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奥禅林某西方比库:是否应该布施给犯戒的比库?这是个常见的问题,这个问题会产生,是因为比库们接受且使用金钱,更甚的是卖护身佛牌等。
这是一件严重的事情,因为它产生了许多疑问、忧虑与失望,甚至愤慨。因此,首先让我们看一看布施是什么?是为什么?更重要的是,戒律是什么及为什么有戒律?
布施就是给予、施舍,但在此,我们是说施舍给实践宗教修行的男女;我们可以称他们为沙门。布施给沙门时,施者布施给他恭敬的人,因为后者实践宗教修行,也因为其修行的一部分就是依靠别人布施。
布施,是远在佛陀还未出现之前即已存在的一种习俗。举例而言,佛陀在讨论古代婆罗门的衰落时,就曾经提过它。
佛陀解释,开始时那些婆罗门是有持戒及修行的沙门,寻求清净自己、灭除痛苦与轮回,因此他们既没有产业,也没有金钱。
由于他们如此生活,有些人便布施他们,以便他们能够专心修行。然而,过了一段日子,那些婆罗门开始对国王的财富与舒适生活产生欲望,因此舍弃了沙门的修行。
反之,他们以念经及搞仪式作为职业来赚钱,成为了产业的主人,获得物质与政治的力量,透过其它方式成为社会上层阶级的形式宗教师,深陷于社会之中,自己本身也可以作布施了。
他们已腐败到成为只是空受尊敬,空获得特权与力量的在家居士。即使如此,在佛陀时代还有许多沙门与婆罗门,寻求清净自己、灭除痛苦与轮回,因此还是依靠别人布施生存。
悉达多太子出家后,就过着这样的沙门生活;当他成为阿拉汉、正等正觉者之后,也依据同样的沙门原则——依靠布施生存——成立僧团。
换言之,佛陀依据比库生活应当与在家生活完全不同的原则,来成立佛教僧团。依靠与不同,是僧团比库生活的十项基本因素的其中两项,而且佛陀教导比库必须每天都思惟它们。
比库必须思惟:「现在,我依靠别人而生活。」「我的行为,必须与在家不同。」这就是说,「现在我的行为,必须跟我是在家人时的行为不同。」
人的活命就是他维生的方法,以获取人生的四种必需品:衣服、食物、住所与药物。受戒成为比库时,比库被告知他维生的方法是四依止:
1.他依靠所寻获的粪扫衣作为袈裟来穿,但后来,佛陀也允许比库接受在家居士供养已缝好的袈裟;2.他依靠托钵获取食物,但佛陀也允许比库接受居士邀请的用餐;
3.他依靠树下作为住所,但佛陀也允许比库住在山洞、僧舍等;4.他依靠古代最有效的发酵牛尿作为药物,但佛陀也允许比库接受居士们供养的医药。
如是,比库受戒程序的一部分,包含了他对这四依止组成其八圣道分的正命的理解。「比库的行为,必须跟他是在家人时的行为不同」,
这是指他不可以看起来像个在家人:比库不可以买食物、生产食物、收藏食物或煮食;比库不可以挑选食物,只可以食用供养给他的食物。虽然生病时,比库可以要求对该病有益的食物。
比库不可购买产业、不可拥有产业、不可出租产业,当然也不可拥有钱财、不能买卖东西、不能去购物等。诸如此类之事,都是在家人的象征,比库不能从事这些。
而且,比库不可以像个在家人般地行走、说话、吃喝或思惟。佛陀一而再地解释这一点,以及为此作出结论。例如,他为第一位比库尼大爱道解释,如何分辨什么法是导师的教法时说:
「乔达弥,对于某些法,如果你知道:这些法导向离欲、不导向欲;导向无束缚,不导向束缚;导向消除自我,不导向自大;导向少欲,不导向多欲;导向知足,不导向不知足;导向独处,不导向群体;导向精进,不导向怠惰;导向节俭(易于护持),不导向奢侈(难于护持)。你就可以肯定地知道:这是法,这是律,这是导师的教法。」
这些法的共同点是什么?它们都能够带引人们脱离自己的烦恼纠缠,脱离世俗社会与整个世界的纠缠:换言之,它们导向涅盘、灭除痛苦与轮回,也就是佛陀成立僧团与教法的唯一目标。
这是为何佛陀向大爱道(乔达弥)说,对于不导向该目标之法,她可以肯定地知道:「这不是法,这不是律,这不是导师的教法。」
优婆离尊者,被佛陀称赞为戒律知识第一的比库。佛陀也告诉他,如何分辨什么法是导师的教法:「优婆离,对于某些法,如果你知道:这些法导向完全厌离、导向离欲、导向灭尽、导向寂止、导向胜智、导向正觉与导向涅盘。你就可以肯定地知道:这是法,这是律,这是导师的教法。」
在此,我们也可以看到,佛陀形容其教法的目标,是终止一切世俗社会的活动、终止生死轮回:这是戒律的目标,是佛法的目标,也是比库生活及佛陀教法的目标。
依据这目标,佛陀制定了比库的活命方式,即比库完全依靠那些认为布施是善事的人的布施存活。佛陀如此解释这种关系:「诸比库,婆罗门与居士对你们非常有益,因为他们以袈裟、食物、住所及对抗疾病的药物,来支助你们。
诸比库,你们也同样地对婆罗门与居士非常有益,因为你们教导他们在义理与辞句两方面都初善、中善及后善之法,而且你们向他们解释依法而活、圆满清净的生命。如是,诸比库,依法而活的生命,是互相依止、朝向越渡暴流与灭尽一切苦。」
在此,佛陀再次提到灭尽:必须越渡的暴流是生死轮回。比库依靠在家众而获得物质必需品,在家众则依靠比库获得佛法必需品:这是正等正觉者组织其教法的方式。为什么呢?
因为只有依靠布施,众比库才能圆满清净地过活;只有过着圆满清净的生活,他们才能证悟正法;只有在证悟正法之后,他们才能教导正法;只有透过教导正法,佛教才能继续存在;只有正法,才能带给许多众生幸福与快乐。
众比库必须活出、证悟与教导佛陀的正法,就是之前佛陀所说:能够导向离欲、无束缚、消除自我、少欲、知足、独处、精进、节俭、厌离、灭尽、寂止、胜智、正觉与涅盘之法。
不能导向这些的法,不是佛陀的法与律,可说是魔王之法,因为它们以诸漏(诸烦恼)为根基。魔王之法是腐败之法,而腐败,即是佛教僧团衰退的原因,就好像古代的婆罗门一般。
在向巴达利比库解释为何戒条越多,阿拉汉却越少时,佛陀即解释了这一点:「巴达利,情形即是如此。当众生衰退、正法渐失时,就会有更多的戒条,却有更少的比库证得最终的智慧。」
情形即是如此:佛教衰退是无可避免的。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我们都可以看见它正在发生,甚至今天也是如此。
只需回顾过去三十年,便可看见现代价值观与现代行为已经变得愈加腐败。我们看见它发生于婆罗门,同样地,即使佛陀还活着时,它也发生在僧团之中。
佛陀解释:「当某些以诸漏为根基的事发生在僧团里时,导师才会为其弟子们制定戒条,以防止那些以诸漏为根基的事。」
佛陀接着解释:「那些以诸漏为根基的事,不会发生在僧团里,直到僧团很大…达到世俗利养的顶点…达到声誉的顶点…达到学问的顶点…达到获得认同的顶点…。」
正等正觉者在此所解释的,是他制定戒律,是因为僧团已经开始腐败。他制戒来帮助比库众对抗导致腐败之因,那就是诸漏——欲漏、有漏与无明漏。
这些漏的方向与导师的教法相反,因为正如佛陀所说,它们污染、导致再生、带来烦恼、导致痛苦、导致未来再生老死。
诸漏灭尽,亦即证悟与成就阿罗汉果,导致再生灭尽、烦恼灭尽、痛苦灭尽、未来生老死灭尽——这是佛教里最重要的事。
狗的主人把他的狗用链子绑起来,以便它不会逃走。同样地,戒律是佛陀留下来的链子,以便比库们不会乱跑;
以便帮助他们,继续朝向正确的方向前进、对抗诸漏、远离世俗、远离生死轮回、远离魔王、远离贪欲与无明。
不幸的是,由于无法分辨这些简单易明事实的迷惑,从而产生了腐败。然而,如果探讨在家人的戒律,即五戒与八戒,我们就能轻易地明白这些事实。
跟比库戒一样,在家戒的唯一目标,就是抑制自己的贪欲。也跟比库戒一样,会刻意破五戒,是因为贪欲——贪、嗔、痴。其间的差别,只是比库戒比较殊胜。
沙马内勒持守十戒,成为沙马内勒,是从在家人向前跨一步,成为非在家人。是哪一条戒,标明了这于戒律上的提升?那就是第十戒:「我受持禁止接受金银的学处。」
就是这条戒,区别了沙马内勒与在家人。沙马内勒不能接受与使用金钱,在家人则可以。巴利圣典解释沙马内勒的第十戒:「金,是高级的金属。银,则是卡哈把那,或是一个金属马杀卡,或一个木制马杀卡,或一个瓦制马杀卡,或在任何地方用于经商的任何钱币…接受是以任何方式接受它;在任何情况之下,这都是不允许的。」
简而言之,这是指任何形式的钱币。其它所有九戒与在家人的八戒相同。金钱标明了在家人;无金钱(即依靠布施存活),则标明了非在家人。
若要了解这一点,以及佛陀对他为什么制戒的解释,我们只需要培育粗浅的正念。因为如此我们就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充满金钱的心,是贪欲的心,深陷于世间里,深陷于生死轮回之中,与魔王勾结在一起:这是社会的心,不是僧团的心。
社会与僧团之间的差别,很明显地是社会与僧团互相依止的基本因素,在佛陀时代大众都深明这一点,在文明的社会里就更别说了。
于是,当人们看见一位比库,好像是在家人一般地作为时,他们就会投诉,佛陀也就因此制戒。为什么呢?因为该比库的行为,很明显地不为在家人所接受。
更重要的是,佛陀制戒来帮助众比库对治诸漏、提醒他们为何出家以及他们已经出家。其中一个好例子,是一个居士把他留给某位比库的食物,给了他幼小的儿子。
当该比库来到时,该居士给他一个卡哈巴那买食物,而该比库也接受了。一个卡哈巴那是一个钱币,是很小数目的钱,该居士即是把它给了该比库去买食物——那只是很小数目的钱,以便获取很基本的必需品。
然而,大众却投诉:「跟我们接受金银一般,这些释迦子沙门也接受金银。」当时,佛陀即是基于这因缘,而制了比库不可接受金钱的戒条。
另一个例子,是某些比库穿着凉鞋入村。《律藏》记载:「大众轻视他们、非难他们,且四处宣扬道:就好像享受感官欲乐的在家人一样。」佛陀也是基于此因缘,而制定了比库不可穿着凉鞋入村的戒条。
在这两件事里,以及在许多其它事件里,佛陀制定适当的戒条,来防止比库们作出明显不为人所接受的行为:在家人的行为。这种行为,不但使得护持比库的在家信徒不快,也搞乱了比库们自己的修行。
对于那些忘了自己是出家比库的比库,佛陀给予的一贯训诫是:「愚人,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愚人,这不能激起无信者的信心,也不能增长有信者的信心。然而,愚人,它激起无信者的不满,以及使得某些有信者产生怀疑。」
这不是一件小事:事实上非常严重。为什么呢?因为在大众与个人的层次上,佛教的利益已经受到威胁。当比库的行为像一个比库时,在家众的心中产生信心;当比库的行为像个在家人时,信心不会产生。
举例而言,假设有一位出家的比库,坐在一辆摩托车的后座。我们不能说这是犯戒,但并不能只是因为它没有犯戒,便说它是好的;
因为在家信众见到比库坐在摩托车的后座或驾摩托车时,他们会取笑该比库。在家信众不是基于恭敬而笑,他们笑,是因为那个比库看来很搞笑。
出家比库坐在摩托车的后座、坐在驾摩托车者的后面,毫无庄严可言。反之,这是很搞笑的、是极不庄严及令人不欢喜的。
甚至是不曾见过比库的游客,在见到比库骑摩托车时,他们也会笑,甚至拍照。在见到比库看电视、看报纸、带着照相机或手机四处走时,在家信众们也会笑。
对出家比库的作为发笑,并不表示生起了信心与恭敬心,而是生起了疑惑与不敬。游客会笑是因为,任何知道什么是比库的人,都知道那是在家人的作为:
对比库来说是不适当的。这是为何博学且认真的大长老们说,比库不应该坐在摩托车后座等等:这是基于对佛、法、僧的恭敬,以及对信众们信心的恭敬。
要判断什么是不适合比库的作为的其中一个简易方法,便是问自己:「佛陀是否会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佛陀是否会看电视及报纸?佛陀是否会像游客一样地四处拍照?佛陀是否会在他的袋子里摸索发玲响的手机?」
我们几乎不需要回答这些问题,不是吗?比库有责任必须时常谨记,他所穿的是代表阿拉汉的服装,以及尝试正念地行止。
其行为与行止,应该符合佛陀与其它阿拉汉的行止:如此,他便是在保护信众们的信心,以及激发无信者的信心,甚至是游客的信心。
佛教依靠起信。而信心,是想要学习及修行佛法的善欲的先决条件。如果游客所见的比库,只是穿着袈裟的另一个游客,他是不会向该比库请教佛法的。
想要出家成为比库的人,在见到比库与他一样像个在家人;那么,他也就不会再想要成为一个比库,除非他事先已对僧团产生足够坚强的信心。
可见,佛教是依靠出家比库与在家人之间的差别,依靠僧团与在家众之间的差别。而不是依靠世俗社会的差别,例如已婚又有钱的传教士与已婚又有钱的在家人之间的差别,而是依靠活命与修行之间的差别。
漠视该差别,就好比是漠视生死轮回与涅盘之间的差别,或漠视善与不善之间的差别:这是邪见。若有这种漠视,我们就可以肯定地知道:「这不是法,这不是律,这不是导师的教法。」
当佛陀向尼加拉云达村人说法时,他以毫不模棱两可的词语来解释。佛陀说,如果有人问他们什么样的沙门不应受到尊敬时,他们应该回答:
「有些沙门与婆罗门,对眼睛识知的色尘、耳朵识知的声尘、鼻子识知的香尘等,还未断除贪、嗔、痴;其心不向内寂止,在身、语、意方面的行为,时正时不正;
这些沙门与婆罗门,不应受到尊敬、礼敬、致敬与顶礼。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对眼睛识知的色尘等,还未断除贪嗔痴,我们的心不向内寂止,我们在身、语、意方面的行为时正时不正。
由于我们见不到那些沙门与婆罗门有任何比我们优越的正确行为,所以他们不应受到尊敬、礼敬、致敬与顶礼。」佛陀接着解释,那些应当受到尊敬的沙门,是已经断除贪嗔痴或正致力于断除贪嗔痴的沙门。
怎样才能知道,那些沙门已经断除贪嗔痴或正致力于断除贪嗔痴?佛陀解释,比库们住在没有事物可供他们取乐于看、听、嗅、尝、触的森林里。
佛陀也说,森林无贪欲的本质,这是为什么诸阿拉汉(无贪者)乐于安住其中的原因:「众人不悦的森林,令人喜悦。无贪者乐于其中,因为他们不追求欲乐。」
佛陀解释,我们应该恭敬如此这般隔绝了世间五欲、隔绝了世俗社会的沙门。在此,事实上佛陀是解释,没有理由礼敬行为不比我们自己行为好的人。
在这件事里,那是乐于贪欲和不乐于贪欲之间的差别。贪欲,朝向烦恼与轮回前进;无贪欲,则朝向清净与断除轮回前进。又有一次,佛陀向一位村长解释,拥有且花用金钱,等同于追求欲乐。
佛陀说:「村长,无论对于任何人,若说金银是适当的,那么五欲也是适当的。无论对于任何人,若说五欲是适当的,你可以肯定他所拥有之法是『非沙门法』,是『非释迦子法』。」
五欲,便是之前所提的:眼睛识知的色尘、耳朵识知的声尘等。佛陀把五欲称为不是比库自己的去处,而是其它人的范围,是魔王能够趁虚而入之处。
换言之,如果我们说,比库拥有钱是好且适当的(常用的借口是现代),正如佛陀所说,我们是在说,比库沉迷于欲乐是好且适当的。
结尾时,佛陀很明确地、毫不模棱两可地说,什么是比库可以寻求及什么是不可以寻求的事物:「再者,村长,我宣布:需要稻草的人可以寻求稻草;需要木的人可以寻求木;需要交通工具的人可以寻求交通工具;
需要工人的人可以寻求工人。但是我没有说,可以透过任何方式接受或寻求金银。」在此,佛教僧团的创始人正等正觉者,很明确地说,比库不能够以任何借口来接受金钱。
而且,佛陀很明确地说,比库不能以任何借口来发起或参与任何形式的筹款,不能以任何借口来发起或参与直接或间接的筹款:甚至不可以叫自己的家人捐钱。
佛陀很明确地说,无论比库为自己、为僧团或为居士团体、为了买袈裟、为了建洗手间、为了建僧舍、为了买佛像、为了建图书馆、为了建寺院,或为了佛教的利益而寻求金钱,都没有差别:这种行为不可能「对佛教有利益」,反之对佛教极为不利。
我们可能会很难理解这一点。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支助我们的信心的智慧力不足,以及没有正确禅修的体验。如此,我们便会把建立寺院和建立商业画上等号,不明白为什么它们是不一样的。
接着发生了什么事?比库可能想要拒绝参与筹款,但居士筹委们可能会对此感到不快:「为什么他不帮忙?」「为什么我们必须自己做一切工作?」
此时,比库应该做什么?当然,最好就是他教导居士们什么是法和律,但又有谁愿意听呢?「尊者,这不是古印度!」这样的话,最好就是一开始,比库便没有牵涉在这样的事件里。
如果比库发现自己已和要求他犯戒的信徒们有了牵扯,他最好收拾包袱与钵离开:这是为了他的修行的利益,也是为了佛教的利益。
但这样的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本可以变得美满的东西变得一无所有,其原因便是对佛教的利益没有足够的了解。
如果原本可以变得美满的东西,真的变得美满,这样会对佛教更好。如果我们觉得这也太难理解,我们可以问:「佛陀是否会去筹款?」
这个问题很难听,不是吗?这个问题,便像是问佛陀或其它阿拉汉,是否会喝醉酒、或拥有妻子儿女一样可厌。为什么呢?因为这种行为已经被贪欲污染。
佛陀解释:「同样地,诸比库,有四种污染,导致沙门与婆罗门不能发亮、不能照耀、不能散发光芒。是哪四种?饮酒…沉迷淫欲…接受金银…透过邪命获取必需品。」
如上所述,比库的必需品,只是袈裟、食物、住所(僧舍或整个寺院)及药品。比库的邪命,包括在没有先获得自动邀请的情况之下,暗示及提出要求必需品;要求不如法之物,例如金钱等等;用钱从事买卖,例如买卖佛书。
对于这件事的严重性,我们可以透过比库用钱获取的物品,变成不许可这项事实来理解。举例而言,假设有位比库,给一个居士一些钱,去买书来送给另一位比库:所用的钱,可能是该比库自己的钱,或是来自他管理的「佛法基金」。
以任何一种钱买来的那本书,对众比库来说是不许可的。当然,如果该居士懂得比库戒,他便不会接受该比库的钱。
但是,如果他不懂,或是不懂得怎样避免的话,他便可能去买书,然后开心地拿去给另一位比库,而该比库也开心地接受这本不许可的书。
然而,不幸地,不只是第一位比库犯了戒,另一位比库也犯了戒。一位比库拥有钱,用钱买了东西(两项罪,除此之外还腐败了居士)。另一位比库,则接受以比库之钱买来的东西(一项罪)。每次他用那本书,他再犯了同样的罪。
当然,腐败越先进,问题也就变得越庞大,因为每当居士团体筹募慈善基金(刊印佛书、建僧舍、寺院或作大布施)时,都会收到比库或沙马内勒的钱。
如此,整个基金都被比库的钱污染了,以该基金买来的任何物品,都自动变成不许可的物品。举例而言,以这样受到污染的钱买来的土地,自动变成众比库不允许住的地方:这并不是一件小事。
但也有极其少数的居士团体,对佛法僧有足够信心,足以使得他们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进而把比库的钱抽离他们的基金;想要保持戒清净、认真的比库,则会远离这些不如法的物品。
这是为什么有些比库,绝对不去旅游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如果他们住在这样不如法的寺院,他们便会犯戒。而且比库又怎么能够知道,某某地方的必需品,并不是用受到污染的钱买来的呢?这是非常困难的。
所以,有些持戒严谨的比库,会拒绝去到较远的地方,目的是为了保持自身戒律的清净。再者,又有哪一位居士,胆敢拒绝比库捐的钱呢?他肯定不敢得罪僧团的成员。
无论以任何借口,一旦僧团接受、执持与管理金钱,便会对每个人都造成问题;这是一种恶性循环,这样的话又怎么可能会有善业?
能够基于「慈悲」来犯戒的唯一方式,便是误解慈悲。难道人们不是时常会看到,居士对比库们感到不满、生气、甚至厌倦?就像佛陀时代的居士,他们也同样地失去信心。
但是,不幸的是,失去信心、不满与生气等都是不善法。正如佛陀的预言,对比库来说,要持戒清净的话,在许多地方都是不可能办得到的,而且在一切地方,这都逐渐变得越来越难了。
很显然,佛陀并不把有关金钱与买卖等戒条视为小戒。因为佛陀形容接受钱与花用钱为黑业,其业黑得好像醉酒与淫欲一般的黑。为什么?因为它们都拥有同样的根:贪欲。
做这四种事情任何一项的比库,显然已经迷失了。在他离开俗家而出家、以追求灭除痛苦与轮回之后,该比库却走向更苦与更长远的轮回,甚至投生到地狱里。
有一次,有位比库刻意拔起一束古沙草而犯了戒,说道只需要过后忏悔就好了。他受到佛陀严厉地谴责,当时佛陀说:「犹如不握好古沙草就会割伤手,胡乱的出家生活拖该人入地狱。」
佛陀便是因为比库刻意拔起一些古沙草,而诵出这不祥的偈;到底在金钱方面会更严重多少?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戒律显然并非佛陀随便制定的戒条,不是只为了符合古印度的封建习俗:佛陀不会依据这些肤浅的原则成立僧团与制戒。
社会文化因素对佛陀所制的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戒律与抑制贪欲、抑制诸漏有关。在文字与精神方面,戒律对比库个人的八圣道分修持非常重要,而比库个人的八圣道分修持,则对佛教的清净非常重要。
佛陀说:「诸比库,有增上戒学、增上心学、增上慧学,这一切组成三学。」它的意思是:「所有比库戒,都涵盖在这三学之内。」换句话说,佛陀很清楚地说明,戒律是无法与禅修和智慧分割开来的。
比库的三学,不能够变成二学或一学。当然,只有在实践三学之下,这一切才会变得明显。不然的话,一切都显现为只是种种的概念。
然而,对于勤修止观禅法,以便证悟涅盘的比库来说,他肯定会了解到,在文字与精神两方面都持戒清净,是要获得任何禅修成就的先决条件。
实践戒、定、慧三增上学的比库肯定会了解,即使因为粗心或漠视而犯了最小的戒,这也会使得他无法获得修行增上心与增上慧必须具备的心之宁静。
除非比库个人能够培育增上的八圣道分,不然,出家又有什么意义?为什么要出家,过后却藐视导师的话?这就像参加陆军,过后却拒绝服从命令,拒绝接受兵士的训练,反之坚持穿着军服的兵士应该插花及唱有关爱情的歌:这是第一等的迷惑。
再者,比库众实践他们的戒、定、慧三学,是清净佛教的根本,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保存与传承佛陀正法。这是缘起法则:缘于比库众忽视戒、定、慧三学,正法消失了。
比库已不存在,存在的是驴子。佛陀解释:「诸比库,假设有一只驴子紧跟着一群牛的后面,心想:我也是牛!我也是牛!但是在颜色、声音或足蹄方面,它跟牛不一样。它只是紧跟着一群牛的后面,心想:我也是一只牛!我也是一只牛!
同样地,诸比库,有某比库紧跟着比库僧团的后面,心想:我也是比库!我也是比库!但是,他却没有意愿想要实践其它比库拥有的增上戒学、或增上心学、或增上慧学。他只是紧跟着比库僧团的后面,心想:我也是比库!我也是比库!
因此,诸比库,你们应该如此训练自己:我们必须有坚强的意愿想要实践增上戒学;我们必须有坚强的意愿想要实践增上心学;我们必须有坚强的意愿想要实践增上慧学。你们应该如此训练自己。」
这些是佛陀的话。如果我们正确地禅修,以及恭敬地学习佛法,这件事就会变得很清楚,而且很容易明白:它甚至不应该成为一项课题。
现代与两千六百年前的缘起法则是一样的:因此,现代与两千六百年前的满足贪欲、贪欲之危险、解脱贪欲是一样的。
现代与两千六百年前的四圣谛是一样的:因此,现代与两千六百年前的八圣道分是一样的。因此,现代与两千六百年前的戒蕴是一样的,因为现代与两千六百年前的业报法则是一样的。
因此,现代与两千六百年前比库持守与尊敬佛陀所制的戒的必要性是一样的;现代与两千六百年前的比库行为与在家人行为之间的差别是一样的。
最后,诽谤许多戒条为没必要且必须更改,在现代与两千六百年前也是一样的:即使佛陀还在世时,没道德的比库们批评戒律为没必要且麻烦。
这是为何佛陀制定比库批评戒律,即犯了波逸提罪。迦叶比库的事件,也与这点有关。有一次,佛陀与一大群僧团来到这位比库的住处山卡瓦。
佛陀给与他们一堂有关戒律的长篇开示,以便激励他们。但是,迦叶比库对佛陀的开示感到不欢喜,心想:「这位沙门太过谨慎了。」他认为佛陀本身便是这样。
过后,佛陀与僧团离开了,去到王舍城附近住下。佛陀离开不久之后,迦叶比库对自己不赞同佛陀本身的教导感到后悔,因此决定去王舍城,请求佛陀原谅他的愚蠢、错误及不善。
他这么做之后,佛陀解释:「迦叶,如果有位长老不喜欢戒律,如果他不赞叹修持戒律;又如果其它比库们也不喜欢戒律,而他不鼓励他们持戒,如果他不适时向喜欢戒律的比库们赞叹真实之法,我不会赞叹他。
为什么不会?因为其它比库们会和他相处,说:『导师赞叹他。』和他相处的人将会有这种见解。如果他这么做,那将会为他们带来长久的损失与痛苦。」对于中戒比库和新戒比库,佛陀也给与同样的解释。
你们认为怎样?对于圆满觉悟的佛陀所给与的这项解释,现在是否会因为社会、经济或文化的因素而变得无效?很难想象佛陀的法与律,会受到愚昧的社会因素限制。
正如我们所见,现在发生的事,在佛陀时代也已经发生了。佛陀般涅盘之后一百年,没道德的比库们腐败了毗舍离城的人民,告诉他们比库代表僧团接受金钱是好且适当的。
结果发生了什么事?有一位阿拉汉来到该处,但由于他拒绝接受金钱,那些比库批评他,说他给予信徒们恶名,以及导致不满。那件事发生在两千五百年前,在今天则已经非常普遍。
对于有人教导私人的现代戒律时,会发生什么事?佛陀解释:「诸比库,当法与律被错误地教导时,精勤修行者活在痛苦之中。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错误的教法。」
当比库们尊敬私人的现代戒律时,尊敬佛陀不受时间限制的戒律的比库们,则会陷入困境,被批评为不慈悲,被按上自大、骄慢、麻烦等诸多称号:在两千六百年前已给人按上的称号。
在佛陀证悟二十年之后,腐败就开始出现于僧团之中。没道德的比库们,就在佛陀的眼前饮酒、沉迷淫欲、接受金钱、透过邪命获取必需品及以其它方式犯戒。
这种腐败从当时延续至今,正法也就从当时开始,不断地衰退着。正如佛陀所说:「巴达利,情形即是如此。」佛陀制戒来延缓它,来帮助想要培育八圣道分的比库来延长佛教,但并不能停止腐败。
古印度社会的政经环境,与现代世界之间唯一的重要差别,是现在的腐败更加广泛:因此,更加必须保存戒律,因为戒律即是为了对治腐败而特别制定,不是为了其它目的。
然而,我们可能会遭遇的一个危险是忘记了缘起法则:忘了僧团的腐败不会以个别现象发生。现代僧团腐败会发生,是缘于现代社会的腐败。
因此,与其只探讨佛教僧团,我们应该也探讨现代社会:到底现代「发展中」与「先进」的社会,对保存佛陀正法做了什么?
现代社会里的修持正法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到底有没有人在修持佛陀正法?也许有人会问:「我对保存正法做了什么?我到底懂不懂那是什么?」
如果僧团所依靠的社会,有受到良好教育的正法,人们便会只用如法必需品来护持僧团,他们预期出家成为比库的人,会修持戒、定、慧三增上学,以及出家时的目标是三增上学。
只有在这些因缘具足之下,比库们才能够正常地修行,因而能够了解正法,修行正法,教导正法。如此,僧团便比较不容易腐败。
如果僧团所依靠的社会,拥有的是受到误导的法,人们便会用不如法的必需品来护持僧团,他们默许比库们接受不如法的必需品,或命令比库们接受不如法的必需品;比库拥有的钱,必定是从在家居士那里得来的。
如此,护持僧团的人也会默许出家成为比库的人,不修持戒、定、慧三增上学,甚至命令他们不可以修持三增上学,而应该从事「宗教活动」,人们也就会以这些「宗教活动」为目标,来出家成为佛教比库。
现在,这些「宗教活动」也包括了「非宗教活动」,例如在世俗社会的大学及宗教大学里,修持一、二或三增上学(学士文凭、硕士文凭及博士文凭)。
在这些宗教大学,修读的科目不是纯粹世俗的,便是世俗及纯粹学术性、忆测性的法:例如「佛教文化」,这跟佛陀所教的佛法修行根本无关。
或者把佛陀制定的戒律,只是作为一种社会文化或社会现象来探讨;或以哲学的角度来探讨巴利三藏圣典,或阅读与正法无关的语文。
这种世俗道的成果是「佛教论文」,过后,信徒们会把它拿来出版,某某尊者也就会得到某某文学学士、文学硕士或哲学硕士尊者的头衔。
过后,他可能继续培育佛教学术方面的成就,而成为某某博士尊者。他能够培育的更高成就,便是成为某个高等学府的佛学院或佛教大学的受薪职员:甚至在外国。
然后,他会成为某某博士教授尊者。如果这位比库也变成了国际网络专家,他甚至会成为某某网络专家博士教授尊者。
比库也有一些比较不炫耀的「宗教活动」,例如教儿童世俗的科目或佛教娱乐与游戏,比如佛教歌曲与舞蹈;比库们开办孤儿院,搞动物保护区,搞森林保留区活动;
医治艾滋病患与吸毒者,搞妓女复健,探访监狱,布施给穷人和老人(比库布施给居士,便是把佛法上下倒转过来),主办朝圣团(佛教旅游),筹款造佛像、盖寺院或给医院;
和某个政党一同出席竞选活动,向大众演说政治课题(甚至是政党的政治),参加或甚至发起示威,以抗议战争、污染、堕胎、安乐死、核武(甚至抗议和平)等等:这是列举不完的。
为什么呢?因为以无明和贪爱为根本的业行,是无穷无尽的。这种过程会发生,时常是因为从佛教圈子以外而来的批评及误导性言论:现代发展中的、腐败的社会言论。
渐渐地在佛教圈子也有了这种误导性言论:来自想要腐败的发展社会的发展份子的言论。然而真正的腐败,是发生在这种言论来自于僧团内部,来自于僧团本身之时:向现代社会正统信仰叩头的发展份子的比库们。
对于受到误导的眼睛,这种「发展」是对社会有益的,甚至是对人类有益的。它看起来很好,是无量的慈悲:但这是被误导的慈悲。
正如所解释的,这一切社会活动,都是佛陀所明言禁止的。为什么呢?因为佛陀是佛陀,他知道什么会为佛教带来真正的福利、带来真实的进展。
佛陀也知道,什么会为佛教带来灾难(虚假的进展):佛陀对于人道慈悲的准绳和人道主义的准绳,与世俗社会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佛陀知道,一旦走上错误的道路,比库们便不可能修行正法,不可能了解正法,不可能教导正法。这不是人道行为:因为这样做便是转动了非法之轮,而且是全速前进。
非法或像法,看起来像是慈悲与人道,但是从长远来说,它既不慈悲,也不人道。它就像是化疗:治愈了癌症,却杀死了病人。是谁转动了非法之轮?谁维持它继续转动?是每一个人。
因为僧团的腐败,只是社会腐败的反映:这两者是互相依赖的。这是为何在把佛教介绍给世间上比较发展的腐败社会时,正法的修行无法实现。
佛陀向一位名叫奇米拉的比库,解释了这一点:「奇米拉,假设如来般涅盘之后,众比库、比库尼与男女居士,对导师藐视且不敬地过活;众比库、比库尼与男女居士,对法藐视且不敬地过活;
众比库、比库尼与男女居士,对僧团藐视且不敬地过活;众比库、比库尼与男女居士,对戒律藐视且不敬地过活;众比库、比库尼与男女居士,互相藐视且不敬地过活,这便是如来般涅盘后,正法不能久住的原因。」
在此,我们可以见到,佛陀解释正法的存在与修行,不单只是依靠僧团,而是也依靠居士们。佛陀也说,当这两者尊敬且遵从佛、法、僧、戒律地过活,两者之间也互相尊敬且遵从时,正法便会久住。
它的意思是说,居士们尊敬比库和比库尼为比库和比库尼,比库和比库尼也透过尽责地执行自己的任务——修行戒、定、慧三增上学——来尊敬居士们。
如果亲近闻达与认真的比库们,我们可以看见,无论是坐在森林里或是飞机里,他们都能够非常愉快且舒适地持守戒律。
在飞机里,他们依照戒律抑制言行;他们覆盖双肩且赤足,因为佛陀说沙马内勒与比库在在家人的环境里,必须如此地穿着;
过了中午,他们就不再接受空中小姐递给他们的食物,也不观看录像片,因为这些事不单只违反比库戒,也违反沙马内勒十戒,甚至违反在家人的八戒。
对于某些比库,这种自制力是自然地产生,因为他们拥有佛法的智慧与了解,以及对佛陀及其证悟拥有不可动摇的信心。
多数见到如此认真比库的人,并没有觉察到其差别,但那些睿智且观察入微的人就会觉察到,就好像两千六百年前的睿智且观察入微的人这么想,今天他们也这么想:「那是一位比库,看他的行为与在家人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同。」
信心也即因此产生:信心产生于智者,因为他们能够见到该比库的行为是正确的行为,是比较高尚的行为。这发生在所谓的二十一世纪里、在海拔三万六千呎的高空中、时速超过一小时六百英里的飞机上。
对现代社会来说,戒律是否是不实际、不能实行、令人尴尬的遗俗及不再适用?戒律是否会危害到佛教的利益?请回答我的问题。
今天,我们已经很简要地从比库及其业力的角度,来探讨布施与戒律。下一次,让我们从在家人及其业力的角度,来探讨布施与戒律:这两者应当能够给予「我是否应该布施给不持戒的比库?」这问题一个满意的答案。
再次,佛陀向伍巴离尊者说道:「伍巴离,如来为其弟子制戒与设立巴蒂摩卡有十个目的。是哪十个?即为了:1.僧团的利益、2.僧团的和平、3.克制邪恶者、4.让善于自制的比库得安宁、5.制伏今世诸漏、6.防止来世诸漏、7.令无信者生信、8.令有信者增长其信、9.令正法久住、10.为了戒律的利益。」
最后,佛陀给予众比库看待诸多戒条的劝导是:「诸比库,只要你们不制定新的戒条,以及不删除已有的戒条,反之继续持守已制定的戒条,诸比库,如此即可预期在比库众之中有增长,而不是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