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宝藏经
（二一）波斯匿王女善光缘
中国宗教学会理事、积庆寺光亮禅师意译
波斯匿王有诸多女儿，其中一个名叫善光，其容貌端正、心思敏锐、聪明无比，得到父王以及母亲的喜爱，更得到了宫人、大臣的赞扬。善光非常相信佛法，很多经书都可以倒背如流，对因果循环善恶之报异常敬信。
这一天，波斯匿王处理完朝务，看天空晴好便对宫人说道：“今天天气晴好，想那御花园定是百花齐放香味弥漫，我很想前往那里和夫人、公主们聚会。你们快些准备各种美食，然后知会夫人、公主们到御花园集合！”宫人们奉命而去。不多时间，诸等夫人都带着自己的公主来到了御花园，顿时之间人影纷纷热闹非凡。宫人们忙碌摆设桌席，上各种美味，花香菜肴香交融一处，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落座之后，波斯匿王端着酒杯说道：“诸位夫人以及公主，咱们好久没有相聚了，今天咱们一醉方休！”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夫人、公主们见了各个拍手叫好，然后效仿波斯匿一饮而尽。之后，有公主起身说道：“父王，今天您如此开心，我想跳一支舞为您助兴！”波斯匿听了欣然允许，于是那个公主在花丛间舞蹈起来。
“看，我的女儿跳得多好啊！”公主的母亲不失时机地对波斯匿说道。
“是啊，可惜她的舞蹈和善光相比，那就差得多了！”波斯匿如此评价说，让那个夫人听了非常尴尬，继而面露笑颜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善光公主也舞一曲如何？”诸夫人听了无不拍手叫好，善光只好起身微微一礼，然后走至花丛间舞了起来。
“哎呀，善光公主的舞姿绝美，我们还以为到了天上，看那天女舞蹈呢！”左侧大臣席位爆发出一阵赞叹声。除了善光母亲之外，所有夫人听了这话无不面露鄙夷之色。“哼，这一群大臣都是趋炎附势之辈，各个都懂得明哲保身之道，善光如此舞蹈竟然也叫天女之舞，真是笑话！”有夫人轻声说道，其余夫人听了纷纷颔首。
不久，善光舞蹈完毕回到座位上，波斯匿说道：“善光啊，一直以来，你得到宫人、大臣的喜爱，这都源于你是我的女儿。要是一般的女子，大臣和宫人岂能如此赞美礼敬呢？”波斯匿此言意为警示那些夫人：如果你们讽刺挖苦善光，那便是见解讽刺挖苦我。诸公主、夫人心眼颇多，岂能不知波斯匿话的意思，于是各个颔首称是，大力赞叹波斯匿王威德。善光向来敬信佛法，听了波斯匿的话立刻说道：“父王，这一切都是业力所致，而非您的威德！”波斯匿王听了心中不悦，暗道：“哎，善光啊，你这是信佛信得愚痴了吗？怎么就不能明白我的意思？你这话在明显向我挑衅！”而公主、夫人们听到善光这话心中乐开了花，而口中则说道：“陛下，善光一直以来爱读佛书，说起话来难免不合时宜，还请陛下不要生她的气！”波斯匿一听这话顿时火起，指着善光的鼻子问道：“善光，我再问一遍，你确定你所获尊重都是因为业力所致，而和我无关？”善光点头肯定，波斯匿王又询问两遍，善光都给以肯定答复。波斯匿王突然哈哈大笑，既然一摔酒杯，大声对左右说道：“我今天要看看善光公主得到他人恭敬，是否是因业力所致。你们前往城中寻找一个最为下贱的男子，领着他来到我的面前！”
左右大臣不敢违逆，立刻前往城中寻找下贱男子。每一条街走下来累得他们气喘吁吁。其中一个大臣抱怨道：“陛下这是怎么了，和善光公主生气，为何劳动你我寻找下贱之人呢？” 另外一个大臣立刻竖指于唇间，说道：“哎，话不可乱说，还是别抱怨了，快点寻找吧，晚了估计头颅不保！”于是，左右大臣顾不得疲累饥饿，带着军队继续在城内巡游。就在他们将要彻底失去希望的时候，有兵士指着一个乞讨男子说道：“看那个男子如何？”左右大臣看过去，只见一个男子呆立街旁，手中破碗空空如也，其面容憔悴身体更是脏污……“哈哈，这一次你我任务总算完成了，就是他了！”左右大臣说完一摆手，兵士们顿时拥了上去，将乞讨男子牢牢地按压地上。乞讨男子吓坏了，他奋力挣扎嘶声问道：“我没有犯法，你们为什么捉我？”左右大臣则催促兵士道：“捂上他的嘴，不要让他说话喊叫！陛下估计等得心烦了，还不快些进宫？”
下贱男子被众人抬到宫中，见到国王后吓得浑身筛糠。波斯匿王见到他脏污无比非常满意，说道：“你爬起来，不要害怕！”下贱男子听了跪倒在地连声求饶，说道：“陛下，我没有犯错，不要伤了我的性命！”波斯匿王听了哈哈大笑，说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呢？”说到这里，他指着善光公主说道：“你这个胆小的男子算是交了好运，今天我要将善光公主下嫁给你，你可愿意？”“什么，您要将公主殿下下嫁给我，我没有听错吧？”下贱男子显然吃了一惊，继而磕头不止，说道：“陛下，我岂敢迎娶公主，还请您不要戏弄于我！”“混账，你竟敢言语无状顶撞陛下！？”有大臣说道，“陛下言出如山，岂是戏耍于你？还不谢谢陛下大恩！”“这……”下贱男子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既然如此，小民祖孙万代感谢大王恩德！”波斯匿王听了仰天大笑，然后对善光公主说道：“如果你如今一切都是依靠业力，而不是依靠我的威德，那么你就用事实证明给我看！”善光公主听了立刻说道：“父王，业力决定我下嫁穷苦之人，我没有任何抱怨！”说着和下贱男子共相离去。此时，波斯匿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后悔，但是弓已上弦岂能不发？
善光公主和下贱男子并肩走在路上，路人见了无不称奇。一个中年妇人说道：“哎呦，这不是善光公主吗，今天怎么和这么下贱的男子在一起呢？”“哎，今天一早国王就命令大臣全城寻找下贱之人，也不知道陛下这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另外一个妇人说道，“看眼前两人的样子，应该已经成了夫妻！陛下为什么让公主嫁个这么一个下贱的人呢？”善光公主在路人的注视下坦然行走，而下贱男子则畏畏缩缩，仿佛做了什么错事。善光公主站住身形问他说：“你已经是我的夫君，就该有男子的气概，不要如此这般唯唯诺诺！”男子立刻频频称是，善光又问他说：“你可有父母在世？”男子回答说：“哎，我的父亲之前是舍卫城当中第一长者，可谓是财富无量。后来父母先后去世，钱财被我花销殆尽，原本那些阿谀奉承的亲朋都纷纷离去。我没有任何依靠只得在街上乞食度日！”善光公主听了叹息一声说道：“你的父亲拼命攒钱，希望你过上好日子；我的父王认为我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他们两个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不信佛法，不知道此生福罪乃是宿业所定！”男子听了善光公主的话觉得有理，立刻伸出拇指进行赞叹。善光公主又问他说：“你家既然曾经富有过，那么一定有老宅，你可记得具体位置？”男子听了鼻子一酸流下眼泪，指着远处说道：“离这里不远便是！”善光公主立刻让他前头引路向老宅而去。
“公主啊，看到没有，这便是我家老宅！”下贱男子指着断壁残垣抽噎道，“想当初多么富有的家庭啊，此时却落得如此景象！”
“夫君啊，佛法有云万物无常，富贵贫穷也是如此。你不要如此悲伤！”善光公主说道，“你们围绕老宅三匝，以示对公婆的敬意！”说完已经围绕老宅行走起来。
“哎，没想到我这么下贱的人，竟然娶到了如此通情达理的妻子，而且还是一个万人瞩目的公主！”下贱男子如此感叹，脚下加速跟随善光身后。
二人边走边聊，走到某处善光公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男子惊呼出声上前搀扶。“咦，我的脚下怎么无缘无故出现了这么一个深洞？”善光公主俯身趴在脚下洞口观看起来，半天后说道：“我看清了，里边都是一些金银宝石！”
“奇怪啊，之前我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宝藏？”男子听到善光的话立刻俯身观察，然后不无兴奋地说：“父母大人私藏这些宝藏，一定想到我今天会破锣乞讨！”
“现在不要想这些问题，”善光公主说道，“咱们拿出一部分珠宝重起门庭！”
“爱妻啊，我听你的安排！”男子笑着说道。
于是，善光公主立刻用钱雇来匠人重新打造门庭，一个月后房屋院落都打造完毕，而且各种歌舞伎女充满其中，其余仆使之人数不胜数。男子一下子从下贱之人升为阔气长者，不由得对妻子敬仰万分，就连吃饭喝水都让妻子先来，这让歌舞伎女以及仆使和街坊邻居羡慕不已。
这一天，波斯匿王端坐宝座上心中暗道：“到如今善光出嫁有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她如今生活得如何？”想到这里立刻对一个大臣说道：“爱卿，你前往城中寻找善光公主，看看她日子过得如何。”大臣听了立刻前往城中，多方打听之后来到一处富贵门庭之外，看到院落错落有致，房屋之上的琉璃砖瓦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又看到歌舞伎穿梭院中舞影纷纷，不由得暗暗吃惊，心道：“当初公主下嫁那个低贱的男子，怎么这么短时间便富贵犹如皇室？”想到这里，他立刻回到波斯匿王面前，说道：“陛下不要担心，善光公主富贵无比，她拥有的钱财不少于陛下！”波斯匿王听了立刻说道：“世尊教导我说，一个人的善恶之报都是自己所为，今天看来这话说得非常正确无误！”
善光公主看到大臣离去背影便对夫君说道：“父王派人来暗中探看于我，看来他是担心我的生活啊！明天你就去请他来家中吃饭，一家人好好聚聚！”男子听了立刻照办，来到波斯匿王面前跪倒在地，说道：“陛下，我受公主所托前来相请，希望您和诸位夫人明天能到府上用膳，一家人也能趁此机会聚聚！”波斯匿王听了心生喜悦，连连说好。
第二天，波斯匿王带着诸等夫人来到了善光家中。一进院子便吃了一惊，只见地上铺着上好的毯子，那房屋精美程度远远超过了王宫。波斯匿王观察完毕，心中赞叹道：“哎，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富贵门庭啊，善光所说的话完全是真实的！”善光查知他的心思，重新说道：“陛下，我前世积累了此业，这才会在这一世受到好报！”波斯匿王听了感叹更深，吃完饭后便来到佛陀精舍，头面礼佛之后问道：“世尊，请您怜悯于我，告诉我那善光公主前世积累了什么样的福业，竟然使得她投生王宫当中成了我的女儿？更为神奇的是，她的身体竟然自然拥有光明，下嫁穷苦之人后，短短数月时间生活舒适度竟然超过了王宫。”
佛陀听了波斯匿的话后，说道：“万事皆有因缘，陛下既然想知道，那就坐好听我细细讲来！”波斯匿王听了立刻退坐一面立耳聆听，佛陀随即用无量慈悲音宣讲起来——
在过去九十一劫的时候，有名为毗婆尸的佛出世，他经常带领自己的弟子巡游各地，为众生宣讲佛法，度化那些身处危难当中的人。当时有一个国王名为盘头，他的第一夫人非常智慧，一直身体力行推广善行。当毗婆尸佛涅槃的消息传来，她非常哀痛，立刻到盘头王面前申请用佛舍利子起佛塔，让毗婆尸佛继续受到人天供养。盘头王立刻批准了她的请求，亲自前往用牛头栴檀木火化了毗婆尸佛，得到舍利子起了七宝塔。第一夫人把天冠擦干净，然后放在毗婆尸佛佛像头顶，又将天冠中的如意宝珠拿出放在木柱顶端，其放射光明照亮了世界。第一夫人见到如此奇观立刻发愿道：“希望我如此行为可以积累福德，使得我未来世身体可以自然发出光明，拥有紫磨金色皮肤，投生在王家，不堕入畜生、地狱、饿鬼，远离八大难处，出生可逢世尊在世！”
佛陀说到这里总结道：“陛下，当时的第一夫人便是如今的善光公主的前身！”波斯匿王听了立刻又问道：“那么她下嫁贫贱男子也是业力所致，并非因为我的原因？”佛陀听了立刻颔首，说道：“的确如此，让我给你再讲讲这其中的因缘！”
在迦叶佛在世的时候，有一对夫妻用上美食物供养佛僧。不过，最初的时候是女主人提出供养佛僧的，男主人听了便说道：“你我生活并不宽裕，佛僧人数众多，还是不要供养为好！”女主人听了立刻说道：“佛法有言，布施可以积累功德。前世你我因为没有精诚布施，所以这一世才会如此贫穷。这一世遭遇世尊在世还不供养的话，唯恐未来不得脱出，世世贫穷生生受苦！”男主人听了立刻不再阻拦，任由女主人前往供养佛僧。
佛陀说到这里总结道：“当时供养迦叶佛的男女主人便是如今的贫贱男子和善光公主的前身。因为当时贫贱男子阻拦自己的妻子供养佛僧，从而之后经常受穷。不过，他后来又任由妻子供养佛僧，因此这一世没遭遇善光的时候贫苦无量，而遭遇之后便获得大富贵。所以说，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从来没有一点错误和违背之处！”波斯匿王听了佛陀的话，立刻通达了善恶因缘，知道了谨守身口意业，消除了骄慢自大情绪，对佛法生出无限敬信，欢欢喜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