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位难陀国王,聪明好学,知识渊博,事事精通,世事练达,他认为以自己渊博的知识来说,已经天下无人能与他匹敌了。因此他问群臣道:拥有聪明才智能言善辩的人,如果我向他询问疑难事情,还有谁能回答我吗?
这时,有一位大臣,家里先前供养了一位年老的比丘,这位比丘德行清净,但并不博学,他和国王交谈,国王问他道:天下那些得道的人,是在家里证得?还是出家证得?
老比丘回答说:二个地方都可以证得。
国王又问道:如果二个地方都可以证得,那么何必要出家呢?
听到国王如此问,那位老比丘当下默然无语,不知如何回答了。
这位难陀王见老比丘无言以对,慢慢的在心里转而生起了傲慢。这时,大臣们前来告诉国王:那伽斯那拥有聪明绝伦的学识,如今住在山中。
难陀国王就想试一下那伽斯那,于是派人送了一瓶酥油去拜见长者,那瓶酥油清澈湛亮盛得满满的,以国王的意思是:我的智慧充满其中,有谁能够加益于我之上呢?那伽斯那得到这瓶酥油后,明白国王的意思,于是命弟子们去捡拾了五百根针,放进酥油中,酥油也没溢流出来,然后派人送回给国王。国王接过酥油,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派人前去礼请那伽斯那,那伽斯那前来赴国王之约。那伽斯那长得身材高大,他带领着一众弟子,在众人之中显得尤其突出。国王心里充满了傲慢,知道那伽斯那要前来,狡称说要出外游猎,在路途之上他们相遇了,国王看见那伽斯那长得英俊潇洒,容貌俊美,他远远地用手指了指他,然后拐进另一条路而去,大家都没说上一句话,国王心里默默想着要为难一下他。所有跟随的人,都不明白国王的意思,但那伽斯那却明白了国王的意思,并用手指指了下自己的胸口,意思是说:只有我明白。
这时,难陀王准备延请那伽斯那进宫,于是命人开凿了一扇小门,那扇门户开凿得相当矮小,难陀王的意思是想羞辱那伽斯那,令他向国王曲躬伏身,但那伽斯那知道国王想羞辱他,并不从这扇矮门进入也不接受国王的屈辱。难陀王设宴款待,送上各种粗糙米粮所煮的饮食,只吃三五匙,那伽斯那就说已经足够了。国王命人又捧出精细美味的饮食,刚刚准备食用,难陀王故作不解地问道:刚才你说已经足够,怎么现在又再食用呢?那伽斯那回答国王说道:刚才我是说那些粗粮饮食已经足够,而这些精细美味的饮食还未品尝。然后那伽斯那又对难陀王建议:你现在可以召集所有群臣大众上殿,令大殿上站满人。国王依照那伽斯那的意思,命人召集群臣大众前来大殿上,令大殿站得满满都是人,连一点缝隙都没有。国王最后来到大殿,准备上殿,群臣们出于敬畏国王的原因,一个个尽量往后挤迫,瞬间留出一条宽阔的路,甚至可以再容纳下许多人。这时那伽斯那对国王说道:那些粗茶淡饭就有如民众,精细美味的饮食好比如大王,民众看见国王,谁人不让路呢?国王然后请问道:那么出家和在家,用哪种方式可以证得道果?斯那回答说道:二种方式都可以证得道果。
难陀王不解地问道:如果二种方式都可以证得道果,那么何必要出家?
那伽斯那回答说:好比如前去三千里远的路一样,如果派遣年轻力壮的人,乘骑马匹带上干粮,手持护身的兵器,这样能不能够快速地到达目的地?
国王回答说:能够。
那伽斯那继续说道;如果是派遣年老体衰已近垂暮的老人,乘骑着无精打采又蠃弱的瘦马,又没有带上干粮,这样可以令他到达吗?
国王回答道:即使让他带上干粮,恐怕都无法到达,更何况又没有带干粮。
那伽斯那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出家证道,就好比如年轻力壮的人,如果在家证道,就好比如年老体弱垂暮的老人。
国王又问道:我现在想问自身的事情,我想知道,我是常住不变的还是无常变易的呢?请随我的意思回答。
那伽斯那反问国王:在王宫之内的庵婆罗树上结的果子,是甜还是酸的呢?
难陀王回答道:在我的王宫之内,都没有种植庵婆罗树。怎么问起我这种果子的甜和酸?
那伽斯那巧妙地回答:同样道理,如今我也是一样,一切五阴之内并没有所谓的我,你又怎么问起我常住或是无常变易的事情?
这时难陀王又再问道:在所有一切地狱之中,刀剑不停地肢解形体,令形体一节节地分散,但生命仍然存在,确定是有这么回事吗?
那伽斯那回答说道:就比如女人,吃下的瓜果肉菜和面饼,所有吃下肚里的食物都会消化,但到了怀孕期间,在受孕初期只是一粒微尘那么细小(歌罗罗[1]),但为什么会逐渐转大而不消化呢?
难陀王说道:这是业力所至。
斯那回答说:那些转生地狱中的众生,也是由于业力所至,因此命根能够得以保存。
难陀王又再请问道:悬挂在天边的太阳只有一个,但为什么在夏天的时候天气变得非常炎热,而在冬天的时候又变得如此寒冷?夏天的时候白天长,冬天的时候白天短?
那伽斯那回答说:在须弥山上有上下二条通道,夏天太阳走向上的道路,路程远所以走得比较缓慢,照耀在金山之上,因此白天时间长天气酷热,冬天的时候太阳行走向下的道路,路程近因此行走的速度比较快,并且照耀着大海,因此白天时间短天气变得寒冷。
[1]歌罗罗有三事:一命、二识、三暖。过去世中业缘果报,无有作者及以受者,初息出入是名无明。歌罗罗时气息入出,有二种道,所谓:随母气息上下,七日一变,息入出者名为寿命,是名风道;不臭不烂,是名为暖,是中心意名之为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