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宝藏经
（二七）兄弟二人俱出家缘
中国宗教学会理事、积庆寺光亮禅师意译
这一天，佛陀为诸弟子讲述守护身口意业的重要性。当时有国王、大臣、无数民众，更有诸天人虚立空中用天花供养佛僧，场面甚为庄严神圣。此时佛陀开口说道：“诸比丘，你们应当知道守护身口意业非常重要，因为这关乎来世的荣辱。想当初我就是因为没有很好的守护身口意业，让心中生出嫉妒从而诽谤圣贤，致使之后无量劫中受到苦恼！”诸比丘听了这话立刻合掌问道：“世尊，当初您诽谤圣贤的事情到底如何，还请您为我等开示，让我等对守护身口意业生出敬信，更让我等明白诽谤圣贤实乃大罪！”佛陀听了立刻颔首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坐好听我细细说来！”诸比丘立刻围绕佛陀跌趺迦坐。佛陀环视一周，随后用无量慈悲音宣讲开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国当中，有一对儿贫困夫妻依靠几亩薄田度日。男主人是一个家庭荣辱观非常强的人，他对妻子说道：“我们生活贫困养不起孩子，但是没有孩子的话，家族血脉也将终止，这可如何是好？”女主人听了立刻说道：“夫君啊，再穷也不能不要孩子，有了孩子咱们才有希望，家族也才有未来！”于是，他们在农闲之时为别人做工，几年之后终于攒了一部分钱，这个时候要孩子便提到了议程之上。
在之后的五年时间，女主人先后生了两个男孩，男主人分别给他们取名为大善和小善。大善性格稳重，小善活泼机灵颇受父母溺爱，但凡好吃的好玩的都留给他。大善对此没有异议，极具兄长气度。大善、小善在父母无微不至的关怀当中慢慢长大。当时在村庄不远处有座高山，不知何时有位比丘住在了里边，平常他依靠野果饱腹，利用泉水解渴。偶尔也去村子里行乞。每次比丘来到家门前，大善、小善都会主动布施，并向其请教一些问题。时间久了，兄弟二人对出家生活非常向往。一转眼，兄弟二人都长成了大人，每天帮助父母侍弄农田之外，他们大多时间都去山里寻访比丘，向其布施饮食医药听其讲经说法。在孩子们的影响下，贫困夫妻也开始相信佛法，偶尔到比丘那里礼拜问讯。
这一天，大善、小善终于对世俗日子产生厌倦，双双来到父母面前跪倒说道：“父亲母亲，我们两个想出家修行，请二老允许！”贫困夫妻听了并不惊诧，说道：“长久以来，我听尊者讲经说法，已经知道法施可以积累功德，因此我们不拦你们。不过你们既然出家修行，就一定要精勤切勿懒惰！”兄弟二人听了满心欢喜，最后礼拜父母后快步离去。
大善、小善采集诸等善法进行修行，没有多久大善便获得阿罗汉果，拥有知道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智慧，更获得了神足通、天眼通等神通，了断诸苦获得尽漏。而小善聪明万分过目不忘，对三藏经文达到了倒背如流的程度。当时，国中有丞相想在家修行佛法，为了尽快领悟佛法，他决定找一位知识渊博的比丘作为师尊。这一天，丞相问诸位大臣说：“诸位同僚，我打算在家修行佛法，但是佛法深奥，没有师尊指导万万不行。希望各位为我推荐良师！”有大臣听了立刻手指南方对丞相说：“大人，我听闻南山当中有两位比丘德行高尚堪为人师，您不如前去相请！”于是，丞相按图索骥，来到了大善小善兄弟面前。
丞相看面前两位比丘非常威严，立时生出无限敬仰，合掌说道：“二位大德，我带来这些金银没有别的，只希望你们做我师尊，指导我修行佛法！”
“丞相位极人臣，作为他的师尊难免和俗世产生瓜葛，我还是不答应为好！”大善如此想，然后合掌说道：“我久居深山不喜闹市，看来我要让施主失望了！”他的话音未落，小善立刻说道：“丞相勿忧，我愿意教你修行之法！”大善听了立刻说道：“小善，你我当初厌倦俗世这才隐居此处，如今你又复出闹市，与修行之法不合！”小善听了说道：“尊者，无论我在哪里都会精勤决不懈怠，你不要挂怀！”说完便跟着丞相上了豪华车驾。
丞相学了一段时间佛法，感觉获得果报实在太难，便问小善比丘说：“师尊，请您告诉我如何能获得大果报？”小善比丘说道：“自古以来，有很多人为佛僧修建塔寺而修得福报投生天上，因此修建塔寺能获得大福报！”丞相听了这话心生愉悦，暗道：“既然如此可以积累福德，那么我为什么不做呢？不过营造僧房、塔寺是一件大事，需要精通的人作为监工才行！”想到这里，他合掌说道：“师尊，我拥有钱财能够修建塔寺，只是需要一位监工，不知何人适合？”小善听了这话说道：“我熟读经文，对修建塔寺还算了解，丞相可让我当监工！”“这实在太好了，”丞相立刻跪倒行礼，“有师尊在，我的功德定然可成！”丞相将自己家中部分金银交给小善，让他雇佣工匠购买材料。小善知道修建塔寺并非小事，但有一点差池便可造罪，于是他事事亲力亲为。几个月后，塔寺修建完毕，只见其高大庄严，特别是那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光，整体工艺可谓出类拔萃无人可及。
“妙哉，壮哉！”丞相看到塔寺、僧房无比奇妙，不由得拍手叫好，心中对佛法生出无限敬仰之情。他对家仆说道：“如今寺庙建成，之后当有比丘住入，你们将饮食、衣被、药物以及卧具都送到寺内，确保供养供给不缺！”家仆们按命从事，小善比丘见了心道：“丞相实在是个心善之人！我的兄长如今为阿罗汉，德行高尚智慧深厚，我就让丞相将他请来当住持。”想到这里他便来到丞相面前说道：“丞相，如今寺院修好了，需要一位贤德的住持！”丞相听了他的话立刻问道：“师尊所言极是，那么您可有人选？”小善比丘说道：“丞相还记得我的兄长大善比丘否？”经他提醒，丞相眼前立刻浮现出大善悠然脱俗的样子来，于是立刻合掌说道：“如此大德之士，我岂能忘记？师尊您的意思……”“丞相，大善比丘已经获得果报，住持之位非他莫属！”丞相听了立刻点头说道：“您是我的师尊，您推荐任何比丘我都不敢违逆，况且他是您的兄长，且又获得果报，非一般人可比，我现在就安排人去请！”
丞相的使者来到大善比丘面前，看他威德无限立刻心生敬仰，合掌说道：“尊者，我们受丞相之命前来请您去寺中担任住持！还请您不要拒绝，否则我等不好交差！”大善比丘身为罗汉，拥有他心通，听了此话立刻知道丞相之心非常精诚，便跟着使者来到了寺中。大善比丘因为心无挂碍，所以处理寺中一切得心应手。丞相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到寺里巡查，见处处洁净优雅而且香客众多，对大善比丘不由得非常敬重。为了表示自己的敬意，丞相打算增加大善的供养。
这一天，国王得到了某国送来的一批布料，这批布料有柔软的金丝夹杂其中，加之工艺精细价值不止千万。“这么好的东西我该赏赐何人呢？”国王看着面前布料沉思起来，“嗯，必须赏赐那些劳苦功高的人，丞相多年以来任劳任怨，是最合适的人选！”国王想到这里立刻对丞相说道：“丞相，你劳苦功高，当得这批布料！”丞相听了感激涕零，立刻说道：“陛下如此厚爱，我感恩于心！”国王听了哈哈大笑，然后让宫人将布料送到了丞相府。当天晚上，丞相在灯光下欣赏布料，见那金丝线闪闪发光不由得满心欢喜，暗道：“我正想增加住持的供养，陛下便赐给我这批布料，如果不将它布施住持，实在有违天意！”
第二天下了早朝，丞相便亲自拿着毛毯来到了寺院当中，对大善比丘说道：“住持，这条布料乃是陛下所赐，为天蚕丝和金丝线纺织而成价值千万，如今我将它布施给您！”大善比丘立刻摆手说道：“出家人不贪钱财，我不能接受你的布施！”丞相听了急忙说道：“住持，我这是为自己播种福德种子啊，还请您接受我的供养！”大善比丘摆手不接，说道：“施主，如果你将这匹布换成金钱布施老弱的话，远远比布施于我获得的福报多！”丞相听了说道：“住持，老弱我当然要布施，但是您我也要供养，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如果您不接受，我就捧着不走了！”
大善比丘听了暗道：“我乃罗汉，他因我不接受供养而起恨心，那可大大不好！”于是，他伸手接过布匹，说道：“施主，我接受你的布施，希望你因此布施获得善报！”丞相听了这话立刻头面礼足，欢喜离去。大善比丘看着手中布料心想：“我弟弟掌管僧事需要财物，我就将这布料送给他，让他换取钱财供养僧众！”想到这里他便捧着这条布料来到小善比丘面前，说道：“这是丞相布施我的布料，据他说价值千万两黄金，你掌管僧事需要金钱，还是送给你吧！”说着便将布料放进了小善比丘的怀中。小善比丘见布料乃是天蚕丝和金丝线混纺，不由得心中感叹：“看哪，我的兄长获得果报，对这些财物没有任何贪心，真的让我敬仰啊！”
几天之后，丞相让人将一个粗制的布料送给了小善比丘。看到如此布料，小善比丘生出了无穷的嗔恚，暗道：“丞相啊，你将那价值千万的布料送给了我的兄长，而将如此低劣的布料送给我，这样的厚此薄彼，实在让我气愤难平。我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天以后丞相又将一条价值千万两黄金的布料布施给了大善比丘。而大善比丘转而将其送到小善的面前。“兄长啊，每当丞相给你好东西，你为什么要转送给我，你到底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弟弟比丘如此思惟，嘴上却再三感谢大善比丘：“兄长总是这样为我着想，实在让我汗颜！”大善比丘说道：“小善比丘，此布匹并非送给你的，而是希望你将它换成金钱供养众僧。小善你不要心生贪念，这对修行没有好处！”小善比丘自讨无趣，接了布匹怏怏而去。路上他心中暗道：“大善啊大善，你我兄弟一场，你竟然如此数落我？你可别忘记了，是我让你来此当了住持。如今丞相厚此薄彼，一定是你在中作梗！”他越想越气，不知不觉路过了丞相女儿的门前。此女爱恋小善，总是以请教佛法接近小善。此时，他停在门前灵机一动有了陷害大善的主意。
丞相之女正好出门，看到小善比丘心生喜悦，立刻上前稽首问道：“尊者何故来此？”小善比丘说道：“女施主，可否进一步说话？”丞相之女立刻将他迎到了院落当中。“你的父亲身为丞相，应该知道平等待人。先前他对我敬重万分，如今却对那住持百般厚待！”说着他将手中布料递了过去，继续说道：“你看这是他布施我的布料，这是他布施住持的布料，两者相差太过悬殊。我怀疑定然是那住持在你父亲面前说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天差地别的待遇！”丞相之女听了这话暗道：“哎，我还以为他同意和我交好，不想却是来说这件事情！”想到这里面有不悦反问道：“尊者，你仅仅是拿着它们来向我诉苦的吗？”弟弟比丘摇头说道：“非也，我是想让你用这价值千万的布料做成衣服来穿。如果丞相问起，你就说是住持送给你的。哼，我就不信丞相还能相信他、厚待他！”丞相之女听了这话，说道：“我的父亲厚待爱敬住持比丘，犹如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更如他爱护自己喜爱的明珠。况且你和住持乃是亲兄弟，你为什么要诽谤他呢？”小善比丘听了这话怒从心起，指着她的鼻子威胁道：“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再也不来看你，你我就此一刀两断！”丞相之女听了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拽住他的衣袖嗔道：“哎呀，你干什么这样绝情呢？让我寻找方便机会，达成你的目的，还不行吗？”弟弟比丘听了心生欢喜。这个时候有人来，他只得告退。
这一天，丞相打算宴请诸位大臣，便让厨师准备了丰盛的家宴。丞相之女得知这个消息，暗道：“妙哉，这正是我行动的最好机会！”于是，她穿上千万价值布料做的衣衫，端着酒杯穿梭各个餐桌间向大臣们敬酒。丞相看她身穿衣衫似曾相识，暗道：“我没有给过，她哪里来的这等名贵衣服？难道有哪个大臣行贿不成？”想到这里，他原本欢笑的面孔顿时阴冷下来。
“丞相生气了，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我等还是先走为好！”
“是啊，是啊，走晚了恐怕又要挨骂！”
“不能就这么走了，还是喝两杯之后找个理由再走不迟！”
就这样，诸等大臣向丞相敬酒之后，各自找了理由离去。原本喜庆的宴席就这样不欢而散，丞相便将怒气发在了女儿身上。他指着她喝问道：“我来问你，你这身衣服在哪里买的？或者是哪个大臣送你的？快说！”“父亲，您还是不要问了！”丞相之女面露羞怯，“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怎么，你有心事了，”丞相转动眼珠问道，“难道是哪个贵族子弟送给你的？”丞相之女听了脸面潮红，低声说道：“父亲，您太刁钻了，这都看出来了！实话告诉你吧，这布料并非他人所给，是您最为敬重的住持给我的！”丞相听了这话浑身一僵，心道：“没有看出来啊，这住持竟然是心怀恶意，用这块布料蛊惑我的女儿！”想到这里，他立刻问女儿道：“你老实说，你们到什么程度了？”丞相之女听了低垂头颅，说道：“父亲，我们只是勾手而已！”丞相听了暴跳如雷，说道：“气煞我也，之前我真的瞎了双眼，竟然供养了这样一个伪君子！”丞相之女立刻火上浇油哭着说道：“父亲，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丞相听了气冲两肋，暗道：“我还真的不能伤害这个秃头，因为他是师尊的兄长。那就暂且让他当着住持，哪一天找个理由赶走他便是！”
过了一段时间，大善比丘来到了丞相府，想找丞相商量增加僧人供养的事情。丞相见他远远走来，立刻转身离去。“丞相见我便走，此为何意？”大善比丘停住脚步看着丞相背影心中想道：“以前丞相见我都是和颜悦色，老远便招呼行礼，而今为何如此待我？想来一定有人进了谗言，让他对我有了看法！”想到这里，他立刻飞入虚空，或者从东边踊入从西边消失，或者从西边踊入从东边消失，或者从南边踊入从北边消失，或者从北边踊入从南边消失，或者行走虚空犹如平地，或者行走水上犹如行走平地，或者上身出水下身出火，如此十八种神变使得丞相心生无限敬意，随即领着自己的妻子上前礼足忏悔。之后，他对大善比丘恭敬倍于从前。
这一天，丞相在院中散步，无意间经过女儿房间，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说：“没想到，这样的办法都没奏效，丞相对他反而越来越好，实在气煞我也！”接着是他女儿的声音：“尊者，我早就对你说过，父亲对他非常相信，不要伤害他，可是你不听，怎么样，反倒成全了人家！”丞相听了这话立刻推开房门，见到小善比丘之后并没有惊奇，淡淡地说道：“我就觉得事有蹊跷，原来是你们在中做鬼，你们屡屡诽谤圣贤其罪大焉。从今以后，你们离开丞相府，离开这个国家，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佛陀说到这里总结道：“诸比丘，你们应当知道当时的小善比丘就是我的前身。因为诽谤罗汉比丘的缘故，在之后的无量劫当中受到了各种苦恼。直到今天获得佛身，仍然要受到孙他利之的诽谤。当时丞相之女因为诽谤罗汉比丘，在那一世就遭到驱逐的花报，依靠乞讨度日。所以说世上之人，对一切事情都当明察秋毫，千万不要乱下定论诽谤他人，从而制造罪过受到惩罚！”诸比丘听了佛陀的话，无不谨守身口意业，精勤修行获得不同果报：有获得须陀洹者，从此可以不堕入畜生、地狱、饿鬼；有获得斯陀含者，再一次来往人间一次便可以永生天上；有获得阿那含者，在天上便可以进入涅槃；有获得阿罗汉者，获得三明六通了断诸苦，获得尽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