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年八月,我离开小住了几天的年龙寺,步行几十里,走过杜柯河上一座双墩水泥“友谊桥”,就由四川进入了青海省的领地。来往车辆很少,从下午等到傍晚,也没搭上一辆车,我只好再从“友谊桥”返回四川,去附近年龙乡的老乡家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按老乡的指点,过了“友谊桥”后沿班玛方向往前走,约五六里,走至一个林场,果然有几辆装木头的“东风”牌卡车停在那里,其中一辆车的驾驶室正好还能挤个人,跟司机一说,就让我坐上去了。 中午开出林场,因严重超载,山路又不好走,车子开得很慢,一百几十公里,到半夜才抵达班玛县城。司机小李把我直送县政府招待所,然后他再去停车场。 去青海前,色达县上的香根活佛为我写了几张便条,说是只要能碰上他的熟人,定能为我提供方便。在班玛,我找着了一位跟香根活佛认识的副县长,果然帮了大忙,他派县统战部长仲山和宗教局长丹俊弄辆车,陪我去拜访几位当地的大活佛,参观几所较有特色的寺庙。 这一天,仲山开着辆从县公安借来的吉普车,送我去看看县城大桥边正在兴建的一座大白塔。这儿原来有座古塔,藏语称为“祥秋曲尔登”,“文革”中被毁,九四年起重建,今年底可全部完工。我去参观时,大白塔已基本成型,工匠正在粉刷装修。塔高六十九米,周边一百六十米,颇有气势。 巧得很,在大白塔里遇上了从卡昂寺来的喔才活佛。卡昂寺在达卡乡,离县城一百多公里,若专门去跑一次,挺化时间呢。 喔才活佛今年六十一岁,出生在雅尔堂乡,三四岁时被认定为一个宁玛派大活佛的转世,同时又是他父亲吉昂·根敦活佛在宁玛教法上的继承人。他父亲死后的转世是艾伯活佛,艾伯活佛在修持上很刻苦,九四年圆寂了,死后身体缩得只有半尺高。 我跟喔才活佛的谈话,通过丹俊的翻译进行,宗教局长一口流利的藏语和汉语,自然是无可挑剔。喔才活佛见我对有些事问得很仔细,而且他内心显然也觉察出我是一个佛的信徒,谈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跑到一张很大的供桌前,从一只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一层层旧报纸,再打开里面的一张油纸,再打开油纸里一张干净的白纸,小心翼翼拿出一颗比蚕豆略小的东西,请我看。 哇!这是一截焚化后人的脊椎骨!其骨椎的形状、骨椎中间大大小小孔洞的分布,都跟正常人的脊椎骨一个样,只是缩小了好多倍!喔才活佛说,艾伯活佛火化后,骨灰呀、舍利呀都搅在黄泥里做佛像了,他保留了一截没烧化掉的脊椎骨,作个纪念。 我问仲山和丹俊,喔才活佛讲到的这位艾伯活佛,死后肉身的变化,你们可都见到? “咋没见到呀?”丹俊说,“很多人都见到过。艾伯活佛死后,身体缩得一丁点大,不到一肘高,胳膊只有一寸长,火化那天,他弟子用双手轻轻托着他,就象托着个婴儿似的。” 有县政府的宗教局长作证,这事的可信度就更不用打折了吧。
88.燃发可治病,活佛勤修法
阿措活佛,1920年出生于四川省甘孜炉霍仁达乡,从小在该乡的灵龙寺出家。
三十几岁时,乡村干部根据上头的指令,强迫僧人还俗,不少僧人在高压政策下不得不还了俗,可阿措活佛死活不肯,不管你拿他怎样,不发给口粮也好,大会小会批判也好,他就是不还俗,最后,也只好随他去了。当然,僧衣是不能穿了,换上了跟老百姓一样的服装,但不少村民暗地里还是叫他活佛。“文革”来临后,形势更险恶了,庙子被砸毁,他连个安身的地方也没了,只好搬到村子里去住,白天,跟村里人一起劳动,晚上,尽量避开别人,暗自修法。偶尔,村里有谁家死了人,他也偷偷地跑去念个经,帮死者尽量投往一个稍好点的去处。
八十年代,宗教政策有所放宽后,阿措活佛又穿上了他心爱的僧衣。他被一户村民供养起来,从此可集中时间和精力专心修法了。但他对村里的事情还是很关心,有人生病来找他,他就将自己剃下的头发点燃,让病人闻,用这个方法治好了不少人的病。有个小孩晚上啼哭不停,家长来求他,他打了个金刚结,让小孩挂在脖子上,当天晚上,这个小孩就不再哭闹,大人小孩都睡了个安稳觉。
如意宝大法王晋美彭措上师在色达喇荣山里办起五明佛学院后,阿措活佛去佛学院参拜了法王,求得了文殊大圆满的灌顶窍诀,回来后,更加刻苦地勤修密法,长进很快。
1997年藏历十一月十五日,阿措活佛圆寂,时年七十八岁。逝世七天后,身体缩小了三分之一,变得象个小孩那么大。火化时,天空中出现美丽彩虹。骨灰中捡得三百多颗舍利子。当地村民及外来的僧友共几百人亲眼目睹了阿措活佛死后出现的种种瑞相。
89.新龙阿琼师,证现大圆满
月前,读到河南省台前县佛教文化学会《佛教文化》刚出的一期专辑(内部赠阅),那上面刊载了索达吉堪布去年六月的新著《佛教科学论》。
索达吉堪布是色达喇荣五明佛学院院长、今日宁玛派法王晋美彭措上师最得力最倚重的助手之一,也是今日中国鲜有人能与之匹敌的精通藏、汉语言的藏传佛教大译师。凡是去过五明佛学院听他讲过课的汉族弟子,无不对索达吉堪布博大精深的佛学造诣、实修实证的般若智慧及无私育人的宽广胸襟佩服得五体投地。
索达吉堪布所著的《佛教科学论》,其了义的般若精髓,其实远远超越了当今许多自以为有文化懂科学者的有限智慧圈的藩篱,但这本书既然是写给当今有文化的现代人看的,所以他仍以世俗社会最能接受的形式和体例,用科学本身最推崇的严密逻辑性和充分说理性,比照了佛教的圆融完满与科学的机械局限,拭去了某些当代教条主义者硬泼在佛教身上的污水,让许多读者不再隔着迷雾也许是头一次那么真切那么贴近地一睹佛教的本来面目。此书中引用了许多中外大科学家、大思想家、大学问家、大政治家、大文学家对佛教的种种观感,虽未必究竟,但对当今许多习惯于迷信科学、迷信权威的人来说,已足够提高他们的信心。书中穿插的许多事实与例证,更是极大地增强了佛教真理的说服力。
这本书写得实在太好了,太讲道理太有说服力了。正因为太好太好,以至于要让人怀疑,尽管连声名卓著的全国政协副主席赵朴初先生都为这本《佛教科学论》题写了书名,这本书能被批准正式出版吗?在这本由一个藏人写给汉人看的只有十多万字的薄薄小册子面前,不管是装帧华美的权威巨著还是动辙就以行政方式铺天盖地印行全国的必学读物,都会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好了,下面要引用的,是索达吉堪布在《佛教科学论》中关于“虹身成就”举出的一个例子,讲述的是四川省甘孜州新龙县阿琼上师死后七天肉体全部虹化的事迹,发生在九八年八、九月,离现在还不到两年时间,可算是相当新的一个例证了。《佛教科学论》的文字也十分通俗流畅,只要把其中这一段一字不改地放在下面就行了:
四川省甘孜州新龙县乐莫寺的堪布阿琼上师,于1998年8月29日下午两点,身体无恙,手持佛珠,吉祥卧式,口诵六字真言,安祥而逝。当天傍晚七时,弟子们按照藏传佛教处理大德法体的仪式脱去上师的衣服,准备覆盖法衣,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上师全身上下,衰老的皱纹已消失不见,皮肤完全变成七、八岁的儿童一般,白红细嫩,根本就不是生前老态龙钟之身。
8月30日早晨,伺者到上师禅房供灯,发现法衣下的躯体缩小了许多。以后,躯体一天比一天缩小,弟子们不知所措。七天过去了,第八天早晨,上师的亲属赤诚加措、根桑朗加和一个小喇嘛,以及洛桑宁扎、索朗加措、仁青次让等三名伺者,一共六人到屋里,拉开床上的法衣,大家顿时目瞪口呆,床上空空如也,甚至连一根毫毛也没有。就这样,一个完整的血肉之躯,一未上天,二未入地,在人们身边,完全虹化了。
当地的罗布卓玛母子五人,曾看见扁平形的五色彩虹由上师屋顶伸没空中。后来还有许多人看到这一景象。贡波吉等很多人看见从上师禅房两侧,发出几个光束般的彩虹,上端入于缥缈虚空。在上师住处的天空,还有许多人看到连续几天出现五色彩虹,这些彩虹不时布满天空。另外,远方甘孜县也有人看见在新龙乐莫寺方向上空彩虹一片……
这的确是一个二十世纪末即身成佛的典范,1999年1月30日的《甘孜报》也专门对此进行了报道。新龙县宗教局已确认这是继班玛登德之后的第二则虹身成就的事例,并已以正式文件向上级部门作了汇报。
十一.民间同建阿育塔,真作假兮假当真
前已说过,古印度阿育王一夜立塔八万四千座,其中一部分是落在中国境内,岁月流转,或毁或建,时显时隐,世莫穷其确数。唐代释道世撰《法苑珠林》时,据他寻访考据,尚有二十多座。隋文帝先后两次敕立舍利塔,共八十三座,虽非阿育王所立原塔,但因塔中供奉释迦牟尼舍利,故从性质上说还是一致的。
时至今日,天下宝刹依然成千上万、各地都有,但称为阿育王塔的,实在寥寥无几了。
偶尔翻翻《中国名胜词典》,发觉江南某市尚有座“海青寺阿育王塔”,词典中介绍该塔建于北宋天圣四年(公元1026年)。对何以称为“阿育王塔”,未作说明。但我想,既然叫做阿育王塔,总有它的一番来历?好在去该市的交通也还方便,就去那里跑一趟看看吧。
90.旅游风景区,海青阿育塔
海青寺阿育王塔座落在某市东南一座傍山的大村水库边上。近年这个地方已被当地开发建设成“旅游风景区”。
车到终点,在旅游区入口处,我问门卫:“请问到海青寺怎么走?”
“哪有海青寺?早没了。”门卫说。
“阿育王塔还在麽?”
“噢,山下有一个塔,孤零零的,一个人都没有。”
“这儿可有寺院?”
“有啊,三元宫海宁寺。”
有寺院就行,于是我进了山门,直奔旅游区内唯一的这座寺院,想请僧人给我讲讲海青寺及阿育王塔的来龙去脉。
负责对外接待的知客师不在,监院也不在,总算找到一个管财务的,挺和气,可一问三不知,虽然阿育王塔离寺院不远,他却从来没去过,也说不出个海青寺与阿育王塔的子丑寅卯。
出了山门,看见“旅游风景区管理办公室”的招牌,便进去问问。他们告诉我,阿育王塔现归博物馆管,他们对塔的历史也不了解,你要打听,去博物馆问吧。有人递给我一本白封面的小册子说:“这上面大概有。”我一看,是某省人民出版社九三年出版的《导游词》,翻到有关海青寺阿育王塔那一节,大致看了一下,那上面说,出土的舍利子,经鉴定,是“普通的珍珠”;还出土两颗所谓“佛牙”,经鉴定,一颗是木头雕制,一颗是马的“上颚第三颗臼牙”。而后得出结论说由此可看出宗教对民众的欺骗云云。我的心一下子冷得发颤,若真如此,难道说我千里迢迢赶到这儿来,到头来就是欣赏几颗“普通的珍珠”和马的“上颚第三颗臼牙”及木雕模型?
但对宗教如何如何“欺骗民众”这类大批判的语言,我向来不敢苟同。最好还是看到实物再说。我盯着那座孤零零的宝塔,径直往山下走。到宝塔入口处,见有俩人坐在门口闲聊,游客一个都没有。我问,博物馆在这里麽?老者说,不在这里,博物馆在市区。我问,能进去看看塔麽?老者将手一摆,自己进去看吧。
塔高九层,高约四十米,塔壁八面,下层东西南北四面各辟一拱状券门,塔体由青砖砌成,看上去沉稳凝重,十分坚固。面南的拱门,显然是正门喽,上端有一门楣,上书“根深固蒂”四字。拱门两旁为青石碑文,一块青石中间镌刻“海青寺阿育王塔”七个大字,左上注刻“省一级文物保护单位(某省人民委员会一九五六年十月十八日公布)”,右下落款“某市革命委员会制”,日期是“一九七六年六月十日”。
由拱门进去,塔内有回廊,一面墙壁上嵌一黑色石板,上面镌刻着某市革命委员会文教局撰的《海青寺阿育王塔出土文物记》,落款时间是七五年四月,我粗粗浏览一遍,随即用相机将它拍了下来。【此《出土记》附后】回廊中间有塔心砖柱,柱内有楼梯,可拾阶而上,我一层层往上走,越往上,楼梯越窄越小,到七、八层时,要低头绻身才能上得去。楼梯里的光线亦很昏暗,有些地段几乎漆黑一团。每层塔心柱上皆有半圆形黄色佛龛,龛内空空,壁上多被游客乱涂乱划,有一面黄色墙壁上还留着红漆写的“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那定是三十年前的“文革”遗物了。
从《海青寺阿育王塔出土文物记》可知,七四年十月,维修此塔时,在底层塔心柱里发现石椁,椁内以大套小,一层层置有铁匣及铜、银、琉璃等容器,数只琉璃或青瓷瓶内都装有若干舍利子,最里面的银匣内,单独装有两颗绿豆粒大的白色舍利子。很明显,这在当时是作为最珍贵的佛陀舍利放进去的。难道,这会是“普通的珍珠”麽?我不相信,这绝对不符情理嘛。据《出土记》说,还出土“佛牙”两只,经鉴定,一为木雕马牙模型,一为马牙化石。言之凿凿,《导游词》中所说好象跟它是同一版本。《出土文物记》的结论,也是为揭露宗教欺骗性提供了反面教材云云。
走出砖塔,走到公路边等候开往市区的汽车时,遇到一个当地老乡,便跟他随便聊。我问他,这宝塔你经常进去麽?
“嚯,我小的时候,一到夏天,经常爬到塔顶上去乘凉,”说话的老乡年近六十,他说的小时候,该是半个世纪前的事了,“那上面风大,可凉快啦。”
我说我刚进塔转了一圈,最顶层上不去。
“以前能上去,那上面有个圆平台,可站人。”老乡说,“后来破损厉害,政府修了一下,塔顶改成斜尖的,人就不能站了,出口也用铁板盖住了。”
“听说修塔的时候挖出不少东西?”
“是呀,挖出铁棺铜棺和银棺,还有舍利子。”
“你看到舍利子了吗?”
“一般人不让看,民兵和共青团员才让你看一看,当时我也看到了,是放在瓶子里的,小小的粒子,数量挺多。”
“这舍利还在麽?”
“不知道,听说送到北京去了……”
看来,要想问个水落石出,非去博物馆跑一趟。
【附: 海清寺阿育王塔出土文物记
海清寺阿育王塔,建于北宋天圣四年(公元1026年)。由于塔的历史悠久,受到自然和人为的损坏较重。遵照毛主席“古为今用”的方针和国务院《关于关于加强文物保护管理暂行规定》的精神,省革命委员会文化局拨款,市革命委员会文教局主持,于1974年10月开始维修,施工中于塔的底层塔心柱正中,发现一长方形砖室,其中有砚石雕成的石椁一只,长103、宽40、高65厘米。揭开石椁盖,前部为一铁匣,后部为“佛骨”若干(经鉴定全系人的指骨)和琉璃舍利瓶一只,内盛舍利子若干粒。开铁匣盖,前部为一银椁,后部为一银精舍,银精舍内木莲花座上置“佛牙”一只,经鉴定为木雕的马牙模型。在银椁右侧有一只青瓷舍利瓶,左侧有一只琉璃舍利瓶,该舍利瓶一触即碎了。每一舍利瓶内均盛若干舍利子。打开银椁盖,前部为一鎏今银棺,后部为一银匣。鎏金银棺内置“佛牙”一只和舍利子若干。所谓“佛牙”,经鉴定为马牙化石。开启银匣盖,内有绿豆粒大的白色舍利子两粒和琉璃舍利瓶一只,瓶内又有舍利子若干。在石椁内和石椁下的垫砖缝中出土铜钱十一市斤。其中有五铢、大泉五十、开元通宝、乾元重宝、周元通宝、唐国通宝、宋元通宝、太平通宝、淳化元宝、至道元宝、咸平元宝、景德元宝、祥符元宝、天禧元宝等十四种,而以唐代的开元通宝和宋仁宗以前各朝的铜钱较多。在石椁下面垫砖缝隙中还出土鎏金小铜佛三尊,鎏金小铜狮子一只。这批历史文物,经省、市博物馆于1974年11月24日清理取出,由市博物馆收藏。特勒石记之。
这批石质、铁质和银质文物,都雕刻或压印出相当精美的花纹或形象极其生动的人、物。除石椁外,又都记有器物施主姓氏和纪年的铭文。它们为研究宋代的工艺美术提供了实物资料;为考证塔的修建年代提供了根据;为揭露宗教的欺骗性提供了反面教材。
某市革命委员会文教局
一九七五年四月 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