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僧人问赵州的从谂和尚说:“狗子还有佛性也无?”
“无!”从谂和尚回答。
“上自诸佛,下至蝼蚁,皆有佛性,狗子为什么却无?”僧人振振有词的说。
“为伊业识性在!”从谂回答。
一天又一个僧人问同样的问题:“狗子还有佛性也否?”
“有!”从谂回答
“既有佛性,为什么撞入这个皮袋(佛家称众生业报的身体为臭皮囊。这句的意思为,既然的佛性,为什么还痴迷于地投入到狗身)?”僧人又问。
“为他知而故犯!”从谂回答。
从谂对同一个问题,做了完全不同的两种回答,为的是破除有无的迷执。同一问题,一次回答无,一次回答有,似乎自相矛盾。实际上,这都是应机而说法罢了。
一切众生本具佛性,这是“本觉”,如金在矿中。如果不自知本具佛性,就是“不觉”,如同金虽然在矿中,但却没被发现;等到已知本具佛性,而勤加修行,这就是“始觉”,如同金矿已经发现了,又在着手开采;等修到究竟圆满,他本来具有的佛性,就全部都浮现在了面前,这就是“究竟觉”,就像金矿提炼成金,纯而没有渣滓。
狗子本具佛性,与一切生生无差别,未尝丝毫缺欠,此乃“本觉”,所以说:有,然而,它白白的具有佛性,却没有觉悟,更没有修行,所以说,它虽然有佛性,却也等于没有,所以也可以说:无。
业识,是本性迷时,就只随着业的牵引,不由自主,只有“业识在”,所以佛性就不显,所以说无。至于它之所以“入皮袋里”的原因,则是因为业收心造,所以说“知而故犯”。
禅师随机说法,方便善诱,本无成规。其内容即便不同,但目的是一样的。举几个例子:
一个僧人问香林禅师说:“如何是祖师西来意?”香林说:“坐久成劳。”(《空谷集》)
僧人问赵州和尚:“如何是祖师西来意?”赵州和尚说:“板齿生毛。”(《空谷集》)
僧人问九峰禅师:“如何是祖师西来意?”九峰回答说:“一寸龟毛重九斤。”(《空谷集》)
龙牙问洞山禅师:“如何是祖师西来意?”洞山说:“待洞水逆流,即向汝道。”(《空谷集》)
僧洛浦禅师问:“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师说:“青岚覆处,出岫藏峰;白日辉时,碧潭无影。”(《虚堂录》)
以上数则案例中,对同一个问题:“如何是祖师西来意?”不同人的回答各不相同,而且还好像都答非所问。着实令人感到迷惑。其实,禅门以“直指心性,见性成佛”为宗旨,以为文字、语言、经教、佛像,都不可执着以为究竟。强调当下即是。否则,就是舍本而逐末了。
《庄子》说:“得鱼而忘筌,得兔而忘蹄(筌:鱼饵、蹄:捕兔的工具)。”
《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都是只要能体会到意思,不需要语言的意思。《金刚经》说:“法尚应舍,何况非法?”直言法不过是工具而已,不必执着。
总之,禅宗方便设教,实触机而发,不论怎么说,如何变化,都可以用快刀斩乱麻之势,斩去一切文字语言的纠葛,破迷遣执,令悟自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