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都认为,在早期佛教中只承认一位佛陀——释迦牟尼佛,多佛概念是属于大乘佛教崛起之后,一些后期佛教思想阶段的看法。
然而,现存最古老、最完整的有关佛教初期的资料来源——《巴利三藏》,彻底颠覆了这个假设。
佛教经典中常提到释迦牟尼佛之前的六位古佛,并且在《巴利经藏.长部》的第十四经中,佛陀对他们的生平还做了详尽的介绍。
在其他的地方,释迦牟尼佛预言了一位名为“弥勒”的未来佛出世,他会在一个心灵黑暗的时代,重新点燃正法之光。
于上座部佛教文献中,过去佛的数目增加到二十七位。在这些佛当中第二十四位燃灯佛的座下,有个人被预言会在未来成佛,他就是释迦牟尼佛,也称为苟答马佛陀(Gotama)。
在历史与宇宙的过程里,每位佛陀的特殊作用,是去重新发现与宣告被遗忘的涅槃之道。
对于佛教来说,历史不是从创世纪到启示录的直线呈现,它是在宇宙过程较广的回圈里,相互套叠的反复生灭回圈中发展。
世界系统的生、住、坏、灭,被从古老灰烬中生起的新世界系统所取代。在这样的背景下,于无尽的时空中,众生在三界中辗转轮回。
轮回内的一切生命存在,皆承受着痛苦:它们是短暂、不稳定与无实体的,从痛苦的出生开始,且在老、病、死的痛苦中结束。
不过,每隔一段时间,从轮回的黑暗迷宫中,便会出现一个人——总是在人间——他解开维系这个束缚过程的纷乱因缘。
并且,藉由他自己的独立智慧,发现被遗忘的涅槃之道——圆满、平静、解脱的无为法。这个人,便成为是佛陀。
佛陀不只是重新发现涅槃之道,他还建立教说,给其他无数众生学习佛法与实践解脱道的机会。
为了拉拔学法修道者,每位佛陀都会建立僧团——出家比丘与比丘尼的教团,他们出家而全心投入梵行或清净的生活。
每位佛陀都自由与公开地,对比丘、比丘尼、在家男居士、在家女居士教导佛法,为他们指出在轮回里向上提升的行为方针,以及解脱整个邪恶回圈的道路。
即使对那些未达到初果的人来说,佛陀的出现仍然是件幸运的事,因为藉由皈依三宝,供养佛陀与僧团,以及着手修行他的教法,众生种下了最有潜力结成殊胜果实的福德种子。
当种子成熟时,不只会带领这些众生转生善趣,同时也会让他们接触未来佛,而能再度听闻到法音。当他们的诸根完全成熟时,便能现证解脱的道与果。
从随侍的诸多圣弟子当中,每一位佛陀都会在某些特殊领域,指派几个最卓越的弟子。
首先,释迦牟尼佛在整个僧团之首中,指派两位比丘为“上首弟子”或“声闻中第一”,与他一起担负指导比丘的责任,以及共同管理僧团。
这两者中,一位比丘是智慧第一,另一位则是神通第一。在释迦牟尼佛的教化时期,这两个职位由舍利弗及目键连两位阿罗汉担任。
此外,每一位佛陀都会指派一名比丘担任侍者,以照顾他的起居与所需,并作为他和大众之间的媒介,随侍他四处弘法。
对我们现在的释迦牟尼佛来说,这个职位是由阿难担任,因为他负责保存佛陀的开示,所以他也以“佛法司库”之名着称。
这些最崇高与亲近的职位,便说明了大弟子的范围。在巴利经藏的《增支部》中,有一篇《是第一品》;
佛陀在其中创设八十个大弟子的类型,其中有四十七位比丘、十三位比丘尼、十位在家男居士、十位在家女居士。
佛陀于每个职位中指派一个最出色的弟子,有时,同一个大弟子在好几个类型中胜出。
例如,在诸比丘之中“妙音第一”的是:侏儒罗婆那跋提;“能造自然而优美偈第一”的是汪积撒,他同时也是“辩才第一”;“信出家第一”的是罗咤拔拉等。
比丘尼是由两名上首比丘尼领头,柯玛是“智慧第一”,莲华色是“神通第一”。
此外,巴答咤拉比丘尼是“持律第一”;“精进第一”的则是索那;“宿命智第一”的是拔达.卡比拉尼等。
在家男居士之中,“布施第一”的是给孤独;“说法第一”的是吉达;“摄众第一”的是阿拉瓦咖等。
在家女居士之中,“布施第一”的是维沙卡;“多闻第一”的是库竹答拉;“慈心第一”的是沙玛瓦帝等。
在《巴利三藏》中,这些大弟子的篇章都非常精简,只提到类型与在该领域最出色的弟子之名。
关于这些被指派成大弟子的背景,必须到巴利语的注释书,尤其是《增支部.是第一品》的注释中去找寻。
这些巴利注释,清楚说明了经中被指派弟子心灵成长的过程。每个故事的细节虽然不同,但却符合相同的典型。
即在从前某位佛陀的教化时期,他的某位支持者,看见他指定某个弟子在某种特殊领域最为卓越。
这个信徒不是立即在那位佛陀座下证果,而是发愿在未来某个佛的座下,达到那个被指派弟子的卓越成就。
为了宣誓及发愿,这个信徒对佛陀与他的僧团,先做出丰盛的供养,顶礼大师双足,然后宣布他或她的决心。
世尊接着便以神通力,让心直接进入未来世,并看见这个誓愿会在未来释迦牟尼佛的座下完成,因此便授记这名弟子,他的愿望将能实现。
舍利弗及目键连这两个大弟子,是在过去佛——高见佛的座下初发心,此佛是在释迦牟尼之前的第十八位佛。
至于其他的七十八个大弟子,则是在过去第十五佛——莲华上佛的座下发愿。
在发愿与得到佛陀授记之后,发愿成为大弟子者,必须努力在其轮回的余生中,累积满愿所需的功德与知识。
这需要十种波罗蜜(Parami,意译为胜行),巴利原文共有十波罗蜜:布施、持戒、出离、智慧、精进、忍辱、真实、决意、慈、舍。
上座部佛教认为,对于一切志求觉悟者,包括追求佛果、独觉佛果或阿罗汉果的弟子来说,十波罗蜜都是必须要修行的。
这三种觉者之间的差别,在于实践波罗蜜的时间长短,以及圆满它们的要求。
究竟佛果的菩萨,需要修习波罗蜜至少四阿僧祇与十万大劫,并且必须在初、中、后三种阶位上圆满它们。
独觉佛果的菩萨,需要修习波罗蜜两阿僧祇与十万大劫。对于弟子菩萨的要求,则视最后觉悟的目标而异。
那些决意成为上首大弟子者,必须修行波罗蜜一阿僧祇与十万大劫,大弟子菩萨则需十万大劫。至于层次较低的阿罗汉果菩萨,则有相对应的较短时间。
这个说明有助于我们了解,在佛经中常出现的惊人事迹:大弟子们达到觉悟之快速与出人意料。
例如,在游方沙门舍利弗初次遇见佛教比库时,听到一首四句偈便成为入流圣者(初果);
当迦丹延还是一个宫廷婆罗门时,听完佛陀的开示便证得四果阿罗汉。宫廷贵妇柯玛在证得阿罗汉果时,身上仍然穿着她的华丽服饰。
人们可能很容易将这种快速的证果成就,视为只是另一个宗教圣徒传的热情。
但是,当我们将轮回的大背景纳入考虑时,就会了解这种“顿悟”的例子,绝非如表面呈现的偶然。
它们的突然发生,并未违背心灵成长的自然法则,而是先前长期而缓慢准备过程的结果。在广大的宇宙背景下经历了无数世,一切培育的觉悟条件皆已臻成熟。
那是因为,这些弟子们一直都在修行波罗蜜,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过去世中累积了丰厚的福德与智慧。
因此,在他们一接触到佛陀以及他的教法之时,效果便立即呈现,因为证悟涅槃的各项条件已臻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