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家中写作累了,便出来散散心。离我所住的住宅小区不远是城乡结合部,那里有一大片树林,是我散心的一个绝好的去处。
已经是黄昏时分,夕阳向地球亮着晚秋时节所特有的橘黄色的脸,秋林染烟,最生动的当数那林间飞翔鸣叫的鸟儿,有八哥、乌鸦、喜鹊、白头翁等等。惭愧得很,许多鸟我都叫不出名字,这要是让爱鸟迷郭耕先生知道了,一定会说我是一个不称职的环保人。
一扫久居斗室身上所挟裹的阴郁之气,我被家乡这美丽的秋日向晚陶醉了。行走在洋溢着绿色的田埂上,耳边是群鸟的百啭千声,我的心情异常的舒畅。正走着,忽然,我的眼睛里闯进了一个和这美丽的晚秋极不协调的东西——罗网!
以我四处行走的经历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专门用来捕鸟的网。网是捕鱼用的纤维网,网眼密密的,系在竹竿上。两根竹竿各有六七米长,竹竿之间的跨度有100米左右,罗网高高地竖立在一片树林的旁边。我站在网下,感叹捕鸟者的无知、无良和利欲熏心。也许因为天还未黑,鸟还未投林的原因,罗网空荡荡地挂着,唯有网上的一个个窟窿和捕鸟者没有清理干净的羽毛,似乎在向天空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激烈的挣扎和无助的哀鸣!原本打算目睹飞鸟撞上罗网的场面,好记下捕鸟者的罪证,但因为没有带数码相机,便恨恨地去了,想到今夜又将有几多美丽的生灵为网罟所害,心中便多了几许愤怒和哀怜!
11月15日,傍晚,我揣好数码相机和手机,径直向昨天发现的罗网而去。等走到近处,我的心咯噔一下,我分明看见三只黑色的小鸟在网上挣扎。愤怒促使我飞快地走向前去,解救最近处的一只。小鸟被网缠得很紧,细细的网线把它裹个正着,我用手无论如何也扯不断尼龙纤维。可气的是那鸟并不理我的情,以为我是捕鸟者,不停地啄我的手。我正在发愁怎么办,忽然一想,我不是带着剪刀吗,看我这毛病,每遇事情,总不能冷静。用剪刀剪网线,真是效率高多了,不一会儿我便将那鸟身上的网线全部取掉。被困之鸟感觉到身上没有了束缚,在我手中跃跃欲试,我一松手,它便扑棱一下,飞到树林里去了,唉,连声谢谢也没说。要什么谢呢,小鸟,希望你能够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再撞上罗网,更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遇上乌龟王八蛋一样捕杀你的人。
第一只解救成功后,我如法炮制,很快又解救了另外两只,只是有一只已经不能飞了,可能是受伤较重的缘故吧。面对罗网,我不知怎么处理,是把它毁掉,还是明天向潢川县林业派出所的李世保、李小兵和李四杰举报,让他们来处理(去年,我和志愿者陈昱曾向他们三人举报一网鸟事件,并和他们三人费了很大周折,找到捕鸟少年,对该少年进行了说服教育,责令其拆除了网具)。正在犹豫间,忽见不远处走来了一个青年男子,更远处好像还有几人朝这边走来。那男子叫嚷道:“谁叫你弄我网的!”我一看来者不善,知是捕鸟者,便大声地回道:“你用网捕鸟是犯法!”我担心他上来打我,遂掏出手机拨打潢川110。我大声地向110报案,故意让那捕鸟的青年男子听见。那男子一看我报案,赶紧折回身去,灰溜溜地走了。潢川110的接线人员真不错,给我联系上了离我所处位置最近的环城派出所,派出所的简朴先生过来,我的腰杆感觉硬多了,也不用担心那男青年报复我了。虽然我们看不见他,但我能感觉他的一双贼眼在隐蔽处向我们张望。
这时天已经渐渐黑了,我灵机一动,何不找信阳晚报的汪俊先生来对这一违背生态文明的事件曝曝光呢,如果他能用忧愤之笔在报纸上抨击一番,或许会有更多的鸟儿得救,更多的罗网被拆吧。感谢汪俊兄,他向来很有公益心,我一拨通他的电话,他便二话不说,趁着天尚未完全黑,及时赶到,拍了数张我和简朴拆网的场景,并现场采访了几个旁观的孩子们。
汪俊问:“你们知道这里捕鸟吗?”
孩子A答道:“知道,捕鸟的人每次能捕好多鸟,五颜六色的,啥鸟都有。”
汪俊问:“这网在这里竖多长时间了,你们知道吗?”
孩子B回答说:“好长时间了,每天晚上都可以看到捕鸟的人收鸟,有时候,他们还在树林里把鸟往外赶,鸟一惊,就四处飞,很多都飞到网上,密密麻麻一片。”
我一听,就没好气地问他们:“那你们为什么不举报呢?不打110呢?你们都上初中了,难道不知道要保护鸟类的道理吗?”
孩子C说:“我们向哪里举报呢?举报奖励钱吗?”
奖励钱?好像没有。难道你们举报不环保行为,看重的是奖励钱吗?孩子们啊,你们是家乡的未来和希望,潢川生态环境的好坏,你们是最直接的受害者和受益者,难道你们任凭一些不法之徒把我们的野生鸟类赶尽杀绝,你们才能觉悟吗?若真到那个时候,已经晚了!你们学习《生物》,应该知道野生动物对生态环境的重要性!由此可以感知,孩子们的集体失语,是我们重理论轻人文,重知识灌输轻社会实践的应试教育的结果,悲乎!
在此也不能一味地埋怨孩子们,他们毕竟是弱势群体,没有物质力量,更没有话语权。而我们的社会精英们又做的如何呢!没有贸易,就没有杀戮!没有需求,就没有杀戮!之所以有人捕杀鸟类,就是因为市场需求所决定的。能消费的起这些野生鸟类的多是社会的精英群体,将这些美丽的生灵们拔毛活剥,油炸火烹的都是一些所谓上档次的楼堂馆所,他们和可恶的捕鸟者一样,都是一路货色!利欲熏心的捕鸟者、大腹便便的饕餮者和惟利是图的餐厅酒楼老板,还有那些喜好提笼架鸟的闲人们,正是你们的合谋,谋杀了家乡平衡的生态!谋杀了大家和谐的未来!当你们在数着用无数鸟类的生命换来的钞票时,当你们在品尝着新鲜的鸟肉时,当你们陶醉于笼养鸟的愉悦时,可怕的生态灾难和骇人的癌症病魔正向你和你的子孙后代悄悄袭来。我是在危言耸听吗?绝不是!其实道理很明显:鸟吃虫,虫吃粮食瓜果蔬菜;如果鸟多,虫就少;如果鸟少,虫就多;虫多了怎么办?喷洒农药;人吃了有农药残留的食物,不得癌症得什么!记得著名环保专家郭耕先生曾经和一群提笼架鸟的老人在中央电视台做过一期有关笼养鸟的节目,郭耕的话让当时自以为很爱鸟的老人们吃惊不小。他说每一只野生笼养鸟的获得,要有几十只鸟的生命作为代价,因为它们是在捕捉、喂养、运输、贸易等过程中殒命的。同时每多一只野生笼养鸟,子孙后代就多了许多患癌症的机率!郭耕先生是我的朋友,我一直都很敬重他的人格,也是在甘地和他的精神的感召之下,我现在像他一样在实践半素食(吃普通鱼类,不吃鸡鸭猪牛羊等哺乳动物)。我想向来以严谨著称的他,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和科学的推断,是绝对不会在中央电视台强烈反对笼养鸟的行为的!对于大家一向不太在意的笼养鸟行为,郭耕可谓深恶痛绝,而如果今天把我换了他,真不知他会愤怒到什么程度!
带着伤鸟回到家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我把伤鸟放在地上,喂食它不吃,喂水它不喝,真是拿它没办法,看来只有明天打电话给爱鸟迷郭耕老师请教对策了。看着受伤的小鸟瑟缩在墙角里,想着昨晚和今晚的所见,我写下了下面的诗句,希望有缘读到这篇文章的朋友,都能爱鸟护鸟,不捉鸟、不烹鸟、不笼养鸟、更不吃鸟!
竹竿撑罗网,
竖于密林边;
日暮鸟归宿,
陷阱纷纷钻。
挣扎不得脱,
翎羽鲜血溅;
质问设网者,
用心何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