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愚经
中国宗教学会理事、积庆寺光亮禅师意译
（十）羼提波梨品第十
乔答摩悉达多出家修行之后，净饭王特意派了五个侍从跟随，其中一个名为阿若憍陈如。后来，这五个人看到乔答摩悉达多苦行，便对其失去信心另投他人为师去了。乔答摩悉达多苦行六年之后赫然惊醒，立刻来到菩提树下静思，终于获得佛身。成佛之后，他便来到罗阅只竹园林当中度化阿若憍陈如等五人，然后他又度化郁毗罗迦叶兄弟一千人。就这样，佛陀的度化区域越来越广，使得无量人获得解脱。当时的罗阅只人看到佛陀度化众生无不欣喜感叹，有的人说道：“世尊生于摩耶腋下，初生便可行走，七步之后说道‘这是我最后投生，我将成为这世间智慧第一的人！’净饭王为其取名为乔答摩悉达多，18岁那年，乔答摩悉达多看到了生、老、病、死，萌生了出家的念头。如今，他修成佛身，使得众生脱离苦难！”而有的人则说：“那阿若憍陈如以及郁毗罗迦叶等大德比丘，前世与世尊有着什么样的因缘，竟然在世尊刚得佛果便受到了佛法利益”诸比丘听到了如此话语之后，纷纷来到佛陀面前询问究竟。
佛陀对他们说道：“在很久以前，我曾对阿若憍陈如等人发下誓愿：如果我获得佛身，第一个就度化他们！”诸比丘听了立刻合掌问道：“世尊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您为什么发下了这样的誓愿，还请您为我们讲说一番！”佛陀随即说道：“诸比丘，你们要想知道阿若憍陈如等与我前世因缘，你们当端坐于此仔细听我讲来！”诸比丘立刻围绕佛陀而坐，佛陀环视一周后用无量慈悲音宣讲起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这个阎浮提之上有一个名叫波罗奈的大国，当时是由一个名叫迦梨的大国王统治着。当时，有一个名字叫做羼提波梨的修仙之人，他与五百弟子住在山林当中，专门从事忍辱方面的修行。这一天，迦梨王处理完朝务，看到外边天色很好，便对诸臣说道：“寒冷天气已经结束了，如今万物复苏，你们应该也换换心情了。今天，你们就跟随我前往郊野走走如何？”诸大臣听了心中喜悦万分，立刻纷纷跪倒领命。于是，在众多侍卫仪仗的围绕下，迦梨王领着大臣、夫人以及宫女前来山中游玩。一路走来，他们被各种风景吸引，如此且停且走来到了羼提波梨所在的山林当中。
“诸位啊，走到这里本王累了，咱们不如就此用餐休息！”迦梨王伸了个懒腰说道。话音未落，立刻有人负责将带来的食物摆放于绸缎之上，让迦梨王以及诸臣、夫人享用。等到他们吃完，宫女们施礼说道：“陛下，我们见这里风景优美，想进里边游观一番！”迦梨王听了哈哈一笑，捋捋胡子说道：“本王累了要睡一会儿，无需你们这些女眷宫女在一旁照顾，都去尽兴玩吧！”诸夫人、宫女听了心花怒放，立刻彼此牵手前往林中。
“姐姐们，你们看这花儿多漂亮啊！”最小的宫女指着远处在绿草间迎风点头的花儿说道。“是啊，咱们去那里看看！”宫女们立刻撒欢儿跑向远方。可是到了那儿之后才看到一个男子端坐地上正在冥思。“嗯？这个人怎么在这里坐着睡觉？”最小宫女叽叽喳喳地说。“你这个没见识的人，”第一夫人说道，“这是个出家人，正在打坐冥思呢！”还没等她继续说，就有宫女做了个噤声动作，然后说道：“咱们大家都小声些，不要惊动了他！不然罪过可就大了！”小宫女听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这个出家人这样威严，一脸的慈悲相，不如咱们供养他一番！”第一夫人轻声提议。“可是咱们什么都没拿，如何供养他呢？”有人问道。有宫女指指鲜花说道：“采摘野花供养啊！”诸宫女听了立刻纷纷行动，没有多久便采摘了一大捧鲜花来，将其洋洋洒洒抛于出家人头上。此出家人并非别人，正是羼提波梨，等到鲜花悉皆落地，他也从禅思当中醒来。
诸夫人以及宫女见到羼提波梨结束冥思睁开眼睛，立刻上前说道：“我们是国王陛下的夫人以及侍女，无意碰到贤者，还请您不辞辛劳为我们说法！”羼提波梨听了颔首，然后为她们宣讲法教。这一说就是半个时辰，可是诸夫人、宫女听得入迷，都忘记了回去照顾国王了。
“嗯，什么时辰了？”迦梨醒来用手挡着阳光问身旁的侍卫，“夫人们以及诸等宫女去了多久，怎么还没有回来？”
“回避下，您已经睡了半个时辰了，夫人们以及诸等宫女离去至今未回！”有侍卫说道，“这里远离王城，经常有野兽出没，不如我们前去寻找他们吧！”
“是啊，这些女眷胆小怕事，万一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可不好啊！”诸大臣听了纷纷附和说道。
迦梨王听了心中一紧，命令诸等侍卫在此等候，然后领着第一辅臣等四个大臣前往山里当中迎接夫人以及宫女。走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找到了她们，只见她们环绕这一个男子，在听他宣讲着什么。
“陛下，您看那个男人，竟然在这深山当中与诸夫人以及宫女坐在一处，他实在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啊！”第一辅臣说道。其他三个大臣听了纷纷附和。迦梨王听了怒从中来，立刻带着他们来到了人群当中，指着羼提波梨说道：“你这个出家人先不要口若悬河，我来问你几个问题！”羼提波梨听了便合掌问道：“我看阁下面有威光穿着不俗，肯定是当今陛下。陛下有问题尽可问来，我如果知道答案的话，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迦梨王听了冷笑道：“好，爽快！我来问你第一个问题，你得到了四空定了吗？”羼提波梨听了摇头说道：“四空定分别是虚空处定、识处定、无所有处定、非有想非无想处定，我虽然知道名字但是并未获得此四空定！”“没有获得四空定，”迦梨王又问道，“那可获得四无量心？”羼提波梨听了摇头说道：“四无量心为令无量众生离苦得乐，而起的慈、悲、喜、舍四种心。我虽然知道，但是仍然没有获得！”迦梨王听了一愣，不过继续问道：“那么你可获得四禅？”羼提波梨听了摇头回答说：“仍然没有获得！”迦梨王听了怒从心起，问道：“我刚才所问的种种功德，你都没有获得，因此你还是凡夫。你与我的夫人以及宫女坐在这隐蔽之处，让我怎么相信你的清白？”羼提波梨听了闭目不语，迦梨王厉声又问：“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常居于此，那么你来告诉我你是谁，在这里修行什么样子的法？”
“我名字叫羼提波梨，在此修行忍辱之法！”羼提波梨回答道。
“你如果真的修行忍辱，我就来试你忍辱之心有多坚固！”迦梨王说着抽出宝剑将羼提波梨的双手剁下。疼痛犹如大网顿时包裹了羼提波梨全身，可是他咬着牙不出一声。迦梨王看着他扭曲的面孔咬着牙问道：“再告诉我，你到底修行什么法？”羼提波梨说道：“陛下，我修行的为忍辱之法！”迦梨王听了嘎嘎冷笑，霍地一剑将他的双脚剁掉，然后又问：“再来告诉我，你到底修行什么法？”羼提波梨此时已经大汗淋漓，仍然不出一声呻吟，回答道：“陛下，我修行的为忍辱之法！”
就这样，迦梨王每砍下羼提波梨一个器官，便问他修行什么法，他仍然坚称修行忍辱之法。最后迦梨王将他的耳朵鼻子都一截一截割了下来，每割一下便问一声，羼提波梨虽然疼痛莫名仍然坚持之前的回答。等到耳鼻割尽的时候，天地顿时发生六种震动。
“什么力量摇动大地？”羼提波梨的五百弟子感受到震动，心中都生此疑问。“观察世间，只有师尊有这样的能力，难道……”首座弟子说到这里立刻飞升空中，“诸位师弟快快随我前往震源之处！”于是，五百弟子一起飞入虚空向羼提波梨所在方向飞来。他们远远地看到师尊浑身是血地坐于地上，身边一个手拿长剑的人正满脸惶恐观察四方。
“哎，师尊遭此苦难，都是迦梨王所赐！”首座弟子合掌说道，话声未落已经来到了羼提波梨头上，问师尊说：“师尊啊，你如今承受这样的苦痛，是否忘记了忍辱之心？”
羼提波梨听了坚定地回答说：“诸位弟子不要担心我，我的忍辱之心并未遗失”迦梨王听了十分惊愕，暗道：“想不到这个仙人有五百如此高深的弟子，那么他的修行肯定不浅啊，难道我今天得罪了大圣不成？”不过他为一国之主岂能就此示弱，于是板着脸问道：“羼提波梨，你说你修行忍辱，可是有什么可以证明你的话呢？”羼提波梨笑道：“陛下，你用三尺长剑砍掉我的双脚、双手、双臂、双腿以及鼻子和耳朵，我曾呻吟一声了吗？”迦梨王听了哑然失笑，说道：“如此就能证明你真的可以忍辱，这也未免太过牵强了吧？”羼提波梨听了立刻发誓道：“如果我真的可以发自内心忍辱，那么我的血会变成白乳，这身伤痛迅即恢复原状！”刚说完这话，地上鲜血立刻变成白乳发出乳香，他的浑身伤口即刻平复如初。
“哎呀，是我出言无状，是我行为过激！”迦梨王见了这个神奇的变化，吓得面无血色，立刻将宝剑扔在地跪倒说道：“毁坏侮辱大仙的错误已经造成，还请您哀愍我，接受我的忏悔！”
“迦梨王，你因为贪恋女色维护自己的王威，用刀子毁我容貌伤我肢体，而我忍辱之心犹如大地未曾动摇。如果我未来能够成佛，那么我会用智慧作刀，断掉你贪、嗔、痴三毒！”
“还等到那个时候吗？现在我就将他杀死！”一声厉喝传来，接着出现了众多鬼神，它们手拿各种武器作势要扑上前来杀死迦梨王。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声音喝道：“无需用刀剑武器，看我的手段！”声音还没落地便有几条龙现出身形，它们在虚空摇头摆尾，须臾之间乌云密布于迦梨王头顶，里边的闪电刺痛了他的双眼，那隆隆的雷声震动着他的心灵。“不能光杀了他，还要将他的一切眷属杀死，只有如此才能让我出出心中恶气！”又一条龙怒吼道。诸臣、夫人、宫女听了无不大惊失色慌作一团。羼提波梨则仰天对诸龙以及鬼神高声说道：“诸位，我慈悲为怀，你们要真的替我着想的话就不要伤害任何人！”诸龙鬼神听了顿时消失于空中，留下隆隆话音：“迦梨王，要不是仙者求情，今天你必死无疑，希望你以后善待仙者，不要再生恶心！”迦梨王听了从惊恐当中回过神来，跪倒在地高声说道：“我以后再也不敢如此造次，大仙以及诸龙鬼神一定要相信我啊！”
得到羼提波梨的原谅后，迦梨王率领大臣、夫人以及宫女在侍卫的围绕下回到宫中。过了几天，迦梨王又亲自来请羼提波梨以及五百弟子到宫中接受供养。当时，在有一千个修行婆罗门教的人，看到迦梨王如此善待羼提波梨，便聚在一处讨论起来。
“哼，那个羼提波梨是什么来头，竟然享受着如此高级的礼遇。自从他来了以后，陛下对咱们看也不看，哎，想想实在生气啊！”
“是啊，不过听说此人智慧高超，要是辩论的话，咱们断然没有胜的把握！”
“可真是的，那咱们就这样咽了这口恶气？”
“嘿嘿，你们讨论来讨论去，不就是为了出气吗？”有一个人说道，“我这里有个法子，不知你们同意否！”
众人听了立刻围拢上来，问道：“这个时候还打哑谜，快快说来给我们听！”那人哈哈一笑，如此这般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哄地一声，人们听了都笑了，纷纷说道：“就这个了，亏你想得出来！”
过了几天，这些婆罗门趁羼提波梨等人不在的时候，收集粪秽堆积于他们的座位上。羼提波梨看到这个情况之后，立刻发下誓言说：“我为了众生修行忍辱之法，如此积累不停止的话最终总会成佛。到那个时候，我会用佛法当做洁净之水来冲洗这些人的污垢，断除他们的污秽之念，让他们得到永远的清净！”
说到这里，佛陀总结道：“诸比丘，当时的羼提波梨就是我的前身；当时的迦梨王以及四个大臣，便是现今的憍陈如等五个比丘；当时的用粪秽污染我座椅的一千梵志，便是如今的郁毗罗等一千比丘。我在那个时候，因为修行忍辱而发誓获得佛道之后先度化他们，所以如今他们果然如我所愿，成为最先姐受我度化的人！”诸比丘听了佛陀法语之后纷纷感叹道：“这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最奇特的事情啊”然后，他们纷纷按照佛陀的教导修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