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浩
上星期五世界权威的美国《科学》杂志，刊登了一篇专家研究报告，指出如果任由捕鱼、环境污染持续恶化下去的话，到了2048年，所有鱼类将濒临灭绝，人类也就不会再有海鲜可吃了。
没有鱼吃的日子终于要来了，海洋生物动物即将大难临头的日期已经不远。这绝不是骇人听闻的恫吓，而是经科学家们多年研究后得出的结论。
来自欧美多国的海洋学家和经济学家们，经过长达四年、资料涵盖100个捕鱼区的研究，并分析计算联合国粮农组织收集的各主要海产国的捕鱼资料，发现海洋生态环境所遭受的破坏程度令人吃惊：在上世纪的1950年代至2003年闲，全球64个主要海洋生态系统，已经有29%鱼类锐减至一千年前原本数目的10%，而全球海产有83%来自这些地区。报告说，自1970年代起，过度捕鱼增加了150%。先进捕鱼设备的广泛运用、高效率的捕鱼船队并未使近年的海产量有所增加，反而连年下降。例如，全球鳕鱼的捕获量，由1970年的310万吨，急跌至2000年的95万吨。相对于100年前，北大西洋的鱼量只剩下正常总量的不足1/6。这只能说明，全球的海产在快速下降之中，别无他理。但恰恰相反，目前全球渔船数目，竟然是可承受正常捕鱼量的2.5倍！
报告还指出，对某些品种的经济鱼类的大量捕捞，严重妨碍了这些鱼类的自然生息，加速了它们的灭绝速度。例如，蓝鳍吞拿鱼在地中海的捕获量，要比限额32000吨高出高出60%，但有迹象显示，蓝鳍吞拿鱼每年的繁殖期在减慢，繁殖量也因受到气候和海洋生态的变化而逐步减少。
专家们警告，目前每年的海产量达到了1.3亿吨的高峰，估计到2030年会增加至1.8或2.3亿吨。如果人类继续疯狂地消耗这些有限的海产资源的话，那么到2048年，鳕鱼、吞拿鱼、鲭鱼、三文鱼这些我们目前常见的桌上佳肴，届时就会消失殆尽。换句话说，人类没有海鲜吃的日子，已经不到42年了！
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海洋生物学家刘瑞玉教授早在两年前就说过，中国海域缺乏大洋性资源，很少有产量百万吨以上的大种群鱼类，只有地方性的带鱼、鳀鱼和外海洄游性的鲐鲹鱼等尚有年产几十万吨的资源量。“问题的严重性在于，我们不仅对这些有限的资源不能合理开发和保护，反而严重捕捞过度，加之盲目填海、工厂排污，环境破坏导致许多海洋生物已面临灭顶之灾。胶州湾著名的沧口泥沙滩生物多样性很高，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尚有100多种底栖动物，而到八十年代以后环境被破坏，多数物种难以生存，仅剩下四五个种类了，经济种产量也急剧下降，主要是填海和污染使众多贝类失去了生存繁衍的家园。原来在海滩上能钓到大量的蝼蛄虾，现在却成了罕见的物种。过度捕捞对中国特有种大黄鱼、中国对虾、小黄鱼资源破坏更是毁灭性的＂。
笔者在2004参加“凤凰号下西洋＂海上拍摄时到过世界上闻名的四大渔场之一的舟山渔场，但那里的现实情况令人愕然：近海渔场只有散户的人工养鱼场，大量的野生海产像大黄鱼、小黄鱼、带鱼、墨鱼、大对虾等经济海产早已经绝迹多年。当地的渔政干部告诉我，如果出海能打到野生的黄鱼，那你就可一夜暴富，因为市场上的大黄鱼卖价高达5、6百元一斤！
在岱山岛，我们还走访了一个叫南山村的渔村。岛上的渔民大部分早就上岸了，渔村内沿海整齐的渔民楼，十有九空！原来，近海早已没鱼可捞，而出远海又十分辛苦危险，所以渔民们干脆卖了渔船，上岸搬进县城，改种地做买卖了。有船老大就直言不诲地告诉我，他们这辈子不会再靠打渔为生了，他们的子孙也肯定不会出海了，生活已经彻底改变了。
难道渔民们真的不想再出海捕鱼了？难道他们不再热爱相依为命的大海了？当然不是！只是环境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是严酷的现实逼迫他们不得不背景离乡，去寻找能够使他们得以生存或是生活得更容易些，更好些的方法。
海洋生态环境被无情地遭破坏，也必然反过来报复人类。领导这次海洋研究的加拿大达尔豪希大学海洋生物学家沃尔姆说：“物种消失，等于整个生态系统失去生产力和稳定性。而失去了稳定性，就会失去自我复原的能力。在全球气候变化和污染的影响下，水藻、浮游生物、水母和各种寄生物会充斥海洋，引发出各种对人有害的疾病＂。他指出，由于海洋是一个精密的循环再造系统，能将废物分解转化为其它生物的养料，可以清除海水中的毒素，以及将温室气体中的二氧化碳转化为氧气，因此如果海洋生态环境被破坏，造成的问题不仅仅是大家都没鱼吃，而是将直接影响人类的生存。沃尔姆还特别强调指出，海洋生态一旦遭破坏，它是根本无法自我复原的。这也是这篇报告中多次发出并强调的一个重点。
笔者认为，除了海产下降这个直接的结果外，由此而产生的各种社会问题，国际冲突也会因海产资源的减少而增加。这也是我们为何经常看到有中国渔民被越南、日本、菲律宾，甚至非洲某些国家的海军扣押的事件发生的原因。海产大国之间再也难免为有限的资源而爆发流血冲突。就在9月份，一艘日本渔船在北方海域捕鱼时，遭俄罗斯军舰炮击，一名渔民被打死，渔船遭扣押，至今问题还未完全解决。
当然，海产的下降、渔民失业、鱼价飙升，还会引发渔业经济的最终崩溃，给全球经济带来新的资源贫缺的负面因素影响。我们又怎能不为此而焦虑、后怕呢？
没有鱼吃的日子终于要来了，这听上去相当悲观。但是，科学既是科学。人们何去何从，一切都取决于政策决策层、取决于全球各国是否愿意共同携手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