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悲菩萨修成佛陀的路途并非一马平川,而是充满了艰辛和苦难,最后才成为万人敬仰的佛陀。某一世,他曾经投生在某个盲象的腹中。这个盲象因为总是吃不到新鲜的食物,身体变得非常瘦弱,某一天因为生病没有跟上象群行进的速度而落了单。一头狮子看到了它,说道:“你这头瞎眼的盲象,应该作为我的食物”说着就要扑将过来。
“动物之王,在我的腹中还有未出生的小象,等到小象出生之后,我就来这里领死,您看如何?”
“哈哈,你的话我才不信,有了小象正好,那我的食物岂不是成了双份?”说着扑将过来,利爪叨住盲象的皮进行撕扯。
“你这个没有德行的狮子,一定伤害了无数生命,今天我就让你付出代价!”盲象愤怒了,它使出浑身力气狠狠的将它甩了出去,狮子撞在了石头上一命呜呼。盲象听得狮子一声惨嚎,知道它已经毙命便一下子瘫倒在地。它想:“无论如何,我都要把我的孩子生下来,我绝对不会让任何动物伤害它!”于是,它经过艰苦的寻觅,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它便躲在里面等待生产。几天之后,大悲菩萨顺利降生。而盲象已经虚脱,它倾听大悲菩萨的鸣叫,心道:“我一定要呼救,不然我和我的孩子都要死去”于是,它用尽力气大声悲鸣,有一个象群正好路过这里听到了它的声音,便把它们救了出去。
“呀,这是一个全身雪白的小家伙呢!”其他大象看到了大悲菩萨的样子,说道:“它拥有硕大的耳朵和粗而长的鼻子,实在英俊极了,长大后必然能为象王!”
“是吗,我的儿子这样美丽吗?哎,可惜我看不到它啊!”盲象说到这里流下了眼泪,因为看不到自己的爱子,它心痛万分。
“哎,你不要哭泣,如今你们已经安全的出来了,我们给你们留下足够的食物,等到你恢复了体力,就可以照顾它了!”象群说完,对随从们说:“可怜一下这个盲象,咱们给它们母子留下七天的食物吧!”于是,所有大象到附近寻找食物堆积在盲象的面前。
“谢谢你们了,没有你们我和孩子都得死啊!”盲象又哭了起来。
“不要感谢我们,咱们都是大象一族,彼此照应是应该的!好了,别不多说我们这就走了!”象群首领说完便带领着随从向远处走去。
接下来的七天,盲象靠这些食物恢复了体力,然后将大悲菩萨带到安全地带抚养。时光如梭,很快大悲菩萨就可以奔跑了,但是因为它和母亲属于流浪象,没有哪一个象群乐意收留它们。所以,它们一直单独生活,总是遭到别的大象的欺辱,不是被推倒就是被抢了食物,再不就是被嘲讽。
“哈哈,你有个瞎眼的母亲”
“你那老不中用的母亲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有能力来保护你嗯,你就认命吧!”
如此种种凌辱,大悲菩萨都咬着牙忍受。就算刚被推倒沾满了污泥,它也会马上站起来回到母亲身边,用愤怒的眼神瞅着对手,警告其不要得寸进尺,否则自己拼了性命也要维护母亲的安全。好在这些大象只是耍笑它们,并没有想赶尽杀绝,所以当大悲菩萨愤怒的时候一般都会选择离开。大悲菩萨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心中想:“母亲双眼虽然看不到东西,但是听觉灵敏,我不能让它察觉我在哭泣!”想到这里,它就会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贴近母亲,用长鼻子抚摸母亲的头。而实际上,盲象什么都知道,它只是装作不知道,它希望这些折磨能锤炼儿子的性格,为它将来成王而打下基础。
几年过去了,大悲菩萨成长为一头巨大的白象,它可以用长鼻子将一棵大树连根拔起,一己之力奋战几头大象都不会感到疲劳。于是,它慢慢的拥有了自己的随从,从一头到十头再到一百头,最后竟然发展到八万头,它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象王。
“我的母亲是伟大的,我能有今天都是因为我有一个双眼看不见东西的母亲!所以,我一定要赡养我的母亲!”每当族群中出现不孝的大象的时候,大悲菩萨就会如此说:“你们的父母身体良好,没有耳聋或者眼盲,你们为什么不尽孝道呢?”
一般来说,随从们对它的教导都很接受,可是大悲菩萨的几个近侍却不爱听它的言语。私下里总是这样讨论它:“哼,总是一副教导人的样子,仿佛世界上只有它是最善良的,最孝顺的,我们一定要惩罚一下它!”
于是,当大悲菩萨准备好食物,让近侍们送给母亲吃的时候,它们都会表面应承,而实际上拿到自己的住处大快朵颐。后来,这几个近侍的作为,终于被大悲菩萨发现。它们匍匐于它的面前浑身发抖请求原谅,“你们为何这样执行我的命令?”大悲菩萨扬起长鼻对天长鸣,“你们吃了我母亲的食物让它忍饥挨饿,因此也破坏了我赡养母亲的行为,你们让我怎么发落你们呢?”说完,它抬起巨大的蹄踩踏大地,整个森林跟着颤动起来。近侍们吓得痛哭起来,它们预感自己就要死了,可是大悲菩萨此时说了:“我不会杀死你们,你们离开这里到别处生活去吧!”几个近侍听了急忙爬将起来离开森林。看着它们的背影,大悲菩萨心道:“它们走了还会有别的大象如此做。我必须离开象群自己养我的母亲。”于是,它来到母亲身边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得到母亲的肯定之后,它们在夜间群象入眠的时候悄悄离开,行走了一天一夜到了羌都拉那山麓。大悲菩萨在某个池子的一侧的山窟中安置母亲以便扶养。
每日为其采摘各种果实,并一日三次引导母亲到池边饮水、洗澡。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同一时期,波罗奈王要修建行宫,便布告天下人有好木材者上缴,多的话给以官位。于是,就有这么一个林务官到羌都拉那山麓寻找合适的木材。没想到他来到这里便迷失了方向,在这里转悠了七天而不能找到出路。于是他扯着嗓子哭泣起来。大悲菩萨的母亲双耳非常灵敏,听到了他的声音对儿子说:“儿子,你听到没有,竟然有人类的啼哭的声音!”大悲菩萨侧耳倾听一会儿,说道:“声音好像在那一边,这准定是有人迷路了,这个森林处处危机,千万不要让他受伤才好。母亲大人,您呆在这里,我过去看看!”说完,大悲菩萨大步流星向生源走去,林务官听得它的声音急忙回头,结果看到了一头巨大的白象,心说:“虽然白象是神圣的,但是在这里看到它我还是感觉恐怖。它会不会攻击我呢?”大悲菩萨放慢脚步,慢慢的贴近林务官,就在还剩十几米距离的时候,林务大叫一声拔腿就跑。大悲菩萨见了,扬声说道:“朋友,你丝毫不必恐怖,也不要逃走,你为何哭着走?”
“我迷失道路,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林务官停住脚步但也不靠近,只是站在那里抹着眼泪。大悲菩萨听了他的话,说道:“我的朋友请不要害怕,我将送你去人走的道路上。”说完便慢慢贴近林务官,并趴在他的前边让其爬上自己的背上,然后说道:“你坐在我的背上是否视野宽阔了?”
“对,很宽阔啊,我看到了那条山路!”
“那就是人类行走的道路!”大悲菩萨说完便加快了速度,向山路走去。
让大悲菩萨想不到的是,这个林务官是个恶人,他骑在大悲菩萨背上想:“我命不该绝,竟然遇到了会说人话的大象,这件事儿我一定要告诉国王陛下!”于是,他用心记下沿途的特征,辞别大悲菩萨之后火速赶往波罗奈城。恰在这时,国王所乘用的象死去,于是国王命令击打大鼓巡回发布命令说:“若谁发现有适合国王所乘用的象,请向国王提出申告。”
这个林务官听了,询问那些兵士:“如果我帮国王寻找到这样的大象,会有什么样的报酬呢?”
“报酬,你怎么想的,为国王陛下办事你还想要报酬吗,难道你不要脑袋了吗?”兵士们嘲笑他说。
“这话你们说错了,我知道的这头大象可是头圣象,能说人话呢,你们说国王陛下该不该给我一些报酬?”
“真有此事,那你跟我们来吧,带领你去找国王陛下。”
国王听说有个林务官知道一头会说人话的圣象,便急忙召进大堂,问道:“堂下的人,是你看到了一头会说人话的圣象吗?”
“启禀陛下,我不仅看到了而且还骑乘了!”
“大胆,你竟敢与国王陛下相比,你也胆敢骑乘圣象?”有大臣听了林务官的话当堂怒喝。
养母象(二)
“哎呀,你们都别动怒啊,我也不是故意骑乘的,是因为我迷路在那里哭泣,它听到了声音还会走到我跟前,并将我送到了道路之上,使我走出了森林。大王,我不敢夸口,那大象全身纯白具备戒德,应该是象群的象王!如果您信得过我,我可以做引路的向导,请国王派遣象师们和我一同前去捕捉它!”
国王说:“非常好,我这就派人与你前往捕捉那头圣象!”然后召来象师,让其与林务官共同前往羌都拉那山麓。二人经过艰苦跋涉来到这里,此时大悲菩萨正站在池中摄取食物。象师看到大悲菩萨,对林务官说道:“你的确没有说假话,这头白象的确气宇非凡,非常适合国王陛下骑乘!”大悲菩萨听见象师的话,心想:“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接受我的援助之后,竟然领着别人来到这里,要想捕捉我而获得利益!我体大身高,有着用不尽的力气,可以同时与一千头大象战斗。若我发怒,高声鸣叫的话会把国王的士兵以及他们的坐骑都吓得溃散而逃。但是我不能如此行为,因为这有损我的德。所以,今天就算他们用利剑将我斩杀,我都不能反抗!”想到这里,大悲菩萨静静矗立水中犹如水塔一般不动。
林务官听了象师的话,谄笑道:“我身为国王陛下的子民,怎么敢欺瞒陛下呢?如今,大人您已经看到了它,已经知道我的品行。可否赏赐我一些钱财,毕竟为了向国王陛下举荐这头圣象,我是走了好长时间的路,而且还承担着被抢劫杀害的危险……”
“你这个人竟然如此看重金钱,既然这样你我把这头象捉了卖掉换钱也就是了!”象师怒道,“你看如何呢?”林务官听了打个哈哈说道:“不要动怒啊,我只是说说而已!”象师听了说道:“既然如此请你离我远一些,我要到池中捕捉圣象!”说完便拿着银色的绳索来到大悲菩萨面前,对它说:“来吧,我的孩子,让我牵着你到波罗奈城去见伟大的国王!”
“象师,您可以带我走,但是我有老母需要照顾,我现在告诉它我为何离去,好让它放心!”大悲菩萨请求道。象师听它说了人话大为吃惊,半天才恢复平静,说道:“既然如此,请你说给它听!”于是,大悲菩萨扬起长鼻鸣叫起来,然后拜倒水中双眼流出热泪。
盲象正在等待儿子回来,突然听到儿子的声音:“母亲大人,国王陛下派人来牵我到波罗奈城做王的座驾,您自己照顾好自己,儿子在这里拜别了!”它顿时呆在了当地,心想:“我的儿子伟大的象王,它因为国王的美名而和前来捕捉它的人一起走了,之后我只能依靠自己老迈的身体过活了!它不在了,可是那些树木还要生长,那些鲜花还要盛开,时间不会因为它的离去而停止,我必然也会死去!既然如此,我就不要挽留我的儿子!”于是它高声鸣叫回答:“我的儿子,我因为你具有如此殊荣而感到欣慰,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大悲菩萨听到母亲的回答,说道:“母亲大人您不要思念我,我到达波罗奈城之后,会想办法再度回来!”母子二象所说的话全是象语,象师和林务官是听不明白的,只以为它们是依依惜别。看大悲菩萨从水中起立,象师问道:“可告知你的母亲?”大悲菩萨点头说道:“我已经告诉它一切,它会照顾好自己,现在咱们走吧!”于是,象师用类似于银色的绳子将大悲菩萨牵引,向波罗奈进发。
大悲菩萨走后,盲象依靠自己生活,经常碰撞山石,或者遇到野兽袭击,于是它悲哀的说道:“我的儿子不在了,各种树木还是开了花,我通过那花香,我知道那边是萨拉奇与库达加的花开了,嗯,那边是库鲁温达与比萨,还有卡拉继拉、萨玛、卡尼卡拉,这七种花香让我迷醉,朦胧间我似乎看到了士兵们穿着金色的服装,牵引着我的儿子去见国王,国王或者王子非常赞美我的儿子,坐在它的背上南征北战征服了不少土地!但是,它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再亲切的叫我一声母亲?”就这样,盲象终日以泪洗面,逐渐消瘦,但是它不肯就此死去,因为象王儿子曾经说过它还会回来。它在等它,等它再叫自己一声母亲。
且说象师牵着大悲菩萨走到半路,便向国王发送书信:“国王陛下在上,象师在此叩拜我王。已经捉到圣象,现在路上不日即将到达王城,望国王陛下做好准备迎接圣象!”国王收到书信大喜过望,就命令军士将都城严加装饰,并专门为大悲菩萨准备了舒适的象舍。
又过了七天,象师牵引大悲菩萨进入王城,国王亲自到城门相迎,当他看到大悲菩萨的时候,双眼顿时一亮,大声赞叹:“身高如城墙,鸣叫如天雷,行走如疾风,站定如山峰!真是圣象!”然后,命令象师给大悲菩萨抛洒美香,让其来到舒适的象舍休息。国王还特别嘱咐兵士:“以各种色幕围绕象舍,以表明该象为圣象!”然后让象师为自己讲述捕捉大悲菩萨的过程。象师当然是添油加醋炫耀一番:“我和林务官来到那羌都拉那山麓,那里真是太美丽了,有七种美丽的花朵争相盛开,但是我们没有心情观看,直接来到了林务官最初见到圣象的地方……”
“精彩,实在是精彩啊!”国王听完象师的演讲,拍着巴掌说:“这次你的功劳很大,奖赏你金币和美女!”林务官听了说道:“国王陛下,要说功劳我应该最大,是我第一个发现的圣象!”国王听了却大喝道:“圣象与你有恩,你竟然出卖它!从这一点我就不能给你任何奖赏,你快些离开王城否则晚一步我便要了你的脑袋!”林务官听了吓得屁滚尿流,连夜离开了王城。
第二天,国王拿了种种极美味的食物去给大悲菩萨,它却说:“没有我的母亲,我不吃东西”国王听了说道:“你这头圣象啊应该吃东西,不要使自己瘦下去。你这头圣象啊,对我来说用处很大,所以你一定要吃东西!”
大悲菩萨听到这里说道:“其实,我是可怜那个衰老的母象啊。它双目看不见东西,没有向导的话,它吃不到东西喝不到水,只能在山脚下哭泣悲叹,用脚踢打树桩发泄心中的郁闷!”国王听了大悲菩萨的话,问道:“圣象啊,你说的那个衰老的母象是谁呢?它瞎了双眼谁一直养它做它的向导?它为什么站在山脚下悲叹,用脚踢打木桩?”
大悲菩萨听了,说道:“大王,那个衰老的母象便是我的母亲,它双眼看不到,是我一直充当它的向导,让它吃好喝好,如今我来到这里,它只能站在山下悲叹,用脚踢打木桩以发泄思念之情啊!”说到这里大悲菩萨的眼泪犹如小河一般,从眼角滴落溅起尘土。国王听了以后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非常感动,说道:“圣象,你是个知道孝顺老者的大象,你强于很多人类!为了让你孝顺你的母亲,我今天放你离去。快点回到羌都拉那山麓,让你的老母亲停止流泪,重新拥有幸福吧!”于是大悲菩萨解脱了束缚,快速的向羌都拉那山麓行进,当它来到母亲身边的时候,看着它那衰弱的身体而流泪,然后它到池中吸取大量池水喷洒于母亲身上,冲掉它身上连日来的沾染的灰尘。
“怎么突然下起了雨呢?”盲象心想:“我这样卧伏在这里将会死去啊”于是,它对“雨”说自己的不平:“苍天啊,你怎么这个时候降雨呢?难道是我得罪了哪个天神吗?我的儿子离开我了,将来我就算死在这里,又有谁知道呢?”说完长鸣不止。大悲菩萨听了母亲的话,双眼流出眼泪,说道:“我的母亲啊您快快起来,您为什么卧倒在这里啊?国王闻听我的母亲双目看不到东西,便放我回来,让我继续尽孝啊,母亲您听到了吗?”盲象听了大悲菩萨的话,说道:“国王永保长寿啊,他让我的儿子回来,让我享受儿子的孝心,我真的很高兴啊!”大悲菩萨用庞大的身躯顶起母亲,让它慢慢站立起来,然后给它吃鲜嫩的食物,并补充足够的水分,使它恢复力气。
国王欣赏大悲菩萨的德行,在距离池子不远的地方设定村落,让大悲菩萨与母亲永久的接受自己的看护。其后大悲菩萨的母亲亡故,国王为盲象举行葬式。而后大悲菩萨到了伽蓝达伽隐居的地方,在雪山下的那个场所,有五个仙人在住居,于是大悲菩萨和他们相互看顾。为了纪念大悲菩萨这个养母象,国王为它作石头肖像,施以非常的尊敬,全阎浮提的住民每年集会于此施行象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