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秘之心
吉噶康楚仁波切Dzigar Kongtrul Rinpoche
灵性的本质就是去学习我们自己心的深奥处。心有巧妙与粗劣之心。粗劣的心就是想着赚钱,找事情的心。它寻求安乐却不知如何去使自己安乐。它是无明愚痴与迷惑的。它就是那不希望痛苦,却不知如何去除痛苦的心。粗劣的心总是被自我抓住。它被刺激所俘获并如此地被它操纵,而不是由自己作主;例如,在欢乐中仍残留着沉静、超然,而未能尽情欢乐。
巧妙之心超越了情欲、嫌恶与无明愚痴、刺激。它仅是单纯地自然地当下。醒觉的。那个条件存在于每一个人里面。你并不必要去做任何事以获得它。你早已本具。
粗劣的心就是所谓的相对。而巧妙的心则被称为绝对。大体上粗劣心的感知并不是真实的。它并未洞见实相。这个我们创造的「我」,我们的生命和每天的例行公事,都相对的在改变中。任何变化都不可能是真实的,因为实相绝不改变。当我们对那有些直观的了解后,我们就能够有些洞见绝对之心的体验,那就是妙心。
为什么我们会如此的惧怕于寻找真如的自我呢?我想是因为有了一种关于众生心灵的误解。有些人以为它指的是个轻浮的,或不与现实世界妥协的人。有些人相信并看待我们是一种超乎我们现代社会,与科学理论之外的怪异信仰。然而一位真如的人,仅是觉醒的,心中清净的,离于情欲和嫌恶等令他们再造作的人罢了。
想要成为一位真如的人,一个好人,你就必须向自我挑战。由于你正从已知走向未知,那是如此的恐怖。你已花一辈子的时间创造自我——你自己。放下了它后,你拥有的是什么?许多人都相信你会终止存在,你会变得什么也不是。
你必须去了解屈服让步于自己自我的论理后,再去做它并看看会发生什么事。你必须去了解挑战自己的我、毁灭自己的自我的论理后,再去做它并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屈服于自己的自我,所产生的就是情欲与嫌恶。而对自己自我的挑战中,发生的是慈悲和布施。其论理必须使我们洞见自心的实相。而不是从——把心专注自我于客体中的方法——这见解点来看;亦非看看自己的自我所发生的每一件事。盲目地屈服于自我中,就如同试图借着啜吮利刃上的一点蜂蜜来寻乐般。
自我的功能就是带来情欲、嫌恶、嫉妒与傲慢。我并不是在说一位医生、音乐家、西藏人或美国人的自我,我所说的是一个活在我们自身与心中的自我。我们给予身体和心的本性一种我,一种永恒,而使之坚固不动,但它并非如此,活在那种想法中,所带来的将是对它的贪欲。如果贪欲不被引放的话,嫌恶嗔忿便从它跑出来,并因为有「自我」和「他人」,嫉妒便在自他间展开。
自我并不会协助我们处理日常生活。如果我们把心看做一种自我的话,那么它就会帮助我们处理世俗的日常生活。事实上,我们并未把心当做自我,我们有的是把自我当为独一且永恒的感觉,而心并不是独一且永恒的,心是会改变的。我们持有这对心的强烈感觉,系由我们尚未洞见实相。自我使我们无法解脱。
当你有了对究竟之心的一瞥时,每日的修持便十分地重要,因为我们相当强烈地根植在无明的惯性模式或习气中,在极短时间内很难去除它们。而每日的修持,给予了除去无明与惯例模式之经验。关于每日的修持有许多型式,一般所指的是某些坐着,且具有一种对你心境觉醒的姿势。在一切时中觉醒着——没有白日梦,也不在做一件事时想到另一件事——这就是一种修行。
使我们无法做每日修持的原因就是怠隋。有三种不同的怠隋,一种是我们完全地执着于世俗诸物,像吃东西成瘾了,或自动地一天天混过去。另一种型态的怠隋是当你说:「这太多了,太辛苦了,超乎我的能力之外了。」的时候。另一种型态的怠隋就是睡太多了,超过了身体的需要,那是一种沮丧颓废的睡眠。世俗的执着是最差、最恶劣的中断原因,那就是生命中一点也不想有任何拘束,急于改变在你所想要的,对你舒适的东西上。
自私和恐惧也使我们无法了悟我们心灵真如的自我。自私里,你不会想要努力去扩展、超出你的习气之外,也不想尝试去走出你所以为的自己之外。接着你会阻止、剥夺有可能会比你更好的人。你正以那种方式在赶过他们。恐惧则是由于你不想放弃你所以为的自己而产生。要想中止恐惧,你就必须自我挑战,而自我会为它的存在而战。
解脱的本质是离于迷惑,且离于迷惑的痛苦,就是离于怠隋、紧张兴奋与希冀。希冀导致紧张、兴奋。希冀引起恐惧,而恐惧就会紧张。希冀是期待,希冀并不具有对自心本性的矫治对策。希冀就是完全地抓住你所想要贪求的。
然而没有希望或需求、期望,我们如何达成任何事呢?我们必须智慧地看看什么是需要的,希望并未看到必需要的是什么。你所希冀或贪求的,可能不是对你了悟真如的自己所需要的,他们可能是一种障碍。
智慧提供了如何去带来我日常生活中所需之技巧,我们没有必要在希冀执着中被抓住,希冀是一种烦恼情绪,而诸烦恼情绪会改变,因此,他们并非真实的。在这些希冀中,只是盲目地抓住一件可能会带给你快乐的事。但只要能不被希冀、贪婪或愿求所控制,那就不是希冀了。那就是洞见什么是必须的智慧。
慈悲的本质是洞见自己迷惑之心的痛苦,并且知道如何去处理。而在洞见那极大的痛苦时,我们并不知道如何去处理它。慈悲就是洞见在他人身上的相同本质,那会带来了一种在心中想要去协助,去遣除持续在他人身上的痛苦的感动。当我们离于迷惑、恐惧和痛苦时,我们便能够具有圆满的慈悲。
那么,多愁善感和真正的慈悲之间有什么不同呢?当你感到真正的慈悲时,你不会要求任何的回报,你纯粹地帮助人。其实能够去帮助别人是有许多乐趣的,但我们并未做到获得那好的感觉,即使做了,也是为了你自己而做的慈悲行为,你自己被包括在内,那在洞见真理本身的实相上便有一个自我或某种无明。
如果有人具足了对自心深处的知识,亦即精神的道路,那么这个真正相当觉醒的人,将会具足悲心,就会慷慨布施。假如你是真正地慈悲,你将会真正地慷慨布施,这是一个接一个的。布施有两种。一者是道德的行为,在这个大家都忘记了道德行为的时代,那是非常好的。道德行为来自于对自己生命与心的了解。例如,了解了它是多贫乏后,便因此而施予他人。
还有一种不执着于自己财产——自己的痛苦的布施。藉由把你自己的财产、财物施予别人,你便能够遣除那种痛苦。那种出自于慈悲心,保留必须的东西就好,那可能会比你去想要、贪求有些不同。
真如的本质是一种人的本性。它并未超于人的本性之外;精神于人并非二元对立的。用别的字眼来说,人的本质即大部分人的生命是怎样的?难到不需要有某种实在的东西吗?
有个故事说:有个国王听说在一周之内将要下雨,而凡是喝了雨水的人都会发疯。因此他只喝他自己的好水,而其它所有的人都喝了那雨水。他是唯一没有变疯的人,但从其它人的观点来看,他却是疯的,因为他不像他们。
人的理智来自于洞见现象的实相,现象界运作之完美是令人惊讶的。它有开始、中间和结束。看看那自然会带来一些人的理智,有时候我们回顾一种状况时会想:「我真的曾做过那吗?」它看起又傻又可笑,那就是一种我们所创出的现象。
人的理智来自于放松。你不可能不放松而跑出某些理智。那就是禅定的要点所在——停止一切。
另一种解释人类理智的方法,是不要为难自己。自己经验的好、坏,多少来自教训的学习。看看你怎么会变得这个样子,你怎么重复成为为难你自己的根源;说你自己糟透了,是拙劣的。在那行为中一点也找不到人的理智。另一方面,你能够运用行为或状态,使它成为一种未来改变的启示、鼓舞。
当你没有人的理智时,才会说:「我是拙劣的。」那真是自己压迫自己。没有人真正地不喜欢自己。但人为自己所做,自己却可能不喜欢。然后,人把那行为当做不喜欢自己。
想了解诚实,就必须先了解不诚实。不诚实是发生在人心中的东西。把某件曾干过的事隐藏起来,不注意它,以免使自己的自我丢脸。在那下面的是一种无法处理的错误行为之巨大挣扎,即使偶而能够处理它们,通常我们仍被事实所纠缠。
诚实意指承认你自己的错误,并在必要时向别人承认。诚实并不意谓着说出一切。你想想看,那只是带来烦恼罢了。诚实所要求的是你心中的清净,清楚地看见你自己对一件事或某人的响应。
即使你试图去承认些对自己不诚实的事,不诚实的行为仍是清清楚楚的。你仍旧在你的意识中知悉。而不肯承认只不过是你对你自己的一场没道理的战争罢了,所以放开那种紧张吧!那种你加在自己身上的紧张会变成嗔忿,使你正好被嗔忿所俘获。如此,诚实的整个重点就不具任何意义了。
我相信精神正在西方增长,因为愈来愈需要它。另一方面,压力和迷惑十分强大,每个 人的生命中都有非常强烈的战争。然而,得自现代教育和现代的学习方法,协助使人们更有理解力。
事实上,西方愈唯物,就愈有助于精神的觉醒。人们曾被教导付出如此多的精力,专注于物质世界中,将会带来安乐。它是带来了一些安乐,但它并非永远持续的。现在他们强烈的失望了,生活在失望中你会发现不满,那更促成了去寻求内在心灵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