;则“神”岂不非徒无益而反有害。如此幼稚而迷信的保佑说,硬附会而加之于佛,很容易使人对佛误解。
求福说:有信神者以佛为神而向之求福,致被人误认为迷信;实则真正佛教徒决不向佛求福,而是明佛法的真理之一—因缘法。因是前因,缘是助缘,因缘成熟,就有果报。认清世上任何事都依因果律发展,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作善事造善因,自可能逢善报得善果,(须知种子没有顺缘,不发芽的也有。)这是极合乎科学逻辑的事,眼光放远即能推见而深信无疑。反之若作恶事造恶业,虽每日念佛求福,其结果必积为恶果无疑,与求佛无关。故以求福为佛教的“迷信”行为,实是附会之误。佛徒只造善因而自然可得善果。不必“求佛”而望“福”。然而佛教也有祈祷,那是造内心因缘的一种,与持戒行善相辅而行的。
3.人的问题
一般误以宏法或学佛的人即代表完善而无可批评之佛,又以为只要是学佛者,即可无过,亦即几等于佛。殊不知和尚与学佛者的程度深浅,各人不同,譬如幼稚园儿童叫学生,家庭私塾的人叫学生,中学大学的人也叫学生,研究终身的人亦未始不能称学生,其程度何能一概而论。因而由于宏法者或学佛者自身学识和修养的不同,亦可能招致误会。
学识:宏扬佛法者,有时未能因人施教,所讲道理,未能以现代思想语句表示,或不能为人所赞同,致使人对佛教发生误解。
修养:宏扬佛法的僧侣居士们,有时其行为不足以为一般人的表率,或言行不能一致,或修持工夫不够,人遂误会佛法为不足崇信,实则我们应‘依法不依人’。所谓人的行为和表现,都是因缘关系的表现。往日造何因,目前现何果;今日种何因,他日现何果。佛门弟子,目前所表现于诸君眼前的行为,实为其过去因(宿业,环境,训练,教育等)的表现(果)。我们只能于明了佛理后,努力种好因,以避未来的恶果。过去的恶因,终应显现,只能造逆缘使他缓成熟或不成熟。彼佛门弟子一心向佛,虽努力求善,只能断言其未来可能好;过去因所表现之果的好否,殊不足以判断其为信佛的结果;更不能误会学佛者个人的好坏即代表整个佛法。
4.太艰深不能研究
以为佛学深奥,大智者始能问津,我们不敢过问。亦有一部份人谓大智者大学者尚不敢过问佛学,何况“我”。殊不知此也是极大误解的一种。盖常人一看佛经多至数千卷,自起畏难之意。实则佛理不多,任读几种,就可以通达,在乎人有无深究的心。佛经之所以达数千卷,即在使任何人均有学习的机会,任何人都可选出几种合他口味的。俗言佛法八万四千法门,门门皆可成佛,最纯朴的乡妪,最敏慧的学者各有其门而入,绝非难事。以一乡妪而需阅读数千卷则难,用其诚心与恒心体证则易。以一敏慧学者,阅览数千卷则易,然欲其先不求理而作种种仪式专心体证则难。换言之,所谓难者,是因为选择的方法不对,非佛法本身的难易。再试想富贵如历代君王,多学如哲人硕士,浅学如不识字的六祖(禅宗第六代祖,生于唐,名惠能),学佛而能精通者不乏其例,近代中外学佛者更何啻亿万;可见学佛决不会太难。
5.误认为消极的,不适于我们的环境
误认佛教是消极厌世的,故不屑于研究或信行。有一部份人认为学佛的最后目标为逃避现实,遁入深山,不理世事,悲观厌世,几等于无业游民,寄生于社会,于世无补,有为者不屑于问津。岂知这也是极大错误之点。相反的,真正的佛教徒为利益大众,扶危救困,岂止是尽力而为,乃至牺牲应得的利益,放弃应享的权利,甚至牺牲一己的性命而不惜;忍人之所不能忍,行人之所不能行的,比比皆是。然佛徒的救世救人舍己利人的行为,并不也决不以之宣传示人。世人未之深察,岂能因少数和尚入深山作其学佛的功课之一种,或误以其他宗教的行为(或有消极的思想与行为)为佛教,而硬说佛教是消极的。
佛教中心思想为大乘学说,简要说来即追求佛理,而发最大同情心(大悲),使同胞同类亦自迷津中觉悟,追求真理;发最大牺牲心(无我),以服务同种同类。其结果达到个人体证真理,全人类体证真理的目的。并且佛教徒持戒的真义就是不损害他人,且利益他人,这还不算积极吗?
6.神异问题不能解释
有些人误解,是因为佛教里有些神通表现,不能解释,而认为无稽。其实是他们对这些神通现象,没有深切的认识而已。后当论之。
(中国佛教文化信息中心提供 文/李恒钺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