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闲提经
有一段时间,云游的在拘楼瘦国的佛陀住在了祭司婆罗婆家中的禅房之中。
有一天,佛陀化缘回来去到树林里跌跏趺坐参禅入定。当时,有一位外道修行者名叫须闲提来到婆罗婆家中见到禅房有人睡过的痕迹,于是问道:“这里之前是谁睡过的吗?”
婆罗婆回答道:“须闲提。有一位来自释迦族的沙门瞿昙舍弃荣华富贵和亲族剃除须发身着袈裟出家修学解脱之道之后证得了无上正等正觉,这就是他之前睡过的痕迹。”
须闲提说道:“婆罗婆,我今天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听到不该听到的。我见到那沙门瞿昙睡过的痕迹,就知道他已经败坏得一无是处了。”
婆罗婆说道:“须闲提。你千万不要这样去评说他。为什么呢?因为他已经证得算了无上正等正觉,具足了世出世间的一切智慧。须闲提,我打算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给沙门瞿昙,可以不?”
须闲提说道:“随意,我无所谓。就算是当着他的面,我也会如此说的。”
他们的谈话内容被佛陀以无尽天耳听到了,在黄昏时分结束禅定之后就回到了禅房并结跏趺坐。婆罗婆祭司之前在树林里望见佛陀端正相好,犹如明月,发出的光芒使得整个身体就像一座金山。佛陀六根寂定,内心安祥,威神巍巍,很是敬仰。他见佛陀回到了禅房,问讯之后就坐在一旁。
佛陀问道:“婆罗婆。之前你跟须闲提在此议论什么呢?”
婆罗婆回答道:“确实如此。我也打算就此事向您作出说明的,结果没想到您已经知道了。看来已经证得无上正等正觉的如来之威神力真是不可思议啊。”
就在此时,须闲提又来到了禅房,问讯之后也坐在了一旁。
佛陀问道:“须闲提。修行者如果不能够调御六根并严防死守而不修正错误的行为,未来就一定会遭受痛苦的报应。而沙门瞿昙则善于调御六根并严防死守善于修正使之符合正确的行为,就一定会获得快乐无极的报应。须闲提,你为什么会说沙门瞿昙已经败坏得一无是处了?”
须闲提回答道:“我之前确实是有这句话。瞿昙。”
佛陀问道:“须闲提。当一个人尚未出家修学解脱之道时,无论是眼睛看到的,还是耳根听到的,鼻根闻到的,舌根尝到的,身体接触到的,还是意根想到的,只要接触到适意的外境就会心生爱念从而与贪欲相印。他后来得以剃除须发,身着袈裟而出家修学解脱之道,由于他精进修学的缘故,知道种种外境的形成、毁灭、执着于斯的隐患和绝对真相。当他熄灭内心虚妄念想之后云游在人间时,见到他人被种种外境所迷惑而心智狂乱时,就不会称赞他人,更不会赞叹他人的这种行为。须闲提。当一个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喜爱种种外境而生起时,就会被人轻贱鄙视而不会去称赞他,也就更加谈不上喜欢他了。须闲提。你会去称赞那种人么?”
须闲提回答道:“不会。瞿昙。”
佛陀又问道:“须闲提。当一个人尚未出家修学解脱之道时,纵情声色享受那五欲之乐而安住在贪欲之中。他后来舍弃了五欲之乐得以剃除须发,身着袈裟而出家修学解脱之道,由于他精进修学的缘故,知道五大欲望的生灭过程和执着之后的灾患以及出离五欲的解决之道,通过修行使得心若止水,波澜不惊。当他云游在人间时,见到一些人还没能够远离欲念,被欲念所驱使而有所作为,对五欲之乐念念不忘心生意乐而与贪欲相呼应时,就不会去称赞他,也不会去赞叹他的这种行为。须闲提。当此人的快乐是建立在贪爱欲念的基础之上而沉迷其中时,就会被智者所不称赞,更不会去喜欢和亲近他。须闲提。你会去称赞那种人么?”
须闲提回答道:“不会。瞿昙。”
佛陀又说道:“须闲提。我在未出家之前,所享受的五欲之乐那是如此之容易的,也都在贪欲的驱使下沉醉在快乐之中。后来我弃舍一切荣华富贵和俗世之家出家修道,五大欲望的生灭过程和执着之后的灾患以及出离五欲的解决之道,通过修行使得心若止水,波澜不惊。当我云游在人间时,见到一些人还没能够远离欲念,被欲念所驱使而有所作为,对五欲之乐念念不忘心生意乐而与贪欲相呼应时,就不会去称赞他,也不会去赞叹他的这种行为。须闲提。当此人的快乐是建立在贪爱欲念的基础之上而沉迷其中时,就不会被我所不称赞,更不会去喜欢和亲近他。须闲提。你会去称赞那种人么?”
须闲提回答道:“瞿昙。那是一定不会去做的。”
佛陀又问道:“须闲提。世间富贵人家要想看到美景,听到美声,闻到香气,尝到美味、接触到细滑这五大娱乐是非常之容易的。在他成就种种善行修持的情况下身坏命终生到了天上之后,还会怀念人间的五欲之乐吗?”
须闲提回答道:“不会的。瞿昙。为什么呢?人间的五欲之乐臭不可闻,天人无不掩鼻而走避之而唯恐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再来怀念人间的五欲之乐呢?世间的五欲之乐殊胜莫过于天上,厌倦天上之乐而怀念人间之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佛陀回答道:“如是。须闲提。我已经断除天上人间所有的欲望而出家修道,深知执着五欲之乐的过患和真相,内心止息所有妄念而在人间巡游。当我见到那些还沉浸在五欲之乐的世人尚且不会去称赞他们,更不要说我还会去亲近喜爱他们。须闲提。当此人的快乐是建立在贪爱欲念的基础之上而沉迷其中时,就不会被我所不称赞,更不会去喜欢和亲近他。须闲提。你会对我还会其他说法么?”
须闲提回答道:“不会。瞿昙。”
佛陀又问道:“须闲提。就像一个浑身长满癞疮的人在毒疮爆裂许许多多的虫子爬进爬出痛苦难忍的情况下只要去到火炉边炙烤,在想方设法治好之后还会想回到之前的状况吗?”
须闲提回答道:“那是不可能的。瞿昙。之前的那种状况实在是令人痛苦不堪,怎么可能以苦为乐呢?”
佛陀开示道:“癞疮病人是不可能以苦为乐的。然而,茫茫众生未能远离爱欲,被爱欲所驱使而辗转追逐爱欲,使得爱欲源源不断,没完没了。而众生不以爱欲为苦,反以为乐,不能够远离断除爱欲,要想他们得以止息心中所有妄念而证入到不生不灭寂静清凉的涅磐境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那绝非解脱之道的真理所在。只有断除一切欲念和贪爱,证入到涅磐境界,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极乐境界。”
佛陀接着开示道:“须闲提。那些王公贵族想要得到五欲之乐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如果要他们在不能够断除爱欲的情况下能够止息所有妄念而证入到涅磐境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那绝非解脱之道的真理所在。只有断除一切欲念和贪爱,证入到涅磐境界,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极乐境界。”
“须闲提。就好像癞疮病人因为饱受病痛折磨的因缘,使得有人非常悲悯他,于是就想方设法给到找到好药使之康复如初。须闲提。当初帮到找到良药使之得以康复的那人在当初发现病人时候会不会赞叹随喜他的病情呢?”
须闲提回答道:“当然不会啦。瞿昙。有病就得要要去找药,而无病是不需要去找药的啊。”
佛陀又问道:“那人病好之后却又两大力士强捉而去在火坑边炙烤,那他所受到的痛苦会不会更加胜过之前呢?”
须闲提回答道:“瞿昙。不会啊。因为之前是因为身体所生癞疮的原因不得不去到火炉边炙烤啊,虽然是大苦却因为心性迷乱的因缘产生了快乐的念想。而如今他虽然被强制性地炙烤,但身体方面很是健康啊,所以他的心情还是相对比较泰然而不会有颠倒的念想。”
佛陀开示道:“确实如此。须闲提。众生没能够远离欲念而被欲爱所驱使,在追求实现欲念的过程中由于心性迷乱而以苦为乐,生颠倒想。须闲提。由于我对世间万有和爱欲有着清醒的认知,成就了无上正等正觉,所以才会不会执着于五蕴六尘而心意泰然而无颠倒之想。古往今来一切时空,欲念都是不净的,可以污染心性使得臭秽不堪,是以千万不要被欲念所驱使而有所追求。须闲提,基于此因,证得无上正等正觉的如来才会说:身心健康是世间最大的利益,证入涅磐境界才是真真正正的极乐之乡。”
须闲提说道:“瞿昙。我在那些久修梵行的长老大德处也曾听到过这个说法。”
佛陀问道:“须闲提。那你有没有向他们请教过什么叫无病,什么叫涅磐呢?”
须闲提两手抚摸身体说道:“这身体就是病根,就是毒疮,就是毒箭,就是毒蛇,因为无常而且时时刻刻都处在新陈代谢之中,是以是痛苦的根源,最终也会消失,而且这不是我。瞿昙,能够意识到这些,这就是健康,也就是涅磐。”
佛陀说道:“须闲提。就好像一位生来就是瞎子的人听人说世上有白净无垢的衣服于是就到处去哀求他人布施一件,结果遇到一位骗子给到他一件又脏又破的衣服欺骗他这就是他所要的衣服,于是那盲人如获珍宝,双手恭恭敬敬接过那件衣服并把它当成是珍宝一样珍藏起来。须闲提。同样的道理,你刚才所说言语是长老们自己见到或者是知道而有感而发的呢?”
须闲提回答道:“瞿昙。他们也是道听途说而已,自己并没有亲身经历或者是证知的。”
佛陀说道:“确实如此。须闲提。你们都不知道何为身心健康,又怎么可能对涅磐境界的真实情况如实了知呢?须闲提。当初如来说:身心无病第一利,涅磐境界第一乐。精进修持八正道,得以安住极乐境。这法义逐渐在社会上传播开来,其他教派也都采用了这段法义。而他们在传播的过程中并不了解这段话的真正义理而歪曲法义。他们也都明白这身体乃是地水火风四大基本要素组合而成,乃是父精母血凝聚而生,靠摄入饮食才得以滋长,时时都在为这四大组合的臭皮囊忙活。而总有一天,这色身总是有败坏的一天,一旦身坏命终,神识就得再度投生,只要有生,就必定有衰老、病变和死亡以及忧悲苦恼等痛苦和烦恼存在。”
听到这里,须闲提站起身来露出右肩双手合十恭恭敬敬说道:“瞿昙。我如今对您已经是有着莫大的信心,请您为我开示什么是无病,什么是涅磐吧。”
佛陀说道:“须闲提。你的智慧还没有达到这个足以掌握无病和涅磐这些真理的层面,就算是我苦口婆心解释你无法得知,徒自劳烦于我。须闲提。你因为他人的提示知道种种颜色的差别,而那些盲人会因为他人的提示而知道颜色的差别吗?”
须闲提回答道:“那是不可能的。瞿昙。”
佛陀开示道:“须闲提。我来为你开示,使你能够建立正知正见从而使得智慧大开。一旦你智慧开启,也就知道什么是无病,什么是涅磐了。须闲提。那盲人的眼睛被治好之后得知之前那人给的衣服不是白净之衣,于是心生嗔恚恨不得立即杀了他。须闲提。有四种方法可以使得你建立并安住在正知正见之中,第一是恭敬承事和亲近善知识,第二请他为你开示大善法要,第三对他的开示要善于思惟,用心体会,第四是根据他的开示按照相应次地信受奉行。当你如是修行之后,就能够全面掌握世间四大绝对真理。这四大真理是:苦、集、灭、道。这世间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所求不得苦、和身心交融苦这八苦如影随形,寸步不离。而苦的根源就在于爱,因为有爱欲,就会有追求,有追求,则会有生老病死等八苦形成。这就是集。灭指的是要想不再经历生老病死,不再经历无尽轮回,不再有欲念,要想达到止息所有妄念的目标。道指的是超凡入圣的八大正道。这八大正道指的是:正确的知见、正确的思维、正当的言语、正当的行为、正当的生活方式、正确的精进、正确的意念和正确的禅定方法。”
听到这里,须闲提顿时远离尘垢,般若智慧顿时建立。知道了真真正正的生死轮回解脱之道,知悉使心得以恢复清净的方法,断除了所有疑惑,再也不会听从其他任何外道的教导了,对佛法再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疑惑,成功证得了圣果。他当即站起身来,双膝跪倒在佛陀面前行完顶足礼而后祈请道:“世尊。请允许我在您门下出家受具足戒成为比丘修学解脱之道吧。”
佛陀说道:“善来比丘,好好修习清净无染的梵行吧。”
须闲提于是在佛陀座下受了具足戒,成为一位比丘。而后不久,就证得了阿罗汉圣果,出离了三界,不再经历六道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