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者:为一位注释者,负责提供历史或有关中古时期巴利语论著的传统资料(主要是第五世纪觉音长老所著)。他的作用是提供最基本的讯息,以达到澄清历史的作用,他偶尔也会将藏经的记载作摘要性的简报。
阿难长老:即角色一,他是佛陀的弟子与侍者,也是佛陀灭度三个月后,在王舍城举行的第一次结集会上,背诵经藏的人。
伍巴离长老(优婆离):即角色二,他是佛陀的大弟子,也是第一次结集会上背诵律藏的人。
叙事比库:即角色三,这位背诵者所叙述的事情,实际上发生于第一次结集期间与结集之后,也代表出席佛灭度一百年后所举办的第二次结集。
唱诵者:圣典中某些偈的朗诵者。这些短诗或赞美诗形式的偈,未被阿难尊者以传统「如是我闻」的方式介绍出来,也未收录于律藏中。
佛陀早年——阿难:。。。我很娇贵,非常地娇贵,极为娇贵。在父王的宫殿里,莲花池特地为我而设。一处植青莲花,一处植白莲花,一处植红莲花。
我绝不用非巴拉纳西城的旃檀香,头巾、袍子、下裙与外衣全是由巴拉纳西城的布所裁制。为确保我不受冷、热、尘、砂或露水的侵扰,一顶白伞盖不分昼夜地举在我的头顶上。
我有三个宫殿:一个供冬季使用,一个供夏季,另一个则供雨季之用。在雨季的宫殿里,有清一色的女性为我歌舞作乐。
在这四个月里,我从来不下楼到别的殿去。一般家庭的仆人与家臣吃的是碎米配豆子汤,在我父王的宫殿里,他们吃的是白米与肉。
虽然我有这般势力与福报,我仍然想到:「一个未受教的普通人,终会衰老,无法避免衰老,当看到他人衰老时,他感到震惊、羞耻与厌恶。
因为他忘了自己同样也会衰老,无法避免衰老。而我有一天也会衰老,避免不了衰老,所以在看到其他人衰老时,我不应感到震惊、羞耻与厌恶。」
当我如此思惟时,就彻底地祛除了青春所带给我的骄逸。我想到:「一个未受教的普通人,终会生病,无法避免生病,当看到其他人生病时,他感到震惊、羞耻与厌恶。因为他忘了自己同样也会生病,无法避免生病。
而我有一天也会生病,无法避免生病,所以在看到其他人生病时,我不应感到震惊、羞耻与厌恶。」当我如此思惟时,就彻底地祛除了健康所带给我的骄逸。
我想到:「一个未受教的普通人,终会死亡,无法避免死亡,当看到其他人死亡时,他感到震惊、羞耻与厌恶。因为他忘了自己同样也会死亡,无法避免死亡。
而我有一天也会死亡,无法避免死亡,所以在看到其他人死亡时,我不应感到震惊、羞耻与厌恶。」当我如此思惟时,就彻底地祛除了活着所带给我的骄逸。(A.3:38)
︱第二章︳觉悟前的精进:这一章记述了佛陀从出家到成道的艰苦历程。这些故事说明,即使是佛陀,成道的过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最终的觉悟唯以坚毅的决心,不断的精进之后才可能达到。
而佛陀本人的历程,为人类追求真理树立了历史上无人超越的榜样。特别令人感动的是,佛陀尝试苦行所表现出的毅力,甚至把自己摧残到骨瘦如柴的地步。
佛陀在那时的形象,后来以绘画和雕塑的形式在佛教艺术中有许多的呈现,成为激励人们修行的源泉。在本章里,读者也可找到佛陀在尼连禅河畔识破魔军一事的原貌,同时也可看到佛陀成道所觉悟的内容。
叙述者:在三藏经典中,对佛陀出家的记载,其朴实的程度令人惊讶。一如佛陀的诞生及早年的记载那样,完全没有后期记述中所呈现的详尽细节。下面的记述,便是撷取自佛陀为不同的人所做的几个开示。
阿难:在我觉悟之前,当还是个未觉悟的菩萨时,我自身受制于生、老、病、死、忧伤与烦恼,我所追逐的一切也受制于这些事物。
我后来想:「为何自己受制于生、老、病、死、忧伤与烦恼,却还要去追逐受制于这些的事物呢?若我自己受制于这些事物,现在看到它们的过患,我应当去追求不生、不老、不病、不死、无忧、无恼的最上解脱——涅槃。
在我觉悟之前,当还是个未觉悟的菩萨时,我想:「在家的生活杂乱、不洁;出家的生活宽广无羁。在家要修如光辉真珠般圆满清净的梵行,谈何容易?我何不剃除须发,着袈裟,出家而过无家的生活呢?」(M.26.36,100)
后来,当我仍年轻,有着一头黑发,充满青春气息,刚刚步入人生的第一阶段时,于父母不赞成,并为此而悲伤流泪之中,我剃除须发,着袈裟,出家而过无家的生活。(M.85)
阿难:现在我出家过无家的生活,为追求最善的——追求无上寂静的最高境界。所以,我去找阿罗逻迦罗摩,对他说:「吾友,迦罗摩!我想以此法与律而修梵行。」
当我说完后,阿罗逻迦罗摩告诉我:「尊者!你可以住下来。在此的教法,无须很长的时间,智者便透过证智,而获得、安住、证知此教法,这就是他老师所了知的一切。」
我很快学习完那些教法,我可以声言,就仅仅以嘴唇复述,以及背诵他的教法而论,我能以智与信心来述说。而且我知道也见到,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也可以做到如此。
我思惟:「阿罗逻迦罗摩并非单凭信心而宣说教法,因为他透过证智,而获得、安住、证知此教法。可以肯定地说,他透过亲身的知与见而安住于此教法中。」
我于是去见阿罗逻迦罗摩,对他说:「吾友,迦罗摩!你自称透过证智,而获得、证知此教法,是到何种程度?」
此话说完,他声称所达到的是无所有处。我于是想到:「并非唯有阿罗逻迦罗摩具足信、精进、念、定、慧五根,我自己也具足。假如我也努力,去证知他透过证智而获得、安住、证知的教法,结果会如何呢?」
我很快就成功地做到这一点,于是去见阿罗逻迦罗摩,对他说:「吾友,迦罗摩!你自称透过证智,而获得、安住、证知此教法,就是这个程度吗?」他告诉我的确如此。
「吾友!我透过证智,而获得、安住、证知此教法,也是这个程度。」
「我们是有福的,朋友!在梵行的生活里,我们值遇如此尊贵的同行者,实在真是幸运。我宣说透过证智而获得、证知的教法,你也透过证智而获得、安住与证知它。
再者,你透过证智而获得、安住、证知的教法,正是我宣说透过证智而获得、证知的教法。所以,你了知的教法,我也了知;我了知的教法,你也了知。我是如此,你也是如此;你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来!朋友,让我们共同领导这个团体吧!」之后,我的老师阿罗逻迦罗摩,就把我这个学生摆在与他同等的地位,给予我最高的崇敬。
我想:「这一教法无法把人导向离欲、离贪、灭尽、寂静、证智、觉悟与涅槃,而仅仅导向无所有处。」我不满意这教法,于是离开它而继续自己的探索。
为追求最善的——追求无上寂静的最高境界,我找到郁陀迦罗摩子,对他说:「朋友!我想以此法与律而修梵行。」(M.26,36,85,100)
叙述者:佛陀在郁陀迦罗摩子指导下的修行经历,与前述相同,除了成就较高的定——非想亦非非想处定,以及郁陀迦罗摩子让他独挑该团体的领导之责,但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阿难:我想:「这一教法无法把人导向离欲、离贪、灭尽、寂静、证智、觉悟与涅槃,而仅仅导向非想非非想处定。」我不满意这教法,于是离开它而继续自己的探索。
「为追求最善的——追求无上寂静的最高境界,我行脚游化于马嘎塔国(摩揭陀,摩羯陀),最后抵达伍卢韦喇村附近的将军村。
在那里,我看到一片令人愉悦、喜爱的大地与树林,一条有着舒适平滑河岸的清澈河流,附近还有一个村落可作为乞食的据点。我想:「对一个想要精进的人而言,这是个适合精进的好地方。」(M.26,36,85,100)
在我觉悟之前,当还是个未觉悟的菩萨时,我想:「住在偏远的密林中令人难以忍受,远离又很难实现,独处令人感到不乐。有人会想,比库若无定力,在那样的密林中修行肯定会发疯。」
我想:「假如一个沙门或婆罗门身、语、意不清净,在谋生当中贪图他人所有,耽染感官的享乐,被嗔恨吞没,被昏沉缠绕,内心掉举,多疑不信,自赞毁他,战慄畏缩,
贪求利养名闻,懈怠不精进,失念不正知,无有定力,内心困惑,愚钝暗昧——像这样的沙门或婆罗门,若住于偏远的密林中,由于自身的那些染污,便会招致不善的怖畏与惊惧。
但我住于偏远的密林时,并非那样的人。我没有任何上述的染污,圣者解脱了那些染污,我是住于偏远密林的圣者之一。」看到自己解脱了那些染污,住在森林中的我感到十分自在。
阿难:我想:「当一个沙门或婆罗门,不论在过去、未来或现在经历这种由努力所引起的痛苦、折磨与刺穿的感受,顶多与我现在经历的相等,但绝不会超过它。
然而,透过这样严酷的苦行,我并未到达超越常人的境界,而获得圣人的知见。是否有其他通往觉悟的方法呢?」
我想到有一回父亲释迦王在劳作时,我坐在阎浮树荫下,远离感官的欲望,远离不善法,我进入初禅,伴随它的有寻、伺,以及由远离而生的喜与乐。
我想:「这会是通往觉悟的方法吗?」之后,回忆起那段往事,我明白这确实是通往觉悟的方法。
然后,我又想到:「为何我要害怕这种乐呢?它是乐,但它与感官的欲望和不善法无关。」我于是想到:「我不害怕这种乐,因为它与感官的欲望和不善法无关。」
我想到:「以如此极端瘦弱之身,我不可能得到那种乐。或许我该吃一些乳粥与面包的固体食物?」
那时有五位比库在照顾我,他们的想法是:「若沙门果德玛证到某种境界,他必定会告诉我们。」
当我一开始吃粥与面包的固体食物时,那五位比库感到厌恶,于是离我而去,他们想:「沙门果德玛已开始放逸,舍弃精进,而回复奢侈的生活了。」(M.36,85,100)
五个重大的梦——叙述者:菩萨作了五个梦。注释者:那是在他觉悟的前一晚,这些梦是他即将达到目标的前兆。
阿难:在如来、阿拉汉、正自觉者成就正觉之前,作了五个重大的梦。哪五个呢?当他还只是个未觉悟的菩萨时,他梦见自己以大地为床,群山之王的喜马拉雅山为枕;
左手置于东海,右手置于西海,双脚置于南海。这是他作的第一个梦,预示他是无上的正自觉者。
当他还只是个未觉悟的菩萨时,他梦见一棵蔓藤类的植物从他的肚脐长出,直到云端。这是他作的第二个梦,预示他将发现八正道。
当他还只是个未觉悟的菩萨时,他梦见黑头的蛆,从双脚爬上并布满膝盖。这是他作的第三个梦,预示许多着白衣的在家人将终生皈依如来。
当他还只是个未觉悟的菩萨时,他梦见四只不同羽色的鸟从四方飞来,当飞落脚边时,全部变成白色。这是他作的第四个梦,预示着四个不同的种姓——刹帝利、婆罗门、吠舍、首陀罗,都可透过如来所宣说的法与律,而证得无上解脱。
当他还只是个未觉悟的菩萨时,他梦见自己走在一座大粪山,却不为粪所污。这是他作的第五个梦,预示如来虽取得饮食、衣服、床座与医药等资具,但他受用这些资具时,并无贪、痴或执着,且清楚它们的过患,也了解其作用。(A.5:196)
入四种禅,得三明而成正觉
叙述者:许多经典从不同的角度叙述佛陀觉悟这件事,有如一个人从上、下与各个不同的侧面去描述一棵树,又如从陆、海、空的途径去描述一次旅程。
注释者:对证悟的描述,有的将之视为透过禅定增长而来的三种真实的智,有的将之视为透过生命无常的历程发现缘起的架构,或将之视为一种探索:
在这个思想、行为、事物、可能性、必然性相互交织的问题世界中,寻求不虚妄的诠释与价值的真正标准。下面的说明则是由禅定中发现四圣谛来叙述。
阿难:当我吃了固体的食物,恢复了体力,远离欲望,远离不善法后,便获得并住于初禅,伴随它的有寻、伺、喜,以及由远离而生的喜与乐。
但我不让这已生的乐受控制心,当止息寻与伺后,便获得并住于第二禅中,于内生起净信,没有寻与伺而心专一,以及由定所生的喜与乐。
但我不让这已生的乐受控制心,当喜也减弱后,我住于舍、念与正知,还有感觉身体的乐受,便获得并住于第三禅中,也就是圣人所说的;「他以舍、念,而住于乐受之中」。
但我不让这已生的乐受控制心,当我舍断身体的苦、乐二受,先已灭除心理的忧、喜二受,便获得并住于第四禅中,不苦不乐,以及由舍而生的念的清净。但我不让这已生的乐控制心。
我得定的心如是变得清净、洁白、无垢、无秽,当心变得柔软、有力、稳定、安住不动时,我把心导向于忆宿命智。
我忆念种种过去世,也就是我的前一生、二生、三生、四生、五生、十生、二十生、三十生、四十生、五十生、百生、千生、十万生,世界的无量成劫、无量坏劫、无量成坏劫。
忆念:「我生在此地,有如是名、如是种姓、如是貌、如是食、如是苦乐之受、如是寿限。此世寿尽,我转生彼地,也有如是名、如是种姓、如是貌、如是食、如是苦乐之受、如是寿限。彼世寿尽,我又转生于此。」
以如此各种的细节与特殊情况,忆念起自己种种的过去世,这是我在初夜获得的第一个真实的智。
正如发生在任何一个精进、热忱、不放逸的人身上一般,驱走无明而真实的智生起,驱走黑暗而光明生起。但我不让这已生的乐控制心。
我得定的心如是变得清净、洁白、无垢、无秽,当心变得柔软、有力、稳定、安住不动时,我把心导向于有情死生智。
以胜过常人的清净天眼,见众生的死时与生时,知其各随投生之处,而有贵贱与美丑,幸与不幸。如此,我明白众生如何依自己的业行而流转生死:
「这些世间众生,造身恶行、语恶行、意恶行,诽谤圣人,怀诸邪见,行邪见业。一旦身坏命终,便转生于苦界、恶趣、堕处,乃至地狱。
但那些世间众生,具身善行、语善行、意善行,不诽谤圣人,心怀正见,行正见业。一旦身坏命终,便转生于善趣,乃至天界。」
如此以胜过常人的清净天眼,我见众生的死时与生时,知其各随投生之处,而有贵贱与美丑,幸与不幸。
如此,我明白众生如何依自己的业行而流转生死,这是我在中夜获得的第二个真实的智。
正如发生在任何一个精进、热忱、不放逸的人身上般,驱走无明而真实的智生起,驱走黑暗而光明生起。但我不让这已生的乐控制心。
我得定的心如是变得清净、洁白、无垢、无秽,当心变得柔软、有力、稳定、安住不动时,我把心导向于漏尽智。
我以证智如实知「此是苦」,如实知「此是苦之集」,如实知「此是苦之灭」,如实知「此是苦灭之道」;我以证智如实知「此等是漏」,如实知「此是漏之集」,如实知「此是漏之灭」,如实知「此是漏灭之道」。
我如是知,如是见,心便从爱欲漏中解脱,从有漏中解脱,从无明漏中解脱。当心解脱时,生起「此是解脱」之智,我证知:「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皆办,不受后有。」这是我在后夜获得的第三个真实的智。
正如发生在任何一个精进、热忱、不放逸的人身上般,驱走无明而真实的智生起,驱走黑暗而光明生起。但我不让这已生的乐控制心。(M.36)
如实了解十二缘起——注释者:下面是对有条件性的结构——换句话说,即是缘起——的描述。我们将于后面回到这一主题。
阿难:在我觉悟之前,当我还是个未觉悟的菩萨时,我思惟:「这世界已陷于苦恼;它由生到老、死,死后又再生,不知如何出离生、老、死之苦。何时才会出离此苦呢?」
我思惟:「因为有什么而有老死呢?老死又以什么为缘呢?然后,依正思惟,我依慧而悟得:「因为有生而有老死,老死以生为缘。」
我思惟:「因为有什么而有生呢?生又以什么为缘呢?」然后,依正思惟,我依慧而悟得;「国为有有而有生,生以有为缘。」
我思惟:「因为有什么而有有呢?有又以什么为缘呢?」然后,依正思惟,我依慧而悟得:「因为有取而有有,有以取为缘。」
「……因为有爱而有取…因为有受(乐、苦或不苦不乐)而有爱…因为有触而有受…因为有六入而有触……」
我思惟:「因为有什么而有六入呢?六入又以什么为缘呢?」然后,依正思惟,我依慧而悟得:「因为有名色而有六入,六入以名色为缘。」
我思惟:「因为有什么而有名色呢?名色又以什么为缘呢?」然后,依正思惟,我依慧而悟得:「因为有识而有名色,名色以识为缘。」
我思惟:「因为有什么而有识呢?识又以什么为缘呢?」然后,依正思惟,我依慧而悟得:「因为有名色而有识,识以名色为缘。」
我思惟:「识由此而退还,它不越过名色。不论此人是正在生、老、病、死,正在消逝或转生,它都是如此发生。
换句话说,以名色为缘而有识,以识为缘而有名色,以名色为缘而有六入,以六入为缘而有触,以触为缘而有受,以受为缘而有爱,以爱为缘而有取,
以取为缘而有有,以有为缘而有生,以生为缘而有老死与愁、悲、苦、忧、恼。这是全苦聚之集。」我于此前所未闻之法——集,而生眼、智、慧、明与光。
我思惟:「因为无有什么而能无老死呢?由什么之灭而有老死之灭呢?」然后,依正思惟,我依慧而悟得:「因为无生则无死,由生之灭而有老死之灭。」
「……无有则无生…无取则无有…无爱则无取…无受则无爱…无触则无受…无六入则无触…无名色则无六入…无识则无名色……」
我思惟:「因为无有什么而能无识呢?由什么之灭而有识之灭呢?」然后,依正思惟,我依慧而悟得:「无名色则无识,由名色之灭而有识之灭。」
我思惟:「我已到达觉悟之道,也就是说:由名色之灭而有识之灭;由识之灭而有名色之灭;由名色之灭而有六入之灭;由六入之灭而有触之灭;
由触之灭而有受之灭;由受之灭而有爱之灭;由爱之灭而有取之灭;由取之灭而有有之灭;由有之灭而有生之灭;由生之灭而有老死与愁、悲、苦、忧、恼之灭。这就是全大苦聚之灭。」
我于此前所未闻之法——灭,而生眼、智、慧、明与光。譬如有人游行于旷野森林中,发现一条古道、古径,古人所游历之道。
他沿着此道而去,发现一座古城、古都,是古人生活过的都城,其中有公园、树木与湖水,城墙环绕,十分美观。
同样地,我也发现了这条古道、古径,这条过去正自觉者所游历之道。那么,这条古路、古径是什么呢?这是八圣道,也就是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与正定。
我沿着这条古道,如此便证知老死、老死的集、老死的灭,以及通向老死灭之道。我证知生、生的集、生的灭,以及通向生灭之道。
我证知有……取……爱……受……触……六入……名色……识等。我证知行、行的集、行的灭,以及通向行灭之道。(S.12:65;参D. 14)
注释者:下面是觉悟的另一个描述,它是从对因缘所生的行为与思想作正确判断的角度来说明。经典上将这因缘所生的归纳成五蕴,在五蕴中所有依因缘而生的经验,当经过分析后,都可以被归类。
阿难:在我觉悟之前,当我还是个未觉悟的菩萨时,我思惟:「关于色、受(乐、苦、不苦不乐)、想、行、识这五蕴,以什么为作用?以什么为过患?以什么为出离?」
然后我思惟:「基于五蕴而生起的身心的喜乐,便是它的作用。事实上,这一切事物都是无常的、苦的,且会变异的,这就是它的过患。调伏、弃舍对它们的欲贪,便是出离。」
只要我尚未如实地证知五取蕴的作用、过患、出离即是如此,我在诸天、魔王、梵天的世界,以及沙门、婆罗门、国王与人民的众生界里,便不能宣称我已证得无上的正觉。
但是,我一旦如实地证知五取蕴的作用、过患、出离即是如此,我在诸天、魔王、梵天的世界,以及沙门、婆罗门、国王与人民的众生界里,便能宣称我已证得无上的正觉。(S.22:26)
自己尚未免于生、老、病、死、愁、烦恼,见到倾向于这些事物的过患,我寻求无生、无老、无病、无死、无愁、无烦恼的最上解脱——涅槃,而我证得了。
我在心中生起如是知见:「我已确实解脱,这是我的最后一生,往后不再受生。」(M.26)
注释者:到此时已证得觉悟。根据传统,佛陀——现在不再是个菩萨——在觉悟之后最先说的话便是:
唱诵者:我多生流转轮回,寻而未获造屋者,生生相继何其苦!如今已见造屋者,汝不再建造屋舍,屋之椽桷皆毁坏,屋之栋梁亦摧折。我灭尽一切贪爱,心证得无为涅槃。(Dh.153-54)
注释者:以上是佛陀刚觉悟后所说的头几句偈,据传统所说的这些话并非出声讲的。佛陀证悟之后出声讲的头几句话,出现在三个偈中的第一颂,它的开头是:「诸法向其显现时......」
︱第三章︳觉悟之后:佛陀在菩提树下成道后,在树下入定七日。本章的前半部讲的便是佛陀在出定之后的思惟与遭遇。佛陀首先追究事物的成因,从而找到将其断灭的途径。
同时,佛陀对世事的研究并非泛无边际,而是集中在解除众生之苦的目标上。正因如此,佛陀下一步所作的便是找到苦的根源――我见与渴爱。
本章的后半部记录了佛陀在鹿野苑初转法轮的情景,作为佛法核心的苦,苦集,苦灭,苦灭之道等四圣谛由此而生。
而佛教教义真旨的无我概念,也在初转法轮时拈出,其它还有许多著名的故事,例如龙王于风雨中七绕佛身;优波迦当面见佛不识佛;五比库欲拒佛而不能,最后听佛开示四圣谛,在本章中都有生动的描写。
我们还可看到,佛陀一度因佛法深奥曾决定不说法,这在很大程度上,解释了佛陀致余生之力,以各种方法深入浅出地讲解佛法的必要性。
阿难:如是我闻。世尊刚觉悟时,住在优楼频罗村尼连禅河边的菩提树下。当时,世尊在菩提树下连续禅坐七天,感受解脱之乐。
七天过后,世尊出定,在初夜时分,世尊顺观缘起:「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换言之:以无明为缘而有行;以行为缘而有识;以识为缘而有名色;
以名色为缘而有六入;以六入为缘而有触;以触为缘而有受;以受为缘而有爱;以爱为缘而有取;以取为缘而有有;以有为缘而有生;以生为缘而有老死、愁、悲、苦、忧、恼。
这是全苦蕴之集起。」了知其中的意义,世尊不禁发出如下的感叹:精进禅修婆罗门,诸法向其显现时,了知诸法有其因,彼之疑惑悉灭尽。
中夜时分,世尊逆观缘起:「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换言之:无明灭则行灭;行灭则识灭;识灭则名色灭;名色灭则六入灭;六入灭则触灭;触灭则受灭;受灭则爱灭;
爱灭则取灭;取灭则有灭;有灭则生灭;生灭则老死、愁、悲、苦、忧、恼灭。这是全苦蕴之灭尽。」了知其中的意义,世尊不禁发出如下的感叹:
精进禅修婆罗门,诸法向其显现时,了知诸缘之息灭,彼之疑惑悉消除。后夜时分,世尊顺、逆观缘起: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换言之:以无明为缘而有行;以行为缘而有识……以生为缘而有老死、愁、悲、苦、忧、恼。这是全苦蕴之集起。
无明灭则行灭;行灭则识灭……生灭则老死、愁、悲、苦、忧、恼灭。这是全苦蕴之灭尽。」了知其中的意义,世尊不禁发出如下的感叹:
精进禅修婆罗门,诸法向其显现时,则彼端立破魔军,如照虚空之日轮。(Ud.1:1-3;参Vin.Mv.1:1)
第七天结束时,世尊出定,以佛眼审视世间。他看到众生受诸火烧灼,被贪、嗔、痴所生的各种热恼吞噬。了知其中的意义,世尊不禁发出如下的感叹:
受制诸触世间苦,世间之「我」实已病,不论以何因立「我」,事实永远实非彼。变化世间达生有,执生有,陷于生有,而惟喜彼之生有。人若喜时是怖畏,若有怖畏是为苦,今修梵行可断苦。
「任何沙门与婆罗门若声称,透过执取生有可解脱生有,我说他们并未解脱生有。任何沙门与婆罗门若声称,透过执取非有可解脱生有,我说他们并未解脱生有。透过存在的本质,于是产生苦,一旦执取尽除,痛苦就会不再生起。」
广见如此之世间,众生喜陷于无明,未曾解脱于生有。任何形态之生有,随方随处之生有,皆是无常、苦、变易。
如实见者断有爱,亦断无有之爱喜,无余灭尽与涅槃,随除渴爱而生起。比库借由无执取,入于涅槃不再生,魔王战败而消逝,因彼超脱诸生有。(Ud.3:10)
伍巴离:那时,世尊过七天之后出定,从菩提树下走到阿阇波罗榕树处。他在阿阇波罗榕树下连续禅坐七天,感受解脱之乐。
这时,有位骄慢的婆罗门走到世尊处,与世尊问候、寒暄毕,立于一旁,说道:「沙门果德玛!什么是婆罗门?具足什么条件才堪称婆罗门?」
了知其中的意义,世尊不禁发出如下的感叹:婆罗门若除恶法,无慢无染且自制,知识圆满成梵行,不以世事为荣傲,方不愧称婆罗门。(Vin.Mv.1:2; 参Ud.1:4)
龙王于风雨中守护佛身:那时,世尊过七天之后出定,从阿阇波罗树下前往目支邻陀树下。此时,一场非时节的暴风雨骤然而至,连续大雨七日,冷风呼啸,天空乌云密布。
此时目支邻陀龙王从栖息处钻出,盘缠世尊的身体七圈,并将自己的冠顶展开高悬在世尊头上,心想:「不让世尊受冷、热所扰,或受虻、蚊、风、阳光和爬虫所触。」
第七天结束时,目支邻陀龙王见天空晴朗无云,它才从世尊的身体放松下来,舍去龙身,变现成婆罗门青年形状,双手合十,恭敬地立在世尊面前。
了知其中的意义,世尊不禁发出如下的感概:知足者寂静为乐,既知法又能见法;心宽容于众生者,以与世亲善为乐;征服于诸欲乐者,以于世无求为乐;然而去除我慢者,此是最上之快乐;(Vin.Mv.1:3; Ud.2:1)
世间最早的皈依者:那时,世尊过七天之后出定,从目支邻陀树下移到罗阇耶他那树下,连续禅坐七天,感受解脱之乐。
此时,多婆富沙和跋利迦两位商人,自郁迦罗村取道而来。一位过去生中曾为该两人亲戚的天人,告诉他们:「仁者!前面罗阇耶他那树下,有一位刚刚成道的佛,你们应献上糕饼和蜂蜜去供养他,这会使你们获得长远的利益与安乐。」
两位商人于是带着糕饼与蜂蜜去见世尊,敬礼世尊后,立于一旁,然后说道:「世尊!请纳受这些糕饼与蜂蜜,以使我们获得长远的利益与安乐。」
世尊思惟:「诸如来不以手受食,我该以何器皿盛此糕饼与蜂蜜呢?此时,四大天王心知世尊的念头,从四方各带了一只水晶钵:「世尊!请用这些钵盛此糕饼与蜂蜜。」
世尊以新的水晶钵,接受并服用了糕饼与蜂蜜之后,两位商人说:「我们愿意皈依世尊与法。从今日起,请世尊接受我们为尽形寿追随世尊的弟子。」因为他们是世间最早的皈依者,他们皈依的对象只有二宝。(Vin.Mv.1:4)
那时,世尊过七天之后出定,从罗阇耶他那树下前往阿阇波罗树下。此时,世尊独处静默,心中思惟:「有五种根,若修习并增长它,便可契入不死、趣向不死、终止于不死。哪五根?它们是信根、精进根、念根、定根、慧根。」
这时娑婆主梵天觉知世尊的想法,在如力士屈伸臂之顷间,从梵天界消失,现于世尊之前。他偏袒一肩,合掌恭敬地向世尊说:
「如是,世尊!如是,善逝!若修习并增长这五根,便可契入不死、趣向不死、终止于不死。过去,我曾跟随咖沙巴佛修梵行,名为娑婆比库。
借着修习并增长这五根,我远离五欲,当身坏命终后,我投生善趣,而生于梵天界,在此我被称作娑婆主梵天。
如是,世尊!如是,善逝!我了知且见到信根、精进根、念根、定根、慧根于修习并增长之后,如何契入不死、趣向不死、终止于不死。」(S.48:57)
此时,世尊独处静默,心中思惟:「道者,即四念处,是使众生清净,超越愁悲,灭除苦忧,成就圣道,体证涅槃的唯一道路。
哪四念处呢?比库安住于身,随观身体,热忱、正知、正念,去除对世间的贪欲与忧恼。或他安住于受,随观感受,热忱、正知、正念,去除对世间的贪欲与忧恼。
或他安住于心,随观心识,热忱、正知、正念,去除对世间的贪欲与忧恼。或他安住于法,随观诸法,热忱、正知、正念,去除对世间的贪欲与忧恼。」这时,娑婆主梵天又出现于世尊前,如上次一般表示赞同。(S.47:18,43)
此时,世尊独处静默,心中思惟:「人若缺少恭敬与顺从的对象,其生活是苦恼的。但我可以在哪一位沙门或婆罗门座下生活,尊敬并赞仰他呢?」
然后,他又心想:「我可以在另一位沙门或婆罗门座下,尊敬他,以便成就自己不圆满的戒蕴、定蕴、慧蕴、解脱蕴与解脱知见蕴。
但在这诸天、魔与梵天的世界,乃至沙门、婆罗门、国王与臣民的众生界中,我看不到哪一位沙门或婆罗门在这些品德上比我更圆满,足可令我亲近而住,足可令我对他恭敬、尊重。不过,还有我所证悟的法――我或许该亲近法而住,恭敬、尊重法吧?」
此时,梵天娑婆主觉知世尊的心念。他出现在世尊面前,说道:「萨度!萨度!世尊。过去诸佛得成阿拉汉、正自觉者,皆亲近法而住,恭敬、尊重法。未来诸佛亦将如是。」(S.6:2;A.4:21)
娑婆主梵天劝请佛陀说法——伍巴离:此时,世尊独处静默,心中思惟:「我所证悟的法,甚深、难见、难解,它是最寂静、最高超的,不能只靠纯逻辑而证悟,它是微妙的,唯智者所能体验。
但今世之人依赖爱执,喜好爱执,享受爱执,让世人见到真理是困难的,也就是说,见到十二缘起是不易的。
再者,让世人见到真理是困难的,也就是说,见到诸行寂止,诸有净除,灭尽渴爱、离贪、灭、涅槃是不易的。所以,我若说法,他人不了解时,将使我感到疲乏与困扰。」
这时,他自然地诵出如下未曾听闻的偈:“莫说弘扬于正法,我甚感难以领悟;为贪瞋所困恼者,永远不悟此正法。
欲着痴暗所覆者,是人永远不得见,彼深妙而难见的,逆流而上的正法。”世尊如此一想,心念偏向于少事少业,不欲说法。
这时,梵天娑婆主觉知世尊的想法,他思惟:「此世间将败坏,世界将彻底地败坏!因为如来、阿拉汉、正自觉的心偏向于少事少业,不欲说法。」
然后,在如力士屈伸臂之顷间,从梵天界消失,现于世尊之前。他偏袒一肩,右膝着地,合掌恭敬地向世尊说:「世尊,愿世尊说法!愿善逝说法!众生中有少许尘垢者,若未听闻正法,将枉度此生,有些人在闻法后,便可证悟。」
梵天娑婆主说完之后,又补充说:曾于马嘎塔现前,垢者所思不净法,愿打开不死之门,令闻无垢所觉法。圣者攀登正法塔,恰如壁立山顶峰,普见低处诸众生。
无忧普眼之圣者,人类陷溺忧苦中,生、老皆受其操控。英雄、胜者、持智者,奋起无债游世间。愿请世尊为说法,能悟入者应有人。
世尊听了梵天娑婆主的请求,出于对众生的慈悲,以佛眼观察世间。正如池塘里生有青莲花、红莲花或白莲花,有些莲花长在水中,还未突出水面,有些莲花正长在水面上,还有些则突出水面,湛然独立却不为池水所湿。
同样地,在众生中,他看到有尘垢少者、尘垢多者、利根者、钝根者、资质好者、资质差者、易教导者、难教导者,还有知道其它世界与罪过之怖畏而住者。
看到了这些,佛陀答道:「不死之门已开敞,普令闻者展信心。我所觉法不宣说,因知说法之艰巨。」
这时,梵天娑婆主思惟:「我已促成世尊演说正法了。」敬礼世尊后,他右绕而去。(M.26)——摘自《亲近释迦牟尼佛》(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