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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念禅修的弊病
时间：2013-03-09 00:00:00 来源：作者：

佛教中信仰一词，也可翻译为相信，特别与佛法相联系。时下的某些居士老师，变信仰为相信，对信仰三宝的解释变得支离破碎。

在这种情况下，人可以信仰任何良好、神圣，圣洁的东西，并且这还可被接受！相信有各种层面，它不是信仰的同义字；但它有认知的意思，怀有某些信仰。

信仰历史上的佛——释迦族的乔达摩，是这个历史时期彻底的觉者；信仰他所说的，是通向觉悟与解脱的法；

信仰那些躬行实践佛法，成功出世的圣僧。这是传统的佛教，信仰三宝为主要部分，部分源于某些思想信仰。

信还有情感成分。它含献身，在这里是指献身于三宝，超乎一切地奉献于已实现圆满佛法的尊贵与理想的佛陀，他大慈大悲，承担教化我们愚钝众生的大业。

我发现在当代美国俗人佛教圈内，这种献身是明显地缺乏。除了少数例外，在西方流行的佛教杂志上，几乎看不见献身或敬佛的踪影。

因此从存在的痛苦，步入解脱与出家生活的因素之一为信仰。另一个因素为正见，这是我想要强调的。

在传统佛教中，正见有许多层次；但是为了便利起见，我们谈两层：在基本层次上，是因果律。

要正确理解业果，就必须考虑行为与结果在多生多世的关联。正确理解，至少意味着在原则上，明白行为怎样与来世有关联。

许多美国人和西方人，不愿接受业与来世的观念，因为这不属于西方文化。

有人鲁莽地宣告：这是我们必须舍弃的亚洲佛教‘文化包袱’，以打造对西方有用的新美国或新西方佛教。

他们有时争辩说，业与来世之类的观念，是禁固亚洲佛教徒的教条。今天，我们要破除宗教教条和信仰，变得完全自由，这意味我们必须放弃亚洲佛教教条和信仰。

对于这种观念，我想提一个比喻。假设在印度将开办一所大学，其中有物理系。物理教授开始辩论，他们是否应该教牛顿力学、热力学定律，或爱因斯坦相对论。

假设某教授站起来说：“这些理论来自西方，不属于我们的文化遗产。我们不一定要教它们。在亚洲教物理，我们必须放下西方的文化包袱。”

其他教授看他这样，会认为他疯了，在他们没丢开这些物理定律教学之前，他一定早被开除。

为什么会如此？因为物理定律并非是别人的文化遗产而教授；教物理定律，因为它解释现象是全面正确的。

在北京、加尔各答、奈洛比和伊斯坦堡，与他们在伦敦、纽约或布宜诺斯艾利斯都一样，物理的意义就是如此。

同样的，业与来世解释了道德生活的普遍规律；这对我们至关重要，因为它是支配我们未来生生世世的规律。

从迷茫于世间到解脱阿罗汉、圆满佛陀，它都有效。这些教导是来自于佛陀本人。这是他觉悟的一部分，并且用以教导人类事出有因。

这些道理教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做出基本的道德决定，教我们改恶向善，它是佛教的骨架。它属于佛法的内涵。

若没有这些认识，认为‘只要当下有正念，我就可获得最高的证悟’，你就像个去湖边竹篮打水的人，始终是一无所得。

当然，我是从我最熟悉的佛教传统来谈的，这并非是要忽视其他传统。

其实我希望您将我的观念与您的传统相结合，因为社会上的变革影响上座部，也一定会影响别的佛教传统。

因此对业与再生，认识到业力导致生死轮回，是最基本的正见；以此为基础，才能充分推展出第二类正见之意义。

此正见是通向更高层次的解脱，是知见四圣谛的理。我现在要讲几句，听起来又是有些大胆的话，但我还是要说：

除非是以对业因、业果的正见为基础，以业力产生轮回为基础，以生死是苦的全面认知为基础，否则就无法正确教授和理解四圣谛。

即便如此，我要附带说明：对于初学者，我们须要有所调整；谁也无法对一个初级生在入门的第一堂课，就教他业与再生的这种必修信条。

因此我相信，做为能教——而且事实上是必教——的基本教义，你可以做所谓‘改编’与‘调整’的方便性介绍，佛陀有时也这样做；不谈轮回，免得把不契机的人立即吓跑。

可以用心理学谈四圣谛，显示经验中的痛苦生灭，如何与我们的贪爱执着相联系；这将使人们感到佛教至少可以部份地用个人的现有经验来证实。

但是，一旦他们有了信心，就应当引导他们更宽广、更全面的理解佛法。因而我说，

如果你想要对四圣谛作真实完整的，深度恰当的介绍，你就必须要引入业果的正见，用四圣谛来诊疗轮回之苦。

如果要很清楚地解释五蕴如何与苦相连，你就必须要解释，在我们对再生有爱欲时，五蕴如何一再地被养成。

如果你想要最有深度地解释，集谛中爱欲是苦的因，你就必须要解释，它怎么会有生产新生命的能力；

如果你要讲清楚断爱去欲，可彻底了苦，你又必须要解释，断欲怎么会终止轮回，达到无为解脱的涅槃。

对于条件成熟的人，如果你不教导这些，那么你就没有帮助他们充分理解佛法；

如果你一直在教导，使他们的日常生活更丰富多彩的方便法，但不引导他们朝向解脱生死的绝对真理，朝向不死的见地，那你就没有负起传法完全的责任。

今天，在总称为南传上座部佛教的传统中，教授的法主要基于这个方程式：佛法等于正念禅修，等于纯粹观照。

正念从原来完整的八圣道中被摘除了，八圣道包括了我刚解释到的正见，还有求出离的正思维，

还有控制身、口、意道德的正业，和内心去恶向善的正精进——这些因素被一些人，教成只是一个经由观照当下以强化经验的手段。

这就是我刚才提到存在的不适感得到了缓解的方法；这就是如何克服与直接经验隔阂的方式，也就是通过正念，把我们带回到当下。

由于在西方，我们陷在了自己的概念性构想中，因为社会和文明已然被我们想用概念性演绎的企图来主导所控制，

所以，我们在非概念性的净虑修持里寻求皈依，以此方法获得更大的安宁与内心之自在。

我们回头来直接观照每一刻当下的经验——它导向我称之为‘强化的经验’；我认为这种修法，的确会导致更大的和平和内在自由。

问题是，它能否产生修学佛法所追求的真正究竟的安定和自由？根据我自己的理解所得到的答案是，光这样不行。

在整体的八圣道中，正念的内容不止是纯粹观照；它需要以有信心、有正知、具正业与其他因素为先决条件。

正念禅修产生了我称为‘对直接经验更深刻清楚的欣赏’，从这个观点，我归纳出一个也许会使你震惊的结论：只要是继续这样教授正念禅修，出家可能会变成选择之一。

出家与在家是同样可存活的选择，单身生活与如律的两性关系生活，在法上也平等可行。

实际上，也许有人说在家修行更富于挑战性，并且内容更加丰富，效果更大。为什么？因为寺院生活在圣凡之间造成了人为的界线；

它在世间、出世间竖立了围墙，它阻隔了新的经验，它防止人在日常生活中找寻新的观照机会。

因而，与精勤的在家人生活比起来，寺院生活则是较狭窄、封闭、困乏，无力的。果真如此的话，佛陀就没有理由建立独身者的僧团。

要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做，让我们用个比喻。如果你不视野宽广清楚的看待法，单身生活和如律的婚姻生活似乎都是到达彼岸的踏脚石；

但如果你宽广清明地综观法，那么它们就不会只是到达彼岸的踏脚石。在对佛法全貌的了解中，如果你知道何为近岸，何为远岸；

这两种不同的踏脚石又如何彼此因应，把众生从近岸度到远岸；就会很显然，为什么如律的婚姻生活靠近近岸，单身生活则靠近远岸。

这不是在对身陷这种生活方式者作精神境界的评断，因为过如律的婚姻生活的人，也许比单身的精神境界更高。

我不是在谈个案，而在谈生活的方式：独身与如法的非独身生活相比。

我们因为爱欲困于轮回，欲乐是其中的一种，而性欲又是欲乐中最强有力的——或许就是最强有力的。

人们沉溺于性爱，而被束缚于最强有力的生死轮回‘此岸’。远岸是指涅槃，寂静解脱，奉行独身生活是种遏制情欲的方法；

依此修行，可能是证悟最终目标更有效的方法。因为寺院生活是独身生活，因此，比如律的在家生活，它更有助于彻法底源。

再者，这不是针对个人，而只就概括性的生活方式而论。有可能在家人远比某僧尼还精进。

甚至，有时在家人佛教团体，过着比僧团还发心的精神生活；即便如此，它不会抹杀我所讲的一般原理。

依我看，南传佛教传统中（或许在其它传统中也有相应变化），一种特定的法门——即正念禅修，已经偏离了传统的基础，而依不同的背景来讲授。

它教导一些人，他们虽或反对现代科学的机械世界观，但其心中仍深受此世界观的影响。

它教导一些人，他们虽或不愿接受包括佛教在内的任何新论，但即使不愿承认，内心仍非常接受唯物世界观。

而且，他们经常持不可知论的态度——这仍是种‘论’。而这种观念将影响他们佛教禅修的体验，定型出他们所适用的佛教禅修；

因此禅修不再是传统的解脱法门，而是一种治疗技术。这也许不是狭碍意味的精神疗法，但它是一种存在主义的疗法。

在有为法中开扩视野，使个人适应有为法环境；但它自己本身不会化成一个使人从局限、有限的有为法中解脱之道。

它只是一种疗法，可对治现代文明所产生的生活无意义感，以及存在主义的空虚感。

它不再是一种超越所有、超越轮回的治疗方式，不再是度众生根除杂染、超出浊恶生死的方法。

摘自菩提比丘的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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