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吒和罗经
有一段时间,佛陀云游在据楼瘦国,与弟子们住在了鋀芦吒的鋀芦吒村北尸摄和园中。村里的社会各界久闻佛陀大名,十德具足,讲经说法义理清净,具足梵行,如果能够见到他,或者是亲近供养他,就能够获得无量无边的利益,听到这个消息,很是高兴,于是相约来到佛陀住处。有的居士顶礼佛足右绕三匝就坐在一旁,有的人双手合十问讯之后坐在一旁,有的人远远望佛陀一眼就默不作声坐在一旁。待这来访者都坐好之后,佛陀为之讲经说法,使得来访者欢喜无限,然后大家都站起身来顶礼佛足右绕三匝之后就告辞而去。
赖咤和罗居士的儿子待同伴走完后就站起身来,露出右肩合掌说道:“世尊。按照我的理解,在家人由于俗事所累是不可能尽形寿修习清净无染梵行的。世尊。请允许我跟随您出家成为比丘修习梵行吧。”
佛陀问道:“你父母会允许你出家吗?”
赖咤和罗居士的儿子说道:“世尊。我父母还没有允许我出家。”
佛陀说道:“假如你父母不允许的话,我也不会同意你到我门下出家,更不会给你授具足戒。”
赖咤和罗子说道:“世尊。我会想方设法说服我父母同意我出家的。”
佛陀开示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心愿吧。”
赖咤和罗子听了佛陀的开示,很是欢喜,随即顶礼佛足右绕三匝而后告辞回到家中跟父母们商议道:“父亲母亲,根据我所接触的佛法理解:在家人因缘被尘世俗事所牵累,是不可能一辈子都能够修习清净无染的梵行。惟愿父母亲允许我皈命在佛陀座下出家修习解决之道。”
他的父母听了大吃一惊,说道 :“赖咤和罗。我们只有你一个儿子,从小到大都是非常之疼爱,一会不见都会非常之着急。就算是你身坏命终,我们也都十分难舍,更何况如今却要面对生而不见呢?不行。万万不行。”
赖咤和罗再三请求,都得不到父母的许可。于是就躺在地上说道:“从今往后我绝食抗议,知道你们许可为止。”他的父母心存侥幸,以为儿子只不过是一时情急而已,也就没有当回事。
如此坚持,一日、两日、三日、四日,乃至于过了七日。那赖咤和罗滴水未饮,颗米未进,已经是奄奄一息。他的父母一看着急了,心疼万分,说道:“赖咤和罗。你的身体极为健康,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任何苦头,如何被折磨得如此痛苦不堪,这又是何必呢?你还是赶紧起来吧。我们家资财甚多,你可以广行布施积累福业啊。你要想达到佛陀的境界那是非常之艰难的,出离世俗之家修学生死出离解脱之道也同样是非常之艰难的。”赖咤和罗依然沉默不语。
他父母见不为之所动,于是动员所有亲友眷属前来劝解,结果都是无功而返。有些亲人就转而劝喻父母道:“再这样坚持下去,你儿子的命就不久存。你们不如就同意他出家去吧。就算是他出了家,你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假如他受不了出家的清苦,就一定还会回来的啊。”
他父母听了大家的劝告,于是就同意了他出家的祈请。赖咤和罗欢喜无限,于是爬起身来吃饭喝水滋养身体,待身体恢复如初之后就来到佛陀住所,顶礼佛足之后祈请道:“世尊。我父母已经恩准我出家修行了。惟愿世尊接受我的皈命成为比丘授具足戒修学解脱之道。”
佛陀随即为其授具足戒,教授生死解脱修学之道。赖咤和罗跟随佛陀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托钵化缘来到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在那里修习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实现了为了脱生死不再轮回而出家的夙愿,证得了阿罗汉圣果。
十年之后,赖咤和罗尊者心道:我在出家之前许诺还是要见父母的,如今不如去兑现我的诺言吧。于是尊者来到佛陀住所,顶礼佛足坐在一旁就把心意原原本本告诉了佛陀。
佛陀知道他已经证得阿罗汉圣果,要想使他舍戒还俗那是不可能的,于是说道:“你回去看看他们吧。你这一去,应当使那些还未度化的人得以度化,还没能够解脱的人得以解脱,情欲未灭者得以止息。”
回到家乡的赖咤和罗尊者依然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化缘,一直来到自己俗家门口。当时他的父亲正在理发,眼见尊者正在往他家门口而来,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儿子,口里忿恨说道:“不要给这些秃头沙门布施。我的儿子聪明可爱,眼见即将成年却被这些人引诱去出家受尽风雨之苦。”
赖咤和罗尊者远远听到了他父亲的埋怨,于是就打算掉头而走。就在这时,他家的婢女端着一钵已经发臭的饮食准备倒进垃圾桶,于是迎上前去说道:“大妹。如果你打算将这饭食倒掉的话,就请布施给我吧。”
这婢女就把这馊饭倒在尊者的钵里,在倒的过程中认出这比丘是她家的少主人,赶紧来到他父亲处说道:“主人。门口刚才来化缘的是少主人,您还是去见见他吧。”尊者父亲一听大喜过望,左手抓住衣服,右手抖擞须发,赶紧跑了出来找到尊者身边。他见赖咤和罗尊者正在面向墙壁食用那馊臭的饭食于是说道:“赖咤和罗。你在家时过的是锦衣玉食般的生活,为何今日落得如此下场?既然你已经到了家门口,那为什么不进去见见我们呢?”
赖咤和罗尊者说道:“当时我也想进去啊,可是听到你在那里破口大骂,还说不要施给饮食,所以我就走开了。”
他父亲随即说道:“你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气。我确实是不知道是你回来了。”他父亲把尊者的钵具接了过来,随手就把馊饭倒掉,把尊者迎进家中,把家中最高贵的椅子让给尊者坐下,又赶紧吩咐家人道:“赶紧备好上等饭菜,我儿子回来了。”
尊者母亲听说儿子回来了,大喜过望,一面安排家人赶紧准备美味佳肴,一面又派人把家里的金银珠宝搬到庭院之中。不一会把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连对面的人都无法看见。当这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母亲来到尊者面前说道:“赖咤和罗,这是属于你母亲的部分财产,而你父亲的金银珠宝更是多得不得了,就连国王的钱财都不够我们多。这些财产都给你吧。你可以舍戒还俗,把这些钱财拿去布施,以期修行更大的福业。为什么呢?世尊的境界高深莫测,世间无可匹敌,你无论如何去修行都是不可能达到他的境界,而跟随他出家修习解脱之道也属于难行之道。”
尊者说道:“我有话说,你能够听取吗?”
他母亲回答道:“好啊。你说吧,我会用心去听。”
尊者说道:“你应当把这些所谓金银珠宝全部倒进恒河深处,再也不要重见天日。为什么呢?因为追求这些钱财,而导致人类再也没有快乐可言。”
尊者母亲听了,心知这些金银珠宝再也无法打动尊者的心,于是又赶紧找到尊者未出家之前的女人们说道:“在过去,你们都是我儿子心爱至宝,如今他已经回来,你们赶紧化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去抱他的大腿,哭诉他为什么会如此狠心抛弃你们要去出家修习梵行。”
这些女人们七手八脚化妆打扮完毕,都哭哭啼啼来到尊者面前,各自抱着尊者的大腿使劲地哭泣,众口一词埋怨尊者薄情寡义弃舍昔日恩爱忍心抛弃她们去出家修行,是不是羡慕天女美丽而修习梵行。
尊者说道:“诸位姐妹,我之所以出家,并非是为了天女采取出家修行。如今我已经功德圆满,出离三界,再也不会沦落红尘,去经历那无谓的六道轮回了。”
这些女人听了,都哭得更加伤心,为什么呢?她们的昔日夫君今日居然称呼她们为姐妹了。
尊者环视了父母之后说道:“居士。如果你们想要布施饮食要求福业,那又何必搞些名堂呢?”
他的父母赶紧站起身来,亲自呈上清水,待尊者洗完手后又呈上美食,待尊者吃完后又亲自呈上净水待尊者漱完口,洗完手之后,又取来小凳子坐在尊者旁边洗耳恭听尊者的开示,使得他们法喜充满。尊者讲经说法完毕之后站起身来又说道:“不管如何乔装打扮粉饰妖娆,这些都不可能让那些已经成就阿罗汉果位的圣人心动,只能够去吸引那些愚痴无知的俗人罢了。就算是用尽世上最好的化妆品和最好的香料,以及穿上世间最好的衣服,演尽世间最无聊的媚态,也都不可能动得了阿罗汉的心意,只能够去忽悠那些俗人罢了。就好比那些已经挣脱牵挂,逃出囚牢的鹿,它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点诱饵就再度身陷囹圄呢?”
尊者讲完这段开示,随即身飞虚空,回到了鋀芦吒树林,在一棵大树底下跌跏趺坐。
拘牢婆王在朝会时对群臣说道:“我听说赖咤和罗尊者已经功德圆满,证得了阿罗汉圣果。如果知道他的下落,我一定会亲自去拜见他。” 他又告诉猎人道:“我要去打猎,你去森林里安排一下吧。”猎人领命,去到森林里发现了尊者正在森林里的一棵大树底下跌跏趺坐,深入禅定之中。猎人大喜过望,不敢惊动尊者连忙悄悄地回到王宫告知了国王。
国王大喜,连忙在文武大臣的簇拥下来到了森林中去拜见尊者。当他远远望见尊者,就恭恭敬敬下车步行来到尊者面前。尊者见国王前来于是说道:“大王。你想坐下吗?”
拘牢婆王说道:“这里虽然是我的国度,我可以自行其是。但我也希望能够得到尊者请我坐下。”
尊者说道:“大王随意吧。”
国王听了,就在尊者身旁席地而坐,然后说道:“如果是因为家中资财不够你的享用而出家修学解脱之道,那我的财富那是多得不得了,我可以把这些资财都给你。你还是舍戒还俗吧。拿着这些财物你可以广修供养以培植更多的福业啊。为什么呢?因为师父的教导是很难做得到的,出家修学解脱之道更是难上加难,难比登天啊。”
尊者说道:“大王。你刚才的请法是不清净的,你应当以清净之法来请我。”
拘牢婆王问道:“尊者,什么请法是清净的?什么请法又是不清净的呢?”
尊者开示道:“大王,你应当如是请我:赖咤和罗,为着我国的人民能够安居乐业,无有恐怖,无有斗诤,也无令人厌恶的事物出现,使我国能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恭请您安住在我国中。我将全力供养您的生活所须,作好您的护法。大王。这样的请法就是清净的。”
拘牢婆王听了,于是按照尊者的开示再度恭请赖咤和罗尊者安住在他的国度,而后又请教道:“有件事情我非常之不明白,世人之所以出家,无非是是四大衰相出现才会有如此举动。是哪四大衰相呢?第一是遭受极其惨烈的病痛使得不能够随心所欲实现自己的爱欲和享受五欲之乐;第二是年老体衰,无力再去体会或实践自己的爱欲和五欲之乐;第三是家境贫困无力去享受生活;第四是亲人死亡无依无靠。世人基于这四种原因的任何一种才会剃除须发身着袈裟舍弃俗世之家而去修学解脱之道。而据我所知,你出家之前这四种衰相都没有出现,你的身体非常健康,无病无恼,而且是当青年,正是享受生活五欲之乐的重要阶段,你家又是我们这个国家第一富饶之家,财物广多,数不胜数,你的六亲眷属个个也都非常之健康。这些情况都如实存在,我实在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抛弃豪贵之家出家去修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尊者开示道:“如来曾经开示过世间有四大现象是必须正视,我有幸听到后非常认可这个观点。所有才要坚持出家修学解脱之道。是哪四大现象呢?第一是:世间无有依靠;第二是:世间所有皆无时无刻不在成住坏空新陈代谢之中;第三是:世间一切无有永恒;第四是:欲壑难填,贪得无厌,时时刻刻在在处处都被欲爱所驱使而不知道满足。”
拘牢婆王十分不解,问道:“赖咤和罗,您说世间无有依靠是什么意思呢?我儿孙满堂,兄弟成群,文武百官上千上万,精锐部队勇猛无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敌人都是望风而逃。而我的儿子们个个也是智勇双全,天下少有。在我的文武百官之中,有懂得占星相的高人,有精通谋略的高士,有善于理财的人,有精通经典的人,有善于谈论的人,有在方方面面有才能的人,还有那么多的六亲眷属,还有通晓咒术的人,也有能征善战的人。难道这些人不是我们的依靠吗?”
尊者问道:“大王。我来问你,你据实回答即可。大王,你的身体有什么病痛么?”
拘牢婆王回答道:“我有痛风的病。”
尊者反问道:“大王。当病痛发作时,你的那么多所谓的依靠能够令到你快乐无病吗?”
拘牢婆王说道:“那是不可能的。这是我过去世的业缘所致,任何人都是替代不了的。”
尊者开示道:“所以,世尊才会开示说世间无有依靠。我正因为听到如来如是开示才认识到这一点,才会出家修学解脱之道。”
拘牢婆王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也如是认为。这世间确实是没有任何事物可以真正依靠的。”
拘牢婆王又问道:“尊者。您刚才所说第二个现象又应当如何去理解呢?”
尊者问道:“大王。现在的你跟你年青时相比如何?”
拘牢婆王说道:“我年青时的容颜、体力当时无人可及,而我现在已经年满八十,诸根迟钝,垂垂老矣,再也找不到当年的英勇豪气,就连起居生活都很难自理了。”
尊者说道:“所以我听到如来的开示后心灰意冷,也就剃除须发出家修学解脱之道了。”
拘牢婆王说道:“确实如此,我也明白了。这世间万物莫不如此,都难逃这个规律。那么,我再请教尊者:那第三条又作如何解释呢?”
尊者问道:“大王。你所管理的国家物产是不是很丰厚?后宫是不是很庞大?国库是不是很充实?”
国王回答道:“确实如此。”
尊者又问道:“当你身坏命终之后,那些会不会被你带到第二世呢?”
国王回答道:“那是不可能的。人生是孤独的来,也会孤独地去,绝对不可能有其他伴侣可以带到下一世的。”
尊者开示道:“当听到如来这样的开示后,我就选择了出家修学解脱之道。”
国王感叹道:“确实如此。世间无常,终将舍弃。这个真理真实不虚啊。那么,我再请教:第四天又是什么意思呢?”
尊者问道:“大王。你目前所拥有的一切算不算非常之丰厚呢?”
拘牢婆王说道 :“是啊,已经是丰厚得不得了,就算是我驻世亿亿万万年也用不完了。”
“那假如有你信得过的人向你报告说四面八方有许多国家物产丰富,人民广多,那你会不会调兵遣将前去攻占呢?”
拘牢婆王说道:“那是一定的啊。”
尊者开示道:“当我听到如来开示说世人在爱欲的驱使下贪得无厌欲壑难填时,我恍然大悟,才决定出家修学解脱之道。”
拘牢婆王茅塞顿开,心悦诚服地说道:“尊者。如来的开示,真是字字珠玑,句句真理,真实不虚啊。”
尊者说道:“我见世间之人虽有家财万千,却不知道布施行善。对财富是贪得无厌,从不知足。大王虽拥有国富民强的国度,却在爱欲的驱使下发动战争侵略其他国家,致使生灵涂炭,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旦大王身坏命终,其遗留下来的肉体在妻室儿女的痛苦流涕中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而心识在爱欲的驱使下又辗转于六道之中。就算是堆积如山的奇珍异宝和广多的眷属和人民,也都不可能带到下一世。而这一点,无论是富人或者是穷人,下场都是一致的。是以有智慧的人能够对物质知足常乐,专心致志探究和修学解脱之道,进而觉悟世事人生的绝对真相从而证入到不生不灭的极乐境界。那些愚痴的人整日里活在患得患失无尽烦恼之中,深深染着与世间万有,为求拥有而不择手段,广造恶行,坑蒙拐骗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由于强大的业力牵引,使得这些人生生世世都在六道中经历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在任何地方受身,都会广造恶行,就像盗贼被抓捕后就会被自己的恶业所害。这样的众生,无论投生在哪里,也都会被自己之前所积累的恶业所拖累,一旦因缘成熟,就会饱受众苦煎熬,生死路上无有老少啊。世人喜欢追逐于美色美声美味等五欲之乐,恐怖畏惧于恶声恶色恶味等恶不善法,这都是被爱欲所系缚从而被伤害,恐怖也就如影随形在所难免了。大王,当我觉悟到这些真理时,就知道出家为沙门才是真正的美妙无比啊。”
赖咤和罗尊者开示完毕,拘牢婆王和在座的人们都很欢喜,信受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