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宝藏经
（二六）二内官诤道理缘
中国宗教学会理事、积庆寺光亮禅师意译
在很久以前的舍卫国有王名为波斯匿，其最初并不敬信佛法，犯下不少罪过。比如，当初他看到某个女子貌美如花便生了占有之心，后来得知她乃是有夫之妇，便要设计害死她的丈夫，企图取而代之。波斯匿如此好色好杀，那么他后来如何深信佛法了呢？说起来，这都得益于一些事情对他的启发。比如下边这件事便是其中最为典型的一个——
这一天波斯匿处理完朝务感觉非常困倦，便对两个太监说道：“你们给我铺好床铺，我要好好休息一下！”这两个太监一个个高，一个个矮，平时不和经常斗嘴。此时，他们听了国王发令不敢怠慢，立刻合力将床铺铺好。波斯匿躺在软乎乎的床上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国王睡下了，两个太监没有事干，又开始斗嘴。“你在这里守着，我去休息一下！”高个太监说道。矮个太监听了立刻反问：“你我都为国王内侍，凭什么你先休息而我看守？”高个太监听了说道：“因为我个子高大，双脚承载不了重量这才需要休息！”矮个太监听了说道：“我身体矮胖，双脚同样承载不了重量需要休息！”两个人你一嘴我一嘴便来到了外边屋廊之下。两人各自闭目坐在地上休息，过了片刻之后，高个太监叹息道：“哎，像我等之人，说好听是阉人，说不好听就是妖人。只能依靠陛下生活，要是离开了这个王宫啊，能否活下去还是未知之数！”说完他还不忘挤出几滴眼泪。矮个太监坐在那里低头闭目，没有接他的话茬。高个太监心道：“这个人向来和我意见不合，今天听了我的话为何没有反对意见呢？难道他睡着了不成？”想到这里，他便伸着脖子前来观察。两颗头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矮个太监忽然叹了口气，吓得他扑通跌倒在地。矮个太监笑着说道：“看什么看？我没有睡着，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认为所有人，不管他是国王还是大臣或者是贫民，地位高低贫穷富贵都是业力所致，你我身为内侍被人侮辱，那都是前世因缘所定！”高个太监听到这话，犹如好斗的公鸡一般，顿时挺起胸膛说道：“你说的话都是子午须有，让人难以相信。我来问你，你敢不敢离开王宫，不用陛下庇护，单身前往山林当中过活？你身受王恩不知报答，却将所有都归结到业力之上，真是太好笑了！”矮个太监则高声说道：“前世做下的福罪，决定了我这一世的荣辱，这就是业力。我这一世成为太监，那都是业力所致，因此我没有任何抱怨！”两人如此这般争吵不休，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惊醒了波斯匿王。
“这两个宫人为何争吵？竟然扰了我的好梦！”波斯匿王怒气冲天，本想起来责问他们，可是听清了他们讨论的话题后心中暗道：“这两个人讨论的话题很新颖别致，我倒要听听他们的高论！”于是，他躺在那儿假寐。听了高个太监的话，波斯匿当然心生喜悦，心道：“哎，看哪，宫中有这么多的太监依靠我而活，我多么的有成就感啊！”不过他听了矮个太监的话后，心道：“哼，这个矮个太监自以为是，我不喜欢！我一定要重重赏赐高个太监！”过了几天闲暇的时候，波斯匿王他对值班宫人说：“你去告诉第一夫人，就说我要让一个人端着残酒前往她那里领赏，钱财、衣物以及各种金银珠宝制成的配饰一个都不能少！”值班宫人听了立刻前往。
“大王这是怎么了，竟然让宫人端着残酒前来领赏！？”第一夫人听了值班宫人的话，顿时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第一夫人，这是陛下旨意切勿见疑！”值班宫人跪倒说道。
“好，你回去告诉陛下，就说我一定奉旨办事！”第一夫人说着用些许金币打发走了值班宫人。
波斯匿王看值班宫人回来，知道旨意已经送达，便叫来高个太监，说道：“这里有我喝剩的酒水，我感觉其味道纯美香甜，你将它端到第一夫人那里，让她与本王同饮此酒！”
“多年以来我不能得到重用，就是因为不能巴结第一夫人。今天我得到机会，岂容错过？”高个太监如此想着立刻接过残酒，欢欢喜喜出了大门。可是，他没走多远鼻子一痒便有鲜血滴滴答答流淌出来。“哎呦，这该如何是好啊，这要是鼻血滴进了酒水当中，我的人头难保！”高个太监急忙将残酒放下，掏出随身手绢擦拭，可是那鲜血仿佛和他作对似地，汩汩而出流淌不止。矮个太监路过这里，看到高个太监的惨象，立刻上前询问：“哎呦，你这是怎么了？”“别问了，快些替我将这残酒送到第一夫人面前！”高个太监急道，“不然晚了陛下该生气了！”矮个太监一听立刻反驳道：“喂，这是陛下让你做的，又没让我做，我凭什么替你跑腿呢？”高个太监听了立刻说道：“你我向来不和，但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况且谁没有个急处？将来你若是有个好歹，我也会帮衬一把！”矮个太监听了只好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说着端着残酒大步向第一夫人宫中而去。
到了第一夫人面前，矮个太监将将酒水高高举起，说道：“夫人，这是陛下赐给您的酒水，请您品尝！”第一夫人听了愣怔了一下，接着想起了波斯匿王的叮嘱，便对左右仆从说道：“你们几个将金银珠宝所制成的配饰，还有一些黄金、衣服都拿来！”矮个太监听了不明所以，心道：“第一夫人这是要做什么？”正在他思虑的时候，左右仆人已经将所有东西摆在了他的面前。第一夫人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一直以来照顾陛下有功，陛下特意叮嘱我，让我将这些东西赐给你！”矮个太监听了立刻明白了这其中原委，心道：“哦，原本陛下是想让他来此接受赏赐，阴差阳错反倒成全了我！”心中如此想着，双手已经接过了赏赐，口中说道：“多谢陛下恩宠，我将一如既往服侍陛下！”然后向第一夫人行礼离去。
波斯匿端坐宝座上批阅奏章，偶然抬眼看到矮个太监抱着金银配饰以及衣物路过门口，不由得非常奇怪，心道：“我是让高个太监前往接受赏赐，而今回来的怎么是他？”于是，他呼唤高个太监到自己面前问道：“刚才我不是让你去第一夫人那里吗，你怎么没有去呢？”高个太监听了这话心生恐惧，说道：“陛下饶命，刚才我原本要去第一夫人那里，不想刚走出房门鼻子一痒就流出了血来。我想这要是滴进酒里罪过太大，便让别人替我去了！”波斯匿听了这话愣怔半天，之后突然放声大笑，吓得高个太监接连磕头求饶。波斯匿挥挥手说道：“你下去吧，我不会治你的罪！”高个太监这才爬起身来逃也似地退了出去。当他看到矮个太监手中宝物以及衣服的时候，便问道：“这是从何处得来？”矮个太监说道：“这是陛下让第一夫人所赐！”高个太监听了立刻说道：“哼，要是我去，这些东西岂有你的份？”矮个太监说道：“你又错了，这本是陛下赏赐给你的东西，可是你时运不济出了鼻血，错过了如此好的机会。当初我说我凭借业力而活，你还不信，如今你可同意我的观点？”波斯匿王听了矮个太监的话心生感叹，说道：“我到了今天才知道世尊所说的话都是非常真实的！自作自受，并非他人所能改变。由这件事我知道善恶报应，都是业力所致，并非国王或者天神等所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