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宝藏经
（三二）白鹅王缘
中国宗教学会理事、积庆寺光亮禅师意译
乔答摩悉达多成为佛陀之后，回到了他的祖国迦毗罗卫国。当时有五百释族男子跟随他出家修行，其中就有提婆达多。提婆达多是佛陀的堂弟，跟随他修行一十二年，虽然精勤但是没有获得任何果报。这些年来，提婆达多看到佛僧受到上妙供养，除了美味的食品之外更有无限的财宝，不由得产生了贪心，想要杀害佛陀取而代之成为法王，独霸众生供养。为了达到凶恶的目的，提婆达多可谓绞尽脑汁。
有一天，提婆达多预先知道佛陀将路过灵鹫山，便提前在那里埋伏，等到佛陀通过的时候便推落山石。轰隆隆……佛陀听到声响循声望去只见巨石翻滚而下，可是他并不躲避心内了无恐惧。那滚滚山石到了佛陀面前却戛然而止，不过零散的碎片还是弄伤了佛足。按理来说，提婆达多跟随佛陀修行多年，应该了解出佛身血乃是大罪，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没有醒悟，见佛陀安然无事心生嗔恚，暗道：“瞿昙，这一次没有杀死你，我还有更狠的手段，咱们走着瞧！”之后，他天天处心积虑寻找杀死佛陀的机会。
这一天，提婆达多在市井当中游走，偶然看到有人卖一头黑象，于是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形成，立刻掏出金钱将黑象买下。他将黑象关在巨大的笼子里，天天给它喝酒。慢慢黑象成了酒鬼，没有酒喝便发狂发怒。这一天，佛陀经过提婆达多住处的时候，他便将正在恼怒的黑象放了出来。那黑象看到佛陀便冲上前去，可是到了面前之后却变得温顺起来，两条前腿弯下礼敬佛陀。佛陀随即为它宣讲三自归，狂象听完泪流满面，至此提婆达多一手策划狂象杀佛宣告失败。提婆达多恶事做尽，人们终于知道了他凶恶的嘴脸，见到他的时候都是快步行走，唯恐遭惹他身上的污秽。有的人看到他之后会上前厉声责问。
“所有比丘都远离我排斥我，所有民众都质问我，再这样发展下去我便是孤家寡人！”提婆达多如此想，“如果我此时到悉达多面前忏悔，也许还会改变僧众对我的看法，停止民众对我的怨恨，之后时机成熟我便拉拢一些比丘另立门户！或者我暗杀了悉达多，民众也会继续供养于我！”想到这里，立刻来到佛陀精舍，在君王、臣民等在场听法的时候，他便礼佛足表示悔过。“伟大的世尊啊，请接受我的忏悔！”他哭泣着说道，“只有您接受我的忏悔，我才能获得解脱，免于堕入地狱、饿鬼、畜生！”佛陀听了立刻颔首接受了他的忏悔。那些新出家的人见到提婆达多如此诚心悔过，心道：“只听说这个提婆达多比丘想伤害世尊，可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你看他的悔过多么的真诚啊！”那些凡世之人也都被提婆达多骗了过去，纷纷说道：“提婆达多对世尊是多么的尊重顺从啊，他怎么会获得企图杀佛的恶名呢？”但让他们想不到的是，一旦没有大众前来听法，现场只剩诸比丘和佛陀的时候，提婆达多便会指责佛陀，用凶恶的语言威胁佛陀，使人不忍听闻。
这一天，一些出家多年，对提婆达多为人非常了解的比丘聚在一处，说起提婆达多各个气愤不已。有个比丘说道：“这个提婆达多，为什么要在众生面前表现顺从世尊，而在大众不在的时候，却对世尊辱骂指责？”另外一个比丘听了说道：“他对佛如来时而忏悔时而喝骂，他修行多年虽然没有获得果报，但也应该知道对佛不敬将获大罪！”第三个比丘说道：“提婆达多显然嫉妒佛如来，才会做出如此种种恶行！”此时，佛陀路过此地，便问诸比丘说：“你们再讨论什么呢？”诸比丘立刻来到佛陀面前合掌说道：“世尊，佛如来出世千古难遇，您出现阎浮提上，实在是众生之福。但是那提婆达多不知为何屡屡陷害于您，大家对他的恶行有目共睹。如今，在国王大臣都在场听法的时候，他来到您的面前忏悔，而当国王、臣民不在的时候，他对您进行喝骂指责，如此表里不一实在虚伪！”
佛陀听了诸比丘的话颔首说道：“你们应当知道并非这一世提婆达多对我如此，在很久远的过去世仍然如此！”诸比丘听了立刻合掌问道：“世尊，提婆达多过去世恶心对您的事情如何，还请您为我们开示！”佛陀让诸比丘围绕自己跌趺迦坐，然后用无量慈悲音讲起了过去的因缘——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超大的莲花池，因为它清香且水质甘洌，很多水鸟选择在这里生活。某一年，从别处来了一只高大的鹳雀，它初来乍到以为群鸟没有首领，便在心中暗想：“看啊，诸鸟没有头领，我身高体大应当为王。要想成为王者，必须得到诸鸟的赞扬和肯定！”于是它天天引颈高歌，吸引其他鸟类的注意。如此坚持，果然有了效果。这不几只鸟儿聚在一处开始讨论鹳雀。
“看，那个鹳雀实在威武，我们应该推选它为王者！”一只鸬鹚建议道。
“是啊，它高大英俊，我们实在不及！”水鸭听了鸬鹚的话如此赞叹。
“哎，就是不知道它的品质如何，是否是一个心存善良的鹳雀！”一只矮小的水鸟说。
鹳雀辗转听说了鸟儿们的议论，心中暗道：“听啊，这些鸟儿在赞美我呢！哎，我的计划就要实现了，等我成了王者之后，这池中水鸟都要听我的，它们所得到的美食都要送给我吃！不过，我现在还不能高兴太早，我要表现出高雅善良的样子，这样才会坚定它们的信心，最终让我如愿以偿！”于是，鹳雀每天都要来到池中，它慢慢抬起一只脚，仿佛思虑了半天才将其放入水中，然后再抬起另外一只脚，再思虑片刻插入水中。诸鸟看它如此行走且高昂着脖子，显得十分高雅而且善良。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诸鸟认为它那样行走，是不忍踩伤水中的鱼虾。
“看，我觉得这个鹳雀非常适合当王者，它慢慢行走水中，那是不忍打扰水中生灵！”
“是啊，它的声音那样高昂清澈，让人听了心生愉悦！”
“它高大的身躯，让人很有安全感！”
就这样，鸟儿越聚越多，讨论声越来越大，最后它们统一了意见，决定拜鹳雀为王。不过，它们当中有一只大白鹅，拥有深厚智慧，平时鸟儿们有什么事情都来问它。选王者可是一件重要的事情，鸟儿便来到大白鹅面前施礼问道：“您是怎么看这只鹳雀的呢？”大白鹅沉吟一下不假思索地说了一个偈语，大意为：你们看它举步徐徐，仿佛不敢打扰水中生灵，听它的声音柔和清雅，仿佛非常动听，实则上这都是它的外相，它的内心谄媚狡诈无人可及，一旦它成了王者，你们的苦日子还在后边！
大白鹅的话被鹳雀听见了，它虽然心中怒气冲冲，但是表面却是一副和善的样子，说道 ：“鹅君，你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来，进入水中和我亲近亲近！”大白鹅知道鹳雀的心思，说道：“我知道你诡诈，我进入水中和你亲近，难免遭到你的毒手，我始终不会中你的奸计，让你得逞！”说完，大白鹅昂首离去。
“诸位，我并非白鹅说的那样，我虽然来自别处，但我真的想成为王者，带领大家过上安隐的生活。”鹳雀说道，“在我看来，那白鹅才是阴险狡诈之辈，它嫉妒于我，不想让我当上王者才会有此一说！”
“白鹅在诸水鸟中年龄最长，它第一个发现了这个水池，然后领着大家来到了这里，让我们远离了漂泊的生活，因此我们对它非常尊敬，还请你不要这样评价它！”有水鸟高声反对。
“是的，白鹅没有私心，我们当初让它为王它都不肯，它怎么会嫉妒你呢？”有水鸟附和道。
听了诸鸟的话，鹳雀顿时失去了耐心，伸着脖子大声嘶喊起来，其声沙哑难听。“就算让我为王领着你们生活我都不肯，因为你们实在愚蠢！”鹳雀大声说，“你们就跟那痴傻的白鹅生活吧，看能有什么好的未来！”正在这时有鱼游了过来，它立刻伸脖子将其吞入腹中。诸鸟儿见到鹳雀前后变化，纷纷说道：“看啊，鹳雀之前优雅万分，唯恐伤了水中生灵，而此时它粗话连篇，看到鱼也不再仁慈，白鹅君说得果然没错。”“鹳雀，我们不欢迎你，你还是快些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鹳雀见众怒难犯，便立刻振翅离去。
佛陀说到这里对诸比丘说道：“你们要知道，当时的鹅王便是我的前身；当时的鹳雀便是提婆达多的前身。当时，我和他同为水鸟，只是智慧较他多了一些，便遭到他设计陷害，而今我为三界至尊远远超过了他，他当然嫉妒万分，极尽陷害辱骂之能事！”诸比丘听了佛陀的话，立刻对善恶之报产生敬信，获得不同果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