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佛陀和他的弟子并没有固定的住所及寺院,而且他们也不在一个地方住得很久。在经律中有许多资料记载了佛陀和他的弟子们在北印度中部恒河流域一带游化,他常常带领着许多弟子,但有时也只带几位或一位弟子,如阿难陀,有时只有佛陀一人。
佛陀白天游化,晚上就住在陶工的茅棚里,如在王舍城或者村庄、或市镇的公共聚会处,这些地方似乎就是为比丘,比丘尼以及其他苦行者,在旅途当中休息之用。当佛陀第一次回到迦毗罗卫时,摩诃男为佛陀找住处,正好找到刚刚建好的市镇公共聚会所。在这之前,佛陀一直住在苦行者的茅棚里。
经典中也提到许多佛陀曾住过的森林以及园林,如在王舍城的安婆拉树林,就是云游的苦行者们经常来的地方。当然佛陀住在这些地方,就有机会与其他宗教的苦行者们会面并谈论,自然佛陀的弟子就仿效他们导师的行持,他们或是与佛陀一起游化,或是与佛陀的大弟子如舍利弗、目犍连等一起游化。为什么佛陀和他的弟子们如此云游呢?因为在佛陀时代,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云游苦行者,如邪命外道、梵志者、裸体外道、耆那教徒等等,他们在非雨季时云游,云游是他们实践去贪的一种方法。
但是佛陀和他的弟子们云游的目的与此不同,经典中记载,他们是在“解脱人天的一切缠缚后”才云游的。佛陀在成道的几个月之后,去到西那尼村之前,对他的弟子们讲:“比丘们,为了芸芸众生的幸福,为了芸芸众生的善益,为了人天的善益和幸福,出于对世界的悲悯,去弘法吧!不要两个人走在一起。”(《律藏》)这些教诲就表明了他们云游的目的。他们到处游化就是为了“芸芸众生的幸福”。
这时佛陀只有六十位弟子,佛陀把他们派到各地去弘法。他们在路上到处行走,是一种很好的弘法方式,通过他们的旅行,阐现了佛弟子的微细威仪、行持,他们弘法吸引了许多人归信了佛教。根据《律藏》,这些佛弟子每天都吸收许多人进入僧团。开始,为了弘法使云游成为必要,后来随时间的发展,不仅仅是那些解脱了的比丘、比丘尼去游化,而且那些没有证得果位的也去游化。一些在王舍城的比丘们长年游化,即使在雨季也不停脚。
于是,许多社会人士开始批评佛陀的弟子。《律藏·大品》中是这样讲的:“那时佛陀还没有制定任何有关雨季安居的戒律,比丘们无论在夏季或雨季照样到处游化。于是人们抱怨到‘怎么这些释迦的弟子在夏季、旱季,甚至在雨季也继续游化?他们会踩死幼苗,踏伤昆虫的。虽然其它教派修行者的行为不是非常圆满,但是他们至少在雨季安居,不再云游。就是鸟在雨季也要在树上筑巢度过雨季,可是这些释迦的弟子在夏季、旱季、甚至在雨季也仍然继续游化。’当一些僧人听到居士的这些不满与抱怨后,便汇报给了佛陀。于是,佛陀召集了所有比丘并对他们讲:‘比丘们,你们应当在雨季安居结夏。’”
这种思想不仅是为比丘们提供住所,而且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在雨季旅行。在《大品》中具体的戒条是这样的:“每位比丘必须安居过夏,雨季不得旅行。”雨季是四个月,大至从六月到十月。因为根据地区的不同,雨季的到来也有所不同,有的地方开始早些,有的地方开始晚一点。每位比丘必须安居三个月,或是前三个月或后三个月听便。
从此,比丘们每年便在雨季安居过夏,但是比丘并不是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安居的,如露天、树洞中、墓间、伞盖下等都是不允许的地方。根据《律藏·大品》的记载,这些地方有时是其它教派苦行僧安居的地方。除此之外,其它形式的安居都是律中许可的。如比丘可在船中安居,可与商队一起旅行。但大多数的比丘们是在自己或居士建筑的茅棚中安居过夏。这些茅棚是临时建筑,每一所只能住一位或两位比丘,一般建在森林中,河边或山脚下靠近村庄或市镇的地方。
雨季过后,比丘们必须拆除自己的茅棚,再继续旅行。但是有些比丘特别喜欢自己的茅棚,不愿拆掉,便继续住在那里。达尼亚比丘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雨季过后,他还是不愿拆掉自己心爱的茅棚,希望凉季继续住在那里。佛陀和其他比丘都否定了他这一想法,于是他不得不放弃它。因此佛陀又制戒:比丘、比丘尼在雨安居后,必须继续旅行。因此虽然比丘们云游的生活,安居也使他们至少定居三个月。
比丘们是如何从云游生活,变成了住寺定居的呢?这里有二种解释:一种是,雨安居导致了长久定居。另一种是,由于在家居士越来越多,出于他们对比丘健康的关心导致了定居。一些学者认为,在佛教历史上,雨季安居是僧团由云游生活,变成定居生活的关键。
这里我们不讨论这两个演变过程,但是雨季使这两个不同的级段连结了起来。在《律藏》中许多地方证明,及使在有地方长久居住之后,佛陀和他的弟子们仍然没放弃旅行。我们将会返回到这个问题上。旅行对于比丘们来说,并不是指日夜地行走。当一群比丘来到一个小镇或村庄时,只要人们乐意倾听佛陀的教法,他们就会在此住上许多天或好几周。有时当比丘们听到佛陀住在某镇时,他们会来看望佛陀,并请教佛陀他们所遇到疑难问题,与佛陀共同住上几天。
有时佛陀与比丘们在苦行者的隐居处,或者在市镇的公共聚会处住上几天。在经典中记载,有许多居士将自己的园林捐赠给佛陀和他的弟子使用。根据《大品》,第一个这样的园林是在佛陀成道的几周后,频毗娑罗王捐赠给佛陀的:“摩揭陀的国王,频毗娑罗手持一只盛满水的金杯,将水倒在佛陀的手上,如此便将园林捐赠给了佛陀:‘我将此竹园捐赠给以佛陀为首的僧团,’然后佛陀接受了他的捐赠。”
因此,从一开始,僧团就拥有一些土地,但是佛陀的弟子们,自己并没有建寺院,也没有要居士为他们建寺,以备雨季居住,同时他们也不允许这样做。《律藏·小品》中记载了僧团第一次接受捐赠的情形。那是在王舍城进行的:“那时,比丘是不允许接受居士捐赠寺院的,因此比丘们到处云游,晚上就住在森林里、树下、山洞里、墓间、林间空地等处休息。一天,一位来自王舍城的商人,想给比丘们建筑僧舍。他问比丘们:‘尊者,我给你们建一些僧舍,你们能住吗?’比丘们答道:‘不能,佛陀不允许比丘接受僧舍。’商人对比丘们说:‘尊者,请你们把我的话转告佛陀,看佛陀如何说。’”
比丘们把商人的话转告了佛陀,佛陀答道:“比丘们,有五种僧舍是许可的:普通精舍、平房、殿楼、窟院以及楼房。”在佛陀的许可下,这位商人一天就为比丘们建了许多僧舍。不久,舍卫城的银行家,佛陀最虔诚的在家弟子之一,给孤独长者为佛陀和他的弟子买了一个园林。在这个园林中筑了许多僧舍、库房、客厅、厨房、卫生间、热水浴室、经行道,莲花池等。
当佛陀从王舍城到舍卫城接受给孤独长者的捐献时,一路上佛陀还接受了许多其他居士捐献的寺院。就在这两个城市间,佛陀旅行了无数次。《中部·瞿默目犍连经》中提到,唯沙卡优婆夷为佛陀建筑了一座七层高的僧舍,建了好几年才完成。另外一位大银行家,库库陀也为佛陀和他的弟子在骄娑罗建了一座大寺院,名叫库库陀寺。这位大银行家还在舍卫城和骄娑罗的路上建了许多小寺院。现代佛教学者拉毛特曾计算过,佛陀在世时,僧团拥有二十九座大的寺院:八座在王舍城,四座在吠舍离,三座在舍卫城和四座在骄娑罗。我们可以推想,在其它地区一定也有许多大小寺院,供比丘们在旅途中休息过夜。
我们必须了解这些寺院所处的特殊环境,无论是频毗娑罗王,还是给孤独长者,当他们给佛陀和他的弟子们捐赠僧舍时,他们都想到:“佛陀住在什么地方适宜呢?佛陀需要一个离市镇既不远又不近的地方,来去容易,想来看望佛陀的人容易到达,日间不嘈杂,晚上安静,离人群远,不受干扰,适宜于宗教生活的地方。”这里反映出,居士们对僧团的住处有一定的概念,什么地方适合,什么地方不适合。
因此,佛教寺院一般离村庄或市镇既不远也不近,人们很容易去看望佛陀和他的弟子,随着佛教的不断扩大,居士们所捐献的寺院和用品越来越多,因此佛陀不得不制戒加以管理。建立有关住宿的戒条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保证比丘能过一种简单的生活,二是为了防止他们滥用虔诚的善男信女所供养的物品。
有些比丘想要居士为他们建大一点的僧舍,但佛陀一律禁止这样做。因比丘的僧舍不得超过一定的大小,而且建僧舍的地点也要经过僧团的认可才行。但是如果一位居士,想建一座寺院或想在寺院中,为比丘们多建几间僧舍,他可以做,但建寺的地点要经过僧团的认可。建寺不得妨碍植物的生长,不得毁坏其它宗教的场所,并且在寺院的周围应留有空地。寺院建成后,比丘不得再向居士要求在寺院内多建僧舍。建立这些戒条的目的,都是为了确保比丘过一种简单的生活。
不懂佛教的人们也许会问,“谁拥有这些东西呢?”回答是:属于僧团,任何比丘、比丘尼都可以使用。根据《律藏》,频毗娑罗王、给孤独长者以及其他的居士,都是把这些礼品送给“以佛陀为首的僧团”的,而不是送给某个比丘。巴利经典中常用的术语是:“送给以佛陀为首的,来自四方的,由已到和未到比丘组成的僧团。”这样居士们把礼品送给僧团,并不提及个人。
早期,在佛教僧团初成立时,居士们捐赠给僧团的寺院和共用之物品并不需人看管,也没有任何制度,比丘们和合共处,因此事情非常简单。比丘们来到寺院时住上几天,然后继续云游弘法,并没有任何矛盾出现。但后来,僧团中出现了一些伪装的比丘,如六群比丘,他们想把一些寺院或僧舍占为己有,因此佛陀不得不制戒:“在任何条件下,比丘不得把僧舍据为己有,如做则为犯戒。”为了防止此种情形的再次发生,僧团便委派一位比丘来看管一座寺院。当比丘们行脚来到一座寺院时,看管寺院的这位比丘便给来访的比丘分配住处。
《律藏》规定管理寺院的比丘:“他不得对任何来访比丘有偏向或不公平,他一律平等对待。当一位比丘来到一座寺院,他必须按照寺院的制度行事,不得干扰有病和年老的比丘。”“任何比丘或比丘尼,无权将另外一位比丘或比丘尼驱逐出寺院,任何比丘或比丘尼不得在两座寺院中占据僧舍。当来访比丘来到寺院时,寺僧必须以礼相待,同时来访比丘,也必须对寺僧给与应有的尊重。只要有空余僧舍,比丘们可以自由地在任何属于僧团的寺院中居住,且可以使用任何属于僧团的物品,在离寺前,应当把一切物品放回原处。”
有人也许会问,当僧团拥有这许多寺院时,比丘们是否已经放弃了云游弘法的生活,而定居在寺院中呢?不是的。早期,比丘们并不是为了云游而云游,他们是在佛陀的教导下,为了弘法而行脚的。后来虽然有了寺院,比丘们也没有放弃行脚弘法。巴利经律中多处证明,虽然僧团拥有许多的寺院,但佛陀和他的弟子们,继续保持着游化的生活。实际上,这些寺使他们的游化生活更加容易:傍晚,他们旅行疲劳时,就可以在最近的寺院中休息。《小品》中记载:一次,一群比丘从很远的地方来到王舍城,到达时已是深夜,管理寺院的比丘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并很快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在一般情况下,雨季安居期,每一所寺院都住满了比丘或比丘尼。安居过后,他们继续旅行。有的去看佛陀,请问佛陀有关教义或禅定上的问题,或听佛陀讲经。沙弥则跟随着自己的戒师旅行,有一位叫索那的沙弥弟子,从来没有见过佛陀,便对他的戒师说:“师父,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佛陀,我只听人说,佛陀像这样像那样,如果师父允许的话,我希望去看望佛陀。"他得到了戒师的允许,并且他的戒师还让他,给住在王舍城的佛陀传递了一个消息。雨季过后,佛陀也和他的弟子一起外出游化,有时佛陀从一个寺院,云游到另外一座寺院去看望他的弟子们。因此,这些寺院也成了当地居士们活动的中心。
有了固定的佛教寺院之后,虽然比丘们仍然保持着云游弘法的生活,但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寺院并不是空的,寺院中也有长期居住的比丘。如有病和年老不能旅行的比丘,这是被允许长期住在寺院内的。寺院中也有特别职务的比丘,如管理寺院的比丘等,可以长期居住在寺中。其他的比丘,无病不得长期住在寺中。因此云游宏化,是佛陀时期比丘最主要的生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