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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毗达摩的哲学纲要
时间：2013-04-19 00:00:00 来源：作者：

所谓南传上座部，一般上称为南传佛教，主要流行于东南亚的斯里兰卡、缅甸、泰国、老挝、柬埔寨等，目前也流传到世界各地和台湾。

它以巴利语三藏，记载与传承佛陀的原始教法，又可称为‘巴利语系佛教’；相对于华语系与藏语系佛教，南传佛教也被视为原始佛教的代表。

本书局限于南传上座部佛教，若涉及佛教等其它思想，只是为了说明南传上座部而作比较说明或作简要的评论。

《摄阿毗达摩义论》（以下简称摄义论）是十二世纪的阿耨楼陀在斯里兰卡所作。书名的意思是：含摄阿毗达摩的究竟真实法义。

阿毗达摩就是三藏之一的论藏，专指南传佛教的七论。其义就是以七论的第一论《法集论》列举的法义为基础，及至批注书才完全确定的真实法，纲要书则进一步组织。

摄义论就是综合这个传承的纲要书，事实上即是本研究的副标题：南传阿毗达摩的哲学纲要，本书第二章研究这个阿毗达摩的哲学思想史要。

摄义论的哲学思想为何？它试着从心理学的观点来说明这个佛教哲学。更早，第一本（1900年）《法集论》的英文翻译研究，也命名为《佛教徒的心理学式伦理学手册》，最先尝试从心理学的角度说明佛教哲学。

这书的切入观点长久影响着后人对《摄义论》哲学思想的诠释。但是，摄义论代表的阿毗达摩哲学，可以从更开阔的视野来研究。

日本方面的研究，巴利佛学权威水野弘元对南方上座部的论典有广泛的研究。他以摄义论为中心写了近千页的大作，研究巴利佛教为主的心识论，内容详细地说明心与心所的成素与相应关系，及心识作用的历程。

然而，色法是一边，心法是一边，阿毗达摩哲学思想的核心开展，是依色心相依而且平等的原则，本书将依这原则来说明阿毗达摩哲学思想的核心。

近代华人也注意到南传上座部的阿毗达摩，一直集中在研究心识作用的历程，但是大多在旧有的汉译数据中艰苦地摸索。

被誉为现代华人佛学泰斗的印顺长老，开风气之先，很早就介绍了心识活动历程的片断，金克木是运用新数据而作出正确说明的第一人。

华人的研究最有成绩的是叶均（1916-1985），一方面翻译摄义论与清净道论（南传佛教的百科全书之作），一方面介绍南传思想的不同主题，

简要叙述思想大义，但未作系统的说明。笔者曾与人合作写清净道论的导读手册，概说南传佛教的大要，本书则是接续的研究。

研究南传上座部阿毗达摩的哲学思想，在华语系教区属于开拓性的工作。在英语系也还在摸索的阶段，直到1993年，美籍哲学博士菩提比丘在一本综合性解释书中，试着提示出摄义论的哲学思想系统。

他在导论中提到，摄义论代表的阿毗达摩系统，同时是一个存有论、一个现象学的心理学、一个心理学的伦理学，而三者被整合成一个为了解脱的计划。

其文中稍微说明这个架构，但并未由此来综合解释摄义论。本研究以三个环节来诠释它的哲学思想系统：第一环节是存有论，第二环节是所缘的历程论，第三环节是伦理的解脱学。

第一环节的存有论在摄义论的哲学思想中是最基础的部份，在佛法的传统上就是法论（法的理论）。它穷究一切法，分析存在的本质。

从本文的第三章至第七章，研究的特点是将摄义论的存有论整理成四步骤。第一步骤是存在层级论，提出三级的存在层级。这是阿毗达摩哲学思想最基础的架构，将支持整个系统。

首先，依据真实性的区分，两分假立的施设（现代可译作概念）与真实的究竟实在。其次，依据缘的区分，区分究竟实在为有缘的名色法与无缘的涅盘。

有缘，就是必须依待缘才生起的心、心所、色法。心，是认识对象的生灭历程。相应于心，而帮助心完成整体认识活动的称为心所。

色法，现代可译作物质现象。涅盘，则不依待任何的缘（条件或原因）。从佛法来看，存在就是指三界有，涅盘则是超越一切存在、存在的寂灭。

因此，涅盘是‘破存有论’或‘反存有论’，但涅盘也不是虚无的，也可以方便地包含在存有论内说明。

第一步骤内，附带研究假立的施设与无为的涅盘，其下三步骤详细研究有缘法，可称为有缘法的存有论，乃是阿毗达摩的核心。

第二步骤是成素论，不仅分析出有缘真实法的所有成素，并作有系统的排列组织。这是阿毗达摩哲学的首要工作，及至摄义论才完全定型。

第三步骤是分类学，对成素作出分类。分类的方法在佛教传统上，就是阿毗达摩论藏之《法集论》的论母。

透过各种分类的方法，对成素作不同角度的理解。成素论与分类学，合为阿毗达摩的最内在分析。

第四步骤是聚合论，研究有缘法的成素聚合成生起单位。分成名聚（心与心所的成素聚合而生起的单位）与色聚（色法的成素聚合而生起的单位），这是有缘法变化历程的单位。

有缘法的聚合论，就是有缘法在历程论中的直接基础。有缘法的存有论，可分成两部份，名法的存有论与色法的存有论，各有三个步骤。

名法（包含心法与心所法）的成素论在第四章，分类学与名聚的分析在第五章，色法的部份完全在第六章。摄义论哲学思想的第二环节是所缘的历程论，从第八章至第十二章。

所缘，是指心的对象。历程，是指存在的变化过程。所缘的历程论，便是研究心，认识存在所呈现的所缘相的变化过程。

历程论是我们诠释摄义论哲学的一大特色，从所缘来看待诸法的历程。它也是本研究诠释阿毗达摩哲学的支撑点，由存有论而建立所缘的历程论，由所缘的历程论而建立伦理的解脱学。

首先，就历程来说，存在就是历程的存在，历程就是存在的历程。依存有论的存在层级，就建立历程的层级，这纯然是客观存在的历程。

其次，就所缘来说，历程则有认识的取向。因为，一方面，存有论的一切内容都可成为心的所缘，没有任何不可经验的形上本体，即使是最究竟的涅盘也可作为心的所缘。

另一方面，心就是认识对象的活动历程，心的生起也必然要有所缘（目标），而不是独存的形上本体。

所以，一切存在的历程都可作为心的所缘相，涅盘则是心的休息处，历程的圆满。所缘的历程论就是认识型态的，指出心识论的视域。

换言之，这是心识论式的历程论。而阿毗达摩的心识论，是从善、恶与不善不恶的无记来分类心识，所以有心理学式的伦理学特色，由此而通往伦理的解脱学。

从心识论的视域来看待历程论，三级的存在层级论，就变成了七重（七清净）的历程，判分的标准就是在心的所缘相。

存在层级论中，最下层存在的概念，由心的所缘相而分成两重，在第一重历程中，心的所缘相是人与事物相；

在第二重历程中，心的所缘相是修习相，乃修习禅定的心相（禅相）。中层存在的有缘真实法，是阿毗达摩的核心，由心的所缘相来看就分成四重，包含第三至第六重的历程。

存有论中的有缘法的聚合论，已分析出有缘法在历程中的基本单位。有缘法在历程论中，就是研究名聚的相续历程与色聚的相续历程，这纯然是客观的存在历程。

但是，从心的所缘相来看，就可以分析出有缘法有四重历程。有缘法的第三重历程中，心的所缘相是有缘法的自相，分析历程中名聚与色聚内的成素的自相。这是佛法智慧观察的基础。

其中，名聚的心路历程是上座部佛教最显著的创见。第四重历程中，心的所缘相是历程诸法的缘相。

缘，就是条件。可以是同一个名聚或色聚内，诸成素的缘的关系；也可以是名法历程中，不同名聚的缘的关系；色法历程中，不同色聚的缘的关系。

甚至，也可以是色聚与名聚之间的缘的关系。缘的关系，在佛法之中最被人所注意的是业果的问题，我们对第四重历程的研究就从此出发。

而第四重历程是最复杂的，其全面的综合研究在《经藏》中有十二缘起，在《论藏》中有二十四缘。

第五重历程中，心的所缘相，是有缘真实法（有为法）的共相，即是有缘法共通的无常、苦和无我。第六重历程中，心出离诸有缘法，可以称为出离相。

存在于层级最上层的涅盘，就是第七历程，心的所缘相是寂灭相，这是历程的超越，心路历程的圆满，心识论的最后目标。

七重的历程，在各重之内都有各别展现为历程，可以称为横向的历程。七重历程之间，有着次第提升的历程。所缘相随着心识能力的发展而呈现，可以称为纵向的历程。

所以说，心识论式的历程论在横向的历程中，由心的所缘相，来决定七重历程的判分；在纵向的历程中，

心识能力的发展（这在佛法上称为心的培养或称为修行），与历程之间的提升相应。纵向历程的实践取向，就过度到伦理的解脱学。

第三重与第四重历程，是阿毗达摩的核心，在第九至十二章详细研究，其余内容在第八章研究。

第九章讨论第三历程的名聚，第十章讨论第四历程的名聚，第十一章讨论色法的第三与四历程。

第十二章综合研究第四历程。传统汉译资料及近代华文对上座部佛教的研究，都只集中在第三重历程中名聚的心路历程，和第四重历程的有分识。

因为这些数据与研究，都没有进入伦理解脱学整体的历程论，所以只是片断而又充满错误。

第三环节是伦理的解脱学，最广义、最彻底的实践哲学，佛法上称为修行道次第，在中国哲学一般上称为功夫论。

伦理的，是指佛法的修行实践始于伦理生活，而心的培育发展，是善心提升的历程，终而以出世间的善心证悟涅盘，断除一切的恶法、解脱一切烦恼。

所以，它们称为伦理的解脱学。在所缘的历程论中，七重历程之内的横向历程中，心各有不同的所缘相。七重的所缘相，一重比一重更接近最究竟的涅盘。

在纵向的历程中，透过七重所缘相，来培育提升心智的能力，这就蕴涵伦理的解脱学的原理。

所缘的历程论，提供认识与实在的基础，依七重历程建立七阶段的修行道次第，在佛法中就是七种清净的道次第。

以心识论的所缘为枢纽，连结七重历程与七清净，这是本书研究的特点。伦理的解脱学就有两项工作。

首要的工作，是依所缘的历程论建立伦理的解脱学的原理。其次是实践的方法与检证标准。

由原理引导具体的修行实践，检证各阶段的成果，逐步观察体验一切究竟真实法，最后证悟涅盘，获得解脱，完成实践的目标。

伦理的解脱学，在本研究的第十三章至十五章。阿毗达摩就是更高、更有价值的法，亦即超越《经藏》的达摩（dhamma，法）。

摄义论，也是用阿毗达摩来抉择《经藏》的达摩，显示阿毗达摩超越达摩。用存有论对存在诸法的分析，来定义澄清《经藏》对诸法的分析。

这在摄义论第七品——类别之概要，也即是本研究的第七章——《阿毗达摩存有论应用于分析经藏的达摩》。

但是，对这些部份我们只作为表解，以完成对摄义论的整体研究，而不另作进一步的详细研究。

另一方面，缘起法是《经藏》分析历程的核心，我们也依历程论的第四历程，对缘起法作阿毗达摩式的分析。

我们对摄义论的研究，就是提出三个环节的哲学思想。这三部份有理论系统的建构次第，而后者又回来反证前者，所以构成了三个环环相扣的整体。

而三环节的贯穿线索就是心识论，三环节的共同汇归处就是涅盘。总的来说，摄义论的哲学思想即是遍穷一切存在，并展示存在的历程，依历程而提供到达涅盘解脱的实践原理。

具体而言，摄义论的哲学思想之研究，包含摄义论的存有论、所缘的历程论和伦理的解脱学。

这即是摄义论所含摄的阿毗达摩的哲学思想，所以本研究题为：南传上座部《摄阿毗达摩义论》的哲学思想研究——南传阿毗达摩的哲学纲要。（待续）

作者：观净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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