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靠梯凳探月窟”
段奇清
宋代诗人方回诗曰:“所以诗人世难得,倚靠梯凳探月窟”。梯子不仅让人追寻探索寰宇间的光明和奥秘,还能让人成为难得的诗人;抑或说,梯子能让人生有着诗意和远方。
梯子是用什么做的?儿时,家中有一架杉木梯子,便以为梯子是木头做的。尔后进了城,见到金属梯子、塑料梯子等,但我依然认为:木梯才是正宗梯子。理由是:“梯”字是“木”字边。父亲说,梯子远古时就有了,那时由于生产力落后,没有金属,也没有塑料,所以“梯”字才是“木”字边。可我固执地认为,木梯问世早,自然它就是正宗的了。
坚持木梯是正宗的,还因为有一位当代作家、画家就叫木心,取名“木心”,应该是取“木之心灵朴实无华”之意。我以为,梯子就有木心,它是以木心立于世的。
世界有高处,也有低处,有人处在高处,也就有人站在低处。由于身处高处的人不忘低处的人,要他们也向上,和他同样享有好的资源——木梯也就出现了。木梯的诞生是因为纯朴善良!可以说,因为有了木梯,人就有了向高处的动力,世界的进步与发展,是因为人类发明了梯子。
梯子让世界进步,是由于它教给人做人的道理。一年初冬的一天,我要上一棵苦楝树摘楝实,为的是不让那金黄的籽实掉落于泥土中烂掉。要是大雪盖地、天寒地冻,在雀鸟无食可觅时,便将摘取备好的楝实撒下一些,雀鸟们也就能度过难关。
那天,我将梯子几乎直立地靠在苦楝树的树杆上,父亲一见对我说:“清儿,梯子不能放这么陡。”我不以为然,觉得梯子放得陡一些,能爬得更高。然而,当爬到高处,梯子上部突然离开了树杆,梯子带着人直向身后倾斜……我一阵惊叫!好在父亲及时扶住了梯子,不然我将摔得皮开肉绽。
梯子倚在树上或者墙壁上,也不能过于平。要是过平,人往上爬,快到顶端时,由于上部负重,梯子也会从墙上或树杆上滑下,爬梯的人会摔得人仰马翻。
这些给人的启示是:人生如登梯,往高处时不可高傲得只仰着头,但也不可卑躬得低眉垂眼。只有不卑不亢,才能不摔跤子,才会一步一步达到高处。
还要始终保持梯子的整洁。那是一场大雨后,我把木梯靠在一棵树上就要往上爬。父亲看了我的一双鞋,对我说,在登梯之前,鞋上的泥水一定要弄干净。否则,在你向上爬时,梯子上拖泥带水,在你下来的时候,极有可能滑倒。
这是说,一个人在向上时,一定要保持干净,下来时才能全身而退,才会安然无恙。
有人还说,梯子其实是站立的桥,是桥的另一种形态。可不是,村子中因为好多人家没有梯子,见到有人家要盖房子了,父亲总会对那户人家说:“需要用梯子,就上我家去搬。”
村里人要用梯子的时候还真多,比如稻谷、花生等农作物收获了,要用稻草包起来,然后挂到梁上,通风干燥,也防鼠害,这就需要梯子。天气转暖了,厚厚的棉被要收拾起来放到楼上,也需要梯子……
就这样,村邻们常常来家借梯子,在借后还,还后借中,父亲与乡邻们便有了很多沟通,相互的心也就联系得更紧了!梯子是家人与乡邻们沟通的“桥”,其实,梯子还能成为真正的桥。
那是小暑南洋风整天刮个不停的日子,正是做午饭的时候,邻村有一户人家的厨房突然冒起浓烟,有人大叫:“不好,失火了!快救火呀!”
邻村与我们村隔着一条丈余宽的溪沟,在一块地里劳作的村人听见呼救声,不走距离颇有些远的桥,而是以直线向溪沟旁的那户人家跑去。可沟中流水哗哗,一时无法过去。这时,父亲赶到了,他除了一手提一只水桶,肩上还扛着我们家那架杉木梯子。
父亲将梯子平放在溪沟上,沟的两岸便连接了起来,救火的乡亲踏着梯子转眼间全都跑了过去。由于乡亲们及时赶到,在火焰从灶旁的茅草壁上刚刚上到屋檐时就被扑灭,那户人家没受到多大损失。
“陇山高共鸟行齐,瞰险盘空甚蹑梯”,用好你生命中的“梯子”,才能艺高心美人胆大,即使“瞰险盘空”,也会像鸟儿一样,与山共齐,达到你生命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