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十一世纪上半叶,印度一著名高僧--曾任那烂陀寺主持的阿底狭(982-1054)尊者,曾应吐番王后裔古格王子意希沃重金礼聘,来藏地阿里传播佛法三年,后又至卫藏传教九年,北宋甲午年(公元1054年)卒于前藏聂塘,终年七十二岁。阿底狭强调依据佛语合修显密,在藏地摄受弟子无数,著有《菩提道炬论》等二十多种著作,对藏传佛教的发展起过重大作用。藏族一致尊称他为“觉沃杰”,意为尊者。阿底狭尊者在藏地开创的教派,通常被后世称为“噶当派”,他的佛学思想,也成为后来格鲁派一代宗师宗喀巴(1357-1419)佛学体系的先师。
嘉裕哇,是阿底狭尊者再传弟子敬安·楚称坝哇大师(1098-1163)的弟子,宋高宗绍兴五年(公元1135年)诞生于西藏堆隆,幼年丧父,自小由姑姑抚养,生活十分贫困。十二岁出了家,被命名迅鲁峨(意为童光)。十四岁那年,经敬安·楚称坝哇大师的弟子耶协嘉阿奢黎推荐,当了堆隆巴大师的伺者。有一次,大名鼎鼎的敬安大师来却巴小住,堆隆巴大师闻讯前往拜谒,嘉裕哇作为仆役同往。敬安见了嘉裕哇,十分喜欢,对堆隆巴说:“你真幸福,有这样好的伺者!”堆隆巴说:“既然大师喜欢,我就把他献给您作您的伺者吧。”
嘉裕哇当了敬安大师的伺者后,兢兢业业,尽心尽力,伺候好大师的饮食起居及一切琐杂事务。每晚,他还要在佛堂里供曼茶祈祷,也许是他的恭敬心特别虔诚,敬安大师供奉在佛堂里的前辈先师舍利子增长了很多。有一次敬安师徒去诺寺时,那里正在建造塔堡,嘉裕哇二话不说,帮着取石拿土,无一不作,众人都夸大师的伺者勤劳肯干。有人以为,当一个伺者,整日忙忙碌碌,尽干些杂务,在修行上不会有多大成就吧。事实并非如此。有一次,当嘉裕哇走到第三格梯级时,心中霍然清晰显现出无量经藏教义。得此内证,他深感对上师服役亦可得到无上功德。
敬安大师也从不把嘉裕哇仅仅看作一个仆役使唤,凡为旁人讲说佛法,总把他安置在座前,凡为僧众灌顶,从不把他漏下。堆隆巴有一次来谒敬安时,问大师:“这小僧徒怎么样啊?”敬安命嘉裕哇到门那边去,等嘉裕哇走开后,他对堆隆巴说:“此子的信心和智慧天生广大,就象空中挥舞的旋矛那样全圆周到啊。”
敬安大师去世后,普穹、察穹、珠区惹哇波噶等信众相继邀嘉裕哇去安住。为宏法利生,嘉裕哇想修一寺庙,寻觅地址之时,正好有对修习密法的夫妇要将一块空地献于夏巴师,夏巴想转供给朗日塘巴大师,朗日塘巴细察后发觉有凶险而未接受,夏巴就将这块地送给了嘉裕哇。嘉裕哇名气虽然不能跟朗日塘巴大师比,可他在修行上实际已达到的次第远不在大师之下。他看出这块地方有一恶龙盘踞,遂修了迁移地神仪规,并在恶龙居处之上建了自己住的卧室将它镇住。高大宏伟的寺庙建起来了,嘉裕哇在寺庙大殿里置奉了七十部《十万般若经》,从地板到天花板几乎都装满了经卷。很多人来这儿听他讲经说法,最多时僧众达二千人。
有个名叫格波尼贡的修行者向嘉裕哇请教:“善知识,请问您心中是如何生起二谛的?”
嘉裕哇说:“我心中生起世俗菩提心和胜义菩提心二者。”
又问:“那么,是否是理解了自心而达空的么?或是理解了外境而达空的么?”
嘉裕哇说道:“本来箭节是断在内脏里,反而在伤口外涂抹药,这样何济于事!又好比强盗已逃入山林,你却到河边去寻找,这同样于事无补。因此,应知即是此心达空,由此外境枷锁自然解脱,一切皆是空性。”
又问:“您是何时心中如是生起的?”
嘉裕哇答:“最初在敬安大师座前服役时生起的。”
又问:“修定和未修时是否有别?”
答:“无二。如有的话我的行止和这些侍徒怎样办呢?”
又问:“由诸事务,比如服伺上师等,对于修行能不妨碍么?”
答:“不妨碍。”
还有人曾问嘉裕哇:“在听法时是否可作记录?”
嘉裕哇说:“笔记如何能透达?一切法应于一时中而知其道。你自己如果能作商决,则无需由顺缘而产生。”
嘉裕哇以上所说,完全是他自己修行的实际体会。《青史》中详细记下了嘉裕哇与格波尼贡等人的一问一答,可说是给后世修学者留下了一份弥足珍贵的修行指导。这跟汉地有些“参话头”的教法不同,旁敲侧击,高深莫测,顾左右而言它,上等根器者,自然无碍,一般弟子,便往往如坠云里雾里难解其中味了。
南宋宁宗庆元四年(公元1198年)十月十八日,嘉裕哇无疾而终,享年六十四岁。圆寂时,先跏趺坐,对亲近弟子贡巴绛纳交待后事后,改作狮子卧状,顶门有大股热气向上升腾,头上有汗珠下落。圆寂后,上座率众弟子在大殿顶层将他遗体荼毗,烟火腾遍处,到处出现舍利,火化后,骨灰中发现许多佛像和舍利,各人的手中也获得许多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