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宝藏经
（九四）月氏国王与三智臣作善亲友缘
中国宗教学会理事、积庆寺光亮禅师意译
在佛陀去世世界进入了像法时期。像法时期延续700年的时候，当时的月氏国由名为栴檀罽尼吒的国王统治。这个国王喜欢亲善智慧的人，曾经率领大臣前往罽宾国礼拜祈夜多阿罗汉，获得其教化成为一代明君。某一段时期，有三个智慧的人常伴随栴檀罽尼吒左右。第一位就是马鸣菩萨，马鸣菩萨被禅宗称为天竺第十二祖，可见他的地位在佛教当中也是非常之高；第二位是一个名字叫做摩吒罗的大臣，其精通密咒，经常为栴檀罽尼吒驱除厄难；第三位是名为遮罗迦的神医，经常为栴檀罽尼吒驱除病痛。栴檀罽尼吒非常看重他们，给了他们非常丰厚的待遇，出入任何场所都带着他们。
这一天，栴檀罽尼吒对马鸣菩萨、大臣摩吒罗以及神医遮罗迦说：“正因为你们三位拥有智慧，所以我非常敬重你们，给你们最好的待遇，唯恐你们受到一点点委屈。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想要获得智慧就必须和你们这样智慧的人在一起。今天我想让你们三位每人告诉我一句密语，能让我收益无穷，你们谁先说呢？”
“我们三人我最年长，那就由我先来说！”马鸣菩萨站起身形伏在栴檀罽尼吒耳边说了一句话，然后和声说道：“陛下，如果你听从我的密语，来生就会与善良智慧的人常相伴，更能积造各种善缘，从而永远脱离各种苦难，不堕入畜生、饿鬼、地狱！”栴檀罽尼吒点头说道：“多谢尊者，我记下了！”然后问剩余两人说：“你们两个谁先来说？”大臣摩吒罗示意神医遮罗迦先说，其摆手示意他先说，于是摩吒罗大步上前附在栴檀罽尼吒耳边说了一个陀罗尼咒，大意为：萧萧战马三天下，翻过峻岭是东方，自此统一阎浮提，堪称世界第一王！然后说道：“陛下，只要您听我的话，相信我的咒语，并能保证不泄露，那么阎浮提上诸国都能被您克服，届时您将成为阎浮提第一王，就好比转轮圣王那样拥有荣华富贵，所到之处受到人们敬仰！”栴檀罽尼吒听了这话仰天大笑，说道：“多谢你的密咒，我记下了，绝不会对他人讲说！”摩吒罗说道：“陛下切记，如果您将密语泄露的话，其后不久便可命终！”栴檀罽尼吒听了心生寒意，不过密语他已经听了，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安慰自己道：“这个咒语泄露之后虽能损伤我的性命，但是毕竟能让我统一阎浮提，一得一失很是公平！”
“现在就剩神医阁下了，你有什么密语要说给我呢？”栴檀罽尼吒问神医遮罗迦说。遮罗迦立刻上前附在栴檀罽尼吒耳朵上说了一句密语，然后稽首道：“陛下，只要您听从我的话，我可以保证您身体安泰了无疾患，随心所欲享用百味饮食，断然不会非正常死亡。”栴檀罽尼吒听了这话非常欢喜，说道：“我一定听从你的话，好好地养护身体。因为只有身体好才能长寿，长寿才能给我足够的时间去征服阎浮提其余诸国！”摩吒罗听了这话立刻拍手赞叹道：“陛下所言极是，我们都希望陛下长命百岁，更期待您统一阎浮提的那一天！”之后，栴檀罽尼吒听从神医遮罗迦的话，利用各种草药养护身体，从来没有得过疾病。这一天，他将大臣摩吒罗叫到面前，问道：“我现今身体强壮精力充沛，我要听从你的陀罗尼咒，带领将士攻打诸国。现在我任命你为先锋，遇山开路逢水搭桥，不可迟缓！”大臣摩吒罗听了这话心生喜悦，立刻调拨兵马向边关而去。
且说栴檀罽尼吒大军所向披靡，不久已经攻克阎浮提的南北西三方诸国。栴檀罽尼吒看着面前的沙盘心中充满了自豪，说道：“如今只有东方诸国没有臣服，我当乘势而为，集合各路大军前往征讨！”大臣摩吒罗说道：“陛下所言极是，只是东方诸国兵强马壮，需要特别排兵布阵才能征服！”栴檀罽尼吒听了问道：“爱卿可有什么好对策？”摩吒罗稽首说道：“我现在打算让边境的土著兵士和诸白象为先头部队，因为这些土著兵士熟悉当地地形，而白象体型高大攻击力强，如此人象结合定然可以攻克东方诸国！”
“摩吒罗，你的计划很好，就按你说的办！”栴檀罽尼吒原本对摩吒罗言听计从，此时听了他的计策立刻拍手称妙并说道：“我任命你为第一先锋，我带领象、马、车、步四军紧紧跟着你们，一旦有风吹草动也能彼此照应！”摩吒罗听了立刻欣然领命，率领兵众向边关而去。到了边关，他前往土著族长那里说明了来意，族长立刻召唤数千本部人民，让他们骑着白象在前头引导军队向一座山岭而去。这道山岭非常高峻，是一道天然屏障，只要翻过去便可以大肆攻打东方诸国。摩吒罗率领军队来到山下的时候，东方诸国国王已经知道了消息，针对是否出兵展开了讨论。
“诸位，那栴檀罽尼吒英勇善战，如今已经攻克阎浮提三方天下，我们该怎么办？”有国王振臂问道，“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
“依我看，只要东方诸国团结一致，量他能奈我何？”
“诸位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他就算想攻打我们也要征服那座高山才行。自古以来有谁能翻越此山呢？”
“所言极是，看来是我等杞人忧天了！”
就这样，东方诸国竟然对来势汹汹的栴檀罽尼吒大军置之不理，仍然保持着宁静的生活状态。而此时在山下的摩吒罗却没有那么宁静，他骑在马上不断观察地形，最后一摆手让大军停止行进。副帅驱马来到摩他前问道：“大帅，您为什么停了下来，难道在等陛下吗？或者是您发现了什么敌情？”摩吒罗沉默片刻回答说：“副帅，一直以来我们南征北战频频告捷，东方诸国已经料到我们迟早会来，此山就算高险陡峻，他们也会派出重兵。可是据我观察，山中并没有伏兵，这可真的奇怪极了！还是等陛下前来商讨一番吧，他长于谋略善于攻战，一定有好谋略！”“既然如此，我就让大军就地休整！”副帅说完一摆手，所有兵士悉皆就地坐下。
过了两个时辰，栴檀罽尼吒终于率领大军来到了山下。他望着高山对摩吒罗说道：“如此天堑可当千万重兵，另外此时恐怕诸国都已经派兵在此，爱卿有何对策？”摩吒罗说道：“陛下明鉴，我观察此山虽然陡峭但是并无伏兵，我等大可以翻山越岭直取东方诸国！”栴檀罽尼吒手搭凉棚观察高山，最后哈哈大笑道：“果然如此，我等不要犹豫立刻动身！”说罢他便骑着战马来到山下，打算通过那又斜又陡的山路。这个时候那一直以来勇猛无敌的战马竟然大声嘶叫不肯前进，任由栴檀罽尼吒大力鞭打也是徒劳。“陛下，我来为您牵马！”话声未落，一个精壮的士兵走上前来，一把拉住战马的笼头便向前走，可是那战马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四肢稳稳钉在地上就是不动，最后怒了竟然扬起前蹄踩踏士兵。
“奇哉怪也，今天你这畜生到底怎么了？”栴檀罽尼吒怒从心起，狠狠甩战马一鞭说道：“我之前骑着你数次征伐，平定了三分天下，如今就剩这东方还没归附，你为什么失去了以往的威风不肯前进？”那战马听了他的话立刻狂摆头颅，继而扬起前蹄悲鸣起来。栴檀罽尼吒暴跳如雷，啪啪啪连连抽打战马，口中骂道：“你这畜生，难道要害死我吗？还不快些前进，不然耽误我成为世界第一王，我必杀了你吃肉！”
“陛下，不好！”摩吒罗高声喊道，“快快闭口不要再说话！”
“摩吒罗，”栴檀罽尼吒气愤地说，“你为什么不让我教训这匹马？”
“陛下明察秋毫记忆力极强，”摩吒罗叹息道，“当初我让您不要泄露密语，您此时怎能忘记？”栴檀罽尼吒听了立刻想起摩吒罗的警告，脸色顿时变了。摩吒罗看着他的脸继续说道：“如今您因为战马不前，气愤之下将我的密语公之于众，如此一来，恐怕陛下命不久矣！”
“爱卿啊，你已经让我闭口，想来结果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凄惨吧？”栴檀罽尼吒因为恐惧而浑身颤抖，“摩吒罗告诉我是不是这样的？”
“陛下，已经晚了，您已经将密语全部说出来了！”摩吒罗泪流满面叹息道，“您还是就此收兵，回宫等待最后时光的来临吧！”
“摩吒罗，告诉我有没有破解之法？”栴檀罽尼吒想到死亡立刻要哭了。
“陛下，我知道的这个密语乃是密咒，恐怕别无他法！”摩吒罗跪倒无奈地说，栴檀罽尼吒的坐骑听了这话也昂首长嘶，听上去是那样的悲伤苍凉。
就这样，栴檀罽尼吒带着悲哀的心情回到了宫中。他来到马鸣菩萨面前说道：“菩萨，如今我将死去，但我真的不想死，这可如何是好呢？”马鸣菩萨说道：“陛下，您听信了神医遮罗迦的话得以远离疾病，听信摩吒罗的话得以降服三分天下，那么你可记得我的话呢？”栴檀罽尼吒颔首道：“菩萨告诉我因果报应以及行善积德。”马鸣菩萨说道：“现在是时候按我说的去做，如果你诚心而为必然可以避免此劫！”栴檀罽尼吒听了这话心中思惟：“我为了征服天下杀死了三亿各国士兵以及民众，如此杀生积累罪恶死后必然堕入地狱。想那地狱酷刑千奇百怪，铁树、沸屎、拔舌……各个都是让人痛苦无量，死而复生生而复死不得脱出……”想到这里他浑身冒出冷汗，立刻开始忏悔：“因为我枉死的众生请接受我的忏悔，十方世界如来请接受我的忏悔！”他在忏悔中想到之前的一些过错，不由得心中懊悔不已，便将那些陈年罪过一同忏悔，几天之后才忏悔完毕。“马鸣菩萨告诉我说，修造塔寺、净心持戒、建造僧房、供养众僧，如此四事可以救赎于我，我现在当积极做这四件事，希望积功累德，让我渡过此劫！”栴檀罽尼吒想到这里立刻调拨国库金银，亲自为佛起塔，为僧建造房屋，净心持戒供养众僧，如此坚持不懈不知疲累。
当时第一辅臣见栴檀罽尼吒如此，便对其余大臣言道：“陛下亲自出征攻打各国，杀死了如此多的民众和士兵，现在才想起修福，恐怕晚了一些！”“第一辅臣所言极是！”有大臣接道，“我等当初也极力劝谏陛下，不让他率兵出征，不让他听信摩吒罗的话，可是他不听啊，被权力冲昏了头脑，想做阎浮提第一王！”“就是啊，这就好比杀死一头马，然后后悔说‘哎，我真不该杀了这匹马’这样难道就可以洗清罪过吗？”有大臣叹息道，“小孩子都懂的道理，而陛下他却不懂得！”“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劝谏陛下，停止这样无知的行为，节省下来金钱用于民生不好吗？何必要浪费金钱修建塔寺呢？”有大臣提议道。其余人听了纷纷点头赞同，于是约好了时间要说服栴檀罽尼吒。
这一天，大臣早朝完毕没有散去，栴檀罽尼吒见了非常奇怪，问道：“诸位爱卿为什么还在堂上，难道你们都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了吗？”第一辅臣跪倒在地，说道：“陛下，现如今您花费大量金钱修建塔寺、供养僧众，希望如此能避免死劫，这样做法使非常不明智的，希望陛下立刻停止这样无谓的挣扎！”诸大臣也纷纷跪倒附和道：“臣等为国为民忠心为君，还请陛下三思而行！”栴檀罽尼吒听了心道：“大臣们不信佛法，不肯相信马鸣菩萨的话，那么我今天当利用方便让他们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于是，他张口说道：“第一辅臣你在堂上支起一口大锅，锅内装满清水，下边用大火来烧七天七夜，中间不得中断，让它保持沸腾状态。”第一辅臣听了心中虽有疑问，但还是命人取来大锅装上清水，然后下边点燃柴薪来烧。七天七夜之后清水蒸发掉一半，剩余的水在锅中翻滚发出刺啦啦的声音。
“诸位，锅中水是否炙热？”栴檀罽尼吒指着那口大锅高声问道，诸臣听了纷纷点头称是。扑通一声，栴檀罽尼吒将自己的戒指扔进了锅中，说道：“各位，你们谁能徒手将我的戒指捞出来，我就给他黄金万两田地千顷！”大臣们听到这句话各个惊诧不已，继而热烈讨论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陛下脑子坏掉了吗？”有大臣轻声说道，“小孩子都知道不能沾染热水以免烫伤！”
“就是啊，谁的手也不是铁打的！”有大臣叹道，“陛下竟然这样捉弄我等意欲何为？”
“谁的脑子坏掉了，干这等傻事？”有大臣摇头一副鄙夷之色，“任可不要双手也要那万两黄金、千顷良田？”
“难道陛下生气我等谏言，想出这个办法来报复我们？”有大臣说道，其余人听了无不觉得有理。
大臣们如此这般讨论着，最后第一辅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说道：“陛下饶命！希望您用其他方法杀死我们。这种方法实在痛苦，而且就算我们都死了，这戒指也不能捞出来！”哈哈哈，栴檀罽尼吒听了仰天大笑，继而指着大锅问道：“爱卿不要忧虑，我断然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想重新获得戒指而已。你好好想想，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达成我愿？”“陛下，别的办法当然有！”第一辅臣说道，“可是您刚才明明说只能徒手，不能用其他办法啊！”“现在，我让你用其他办法，”栴檀罽尼吒问道，“你刚才不说有办法吗，那你说来听听！”“陛下，我的办法有两个，也可以说有三个！”第一辅臣说道，“第一，将锅底柴薪撤掉；第二，不断向锅中添冷水；第三，撤掉柴薪，增加冷水同时进行。如此三种办法可以重新获得戒指而不伤人手！”
栴檀罽尼吒听了第一辅臣的话后不断颔首，继而站起走下大殿对大臣们说道：“诸位爱卿，我知道你们对我修建塔寺颇有微词。今天我就在这里给你们讲讲我为什么这样做。”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环视大堂诸臣，见他们侧耳倾听状便继续说道：“我之前攻打各国杀死无量众生，可谓作恶多端。等我命终之后必然堕入畜生、地狱、饿鬼，承受无量苦痛，就好比这戒指投身沸腾不已的大锅当中。而今我修建佛塔僧房、净心持戒，供养众僧，加之向十方世界诸佛忏悔，向被我枉杀的众生忏悔，就好比下撤柴薪上添冷水，如此最终可获得脱出，不堕畜生、饿鬼、地狱，而且更能投生天上人间！”诸臣听了这话无不赞叹，接着彼此讨论起来。
“哎呀，这是多么形象的比喻啊，让我一下子开悟了！”
“这一定是马鸣菩萨的教导，让陛下停止了作恶开始修善！”
“我等都拥有罪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向陛下学习，争取早日脱出呢？”
大臣们讨论完毕将目光聚集栴檀罽尼吒身上，那目光充满敬仰。第一辅臣跪倒在地说道：“陛下，通过这件事情我知道一个道理！”栴檀罽尼吒颔首让他说来，他便说道：“那就是智慧之人说的话一定要听，否则就会积累罪恶不得脱出！”栴檀罽尼吒听了说道：“你何出此言，请为我解释一番！”第一辅臣说道：“马鸣菩萨、摩吒罗、遮罗迦三位都为智者，您听了神医遮罗迦的话得以不生疾病；您听了大臣摩吒罗的话能获得三分天下；您听信马鸣菩萨的话得以洗清罪业来生投生人间天上。相比来说，遮罗迦为小智，因为他只成就了您自己；摩吒罗为中智，因为他成就了三分天下；马鸣菩萨还堪称大智，因为他成就了众生！”栴檀罽尼吒听到这里欢声大笑，对诸等大臣说道：“各位，你们听到了吗，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修建塔寺的原因。正因为我修建了塔寺，我至今仍然活在世上，而没有像摩吒罗所预言的那样死去！”诸臣听到这里真正信服了马鸣菩萨，信服了佛法。从此以后大臣们纷纷信仰佛法，举国百姓奉行十善。帝释天主产生感应，率领诸天护佑月氏国，使这里五谷丰登无有各种违法的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