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样听说的,有一段时间佛住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内,波斯匿王驾崩后,流离太子登位后,他暴虐无道,他下令进攻迦毗罗卫国,屠杀释迦种姓的人,因为释种人太多了,用刀杀不过瘾,于是把大象灌醉,驱赶醉象踩踏释种人,被醉象踩死的释种人不计其数。
迦毗罗卫国内贵族人家的妇女,看到如此残忍的屠杀,心中无比伤痛,不再眷恋家庭生活,追随佛陀出家,成为比丘尼。国内的人民,看见族姓女子,不是出家成为比丘尼就是王族宗亲,尊贵无比,能够舍弃欲乐为求无上佛道,共五百人之多,没有不随喜赞叹的,人们竞相供养她们。
各位比丘尼互相说道:我们现在虽然已经出家,但还未了解佛法,服食法药治疗贪嗔痴,仍然受淫欲喜怒哀乐愚痴支配,我们一起到偷罗难陀比丘尼那儿,听受法要,希望能够断除烦恼。
于是她们来到偷罗难陀比丘尼住所,向她顶礼问好后,对她说道:我们虽然已经出家求道,但仍未沐浴佛法甘露,请为我们开示法要,断除烦恼。
那位偷罗难陀比丘尼在心里想:她们都是贵族人家,如果我教她们弃戒还俗,自己摄持衣钵受她们供养,不是更加好?
偷罗难陀对她们说:你们来自贵族之家,家中的财产、七宝无数,象马奴婢任你们使唤,你们为何要舍弃享受福报而持受佛的戒律,当比丘尼如此辛苦?不如就还俗回家,结婚生子,夫妻恩爱,共享快乐时光,想布施的时候就布施,积累福报,至少也可以享乐一世不是更好。
比丘尼们听她如此说,心中怅然,勾起各自的伤心往事,忍不住痛哭起来。她们离开偷罗难陀比丘尼,然后又到微妙比丘尼的住所,向她行礼后,向她请授法益,她们说:我们在家的习俗仍然未除,如今虽然已经出家,但心中仍然情爱未断,欲望炽盛,希望您怜悯我们,为我们开示法要,去除烦恼。
微妙比丘尼问:你们对于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之事,想问什么?
那些比丘尼说道:过去世以及未来世的暂且不说,只说现在,希望能解去我们心中的结缚。
微妙说:淫欲就好比一座被大火燃烧的山,会迅速蔓莚和增长,受到的伤害也相当深,人如果深溺于淫欲,贪执男女之间的爱恋,经过日月增长,彼此间的感情互相纠缠不清,到了命终之时,堕落三恶道中受苦,生生世世没有出离之日。那些夫妻恩爱,家庭和睦,一旦遇到生离别、老离别、病离别、死离别,又或者得罪官府惹来牢狱之灾的时候,种种苦楚更令人伤心欲绝,抱头痛哭,哭得死去活来。那些深恋自己的家,只不过是贪恋交合的感觉而已,意乱情迷的人,实在好比坐在牢狱一样痛苦难受,难以解脱,毫无自由。
我生在一个修行人之家,父亲是豪门贵族地位尊贵,当时有位修行人的儿子,他人长得聪明睿智,听说我长得标致漂亮,请媒人来下了聘礼,我遂嫁给他。成婚后,为他生了个儿子,当时家中的公公婆婆都相续去世,我又怀了身孕,我对丈夫说:我现在身怀六甲,产期将近,只怕生产时会有种种恶露不净,如果等到足月又怕不利,所以我现在先回娘家在那儿生产。丈夫点头赞成,于是收拾了行李上路,但只走了一半路程,我便腹痛难忍,于是在一棵树下休息,当时丈夫在另一处睡着了。半夜时分,小孩生出来了,恶露也随着排出来,毒蛇闻到血腥味,循味爬行过来,竟然咬伤我的丈夫,我当时叫唤了他数声但都没反应,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到了天明的时候,我自己起来到丈夫休息的地方,拉丈夫的手才知道,原来他被毒蛇咬死,他全身肿涨溃烂,四肢都散掉了,我见此情景一下子晕倒过去。大儿子看见父亲已经身亡,呱呱哭叫起来,我听到儿子的哭叫声,转而苏醒过来。我忍住悲痛把大儿子抱起,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安慰他不用怕,然后抱起小儿子,母子边走边哭。道路崎岖难行,路上荒无人烟,走着走着,前面一条大河档住去路,那条河既深又急,我把大儿子放在河这边,叮嘱他别跑开,然后担着小儿到另一边岸,当我过来接大儿子的时候,儿子看见妈妈过来,忘记我的吩咐,急着过来迎接,结果被河水冲走,我一路追着去,却因体虚力弱救不了他,眼睁睁看着他被河水冲走。我想起小儿子,立即赶回去,没想到小儿子又被狼吃掉,只见那儿遗留下一摊血迹,我悲痛欲绝顿时晕倒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苏醒过来。
遭逢剧变,我茫然地继续前行,在路上遇上一位修行人,是父亲的好友,他看到我即上前问:你从何来?为何如此悲伤愁困?我失声痛哭,边哭边把自己骤然遭逢的不幸告诉他,修行人听我说得如此凄惨,怜悯我的遭遇,和我相对而哭。我抹了眼泪问他:我父母他们可好?修行人也抹抹眼睛说:你们家近日失火,你父母亲以及一家大小,都不幸葬身火海了。我受这沉重打击,顿时又晕死过去,久久才苏醒过来。修行人见我可怜,把我带回家中,为我提供一切生活用品,把我待如自己的孩子般。当时另外有位修行人,他看我长得标致,要求娶我为妻,我不甘寂寞,于是点头同意了。我们结为夫妇后,我又怀上身孕,在妊娠期满,到生孩子那天,丈夫外出到朋友家饮酒,夜色昏暗才回来,我正在临盆,把自己关在屋里面,孩子还没生下来,他带着酒意醉分分地回来,用力拍打着门,却没人为他开门,因为没人开门,丈夫心中大怒,把门撞开冲进来,对我挥拳就打,我解释正在生孩子,没办法去开门,他听了更加失去常态,一怒之下把儿子杀死,用酥油把儿子熬成肉饼逼我服食,我悲痛不已,呼嚎痛哭哪里忍心吃儿子的肉?他见我不肯,拳打脚踢,在他的暴力之下我忍痛和着泪水吃下儿子,我心里痛苦万分,我暗自哀叹:自己为何如此福薄,会遇上这样可恶的人?趁他酒醉未醒,我偷偷逃走,逃到波罗奈国城外,因为太累了,坐在树下休息。
在城内有位长者子刚刚死了妻子,埋在城外的墓地园中,他心中眷恋着亡妻,每天到坟墓上啜泣诉说相思之情。他出城看见我,奇怪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干嘛独自一个人坐在路边?我把自己凄凉的身世告诉他,他对我说:带你去看看我亡妻的墓,愿意不?我同意了,跟着他祭坟,后来和他结为夫妻,谁知快乐的日子没过上几天,长者子得了急病,无法医治,一下子就死了。在那个国家有法律规定,如果家中主人死了,他所喜爱的人都要陪葬,因此我成了陪葬人。也许命不该绝,我虽被埋在坟塜里,但并没死去,当时来了群盗贼,他们挖开坟莹,打开棺盖,见我没死把我救了出来,那个盗贼头目,见我长得标致,把我掳回去当压寨夫人。经过数十日他们又再去挖坟的时候,被主人家发觉,斩断了他的头,贼子们拿着他的尸首回来给我,把他埋了,但按照国家的法律,我仍要陪葬,因此我又被埋进坟塜里。过了三天,附近的豺狼野兽来刨坟想食死尸,我再次逃出生天,我内心苦痛不堪,深深自问自己:我前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只是在数十日之间,就遭受到如此凄惨的恶报?死又死不去现在又再次复生,哪儿才是我的生存的地方?转而我又想:我在以往常听人说,释迦族的长子,舍弃俗家出家求道,成道后证得正等正觉,号称佛,他能知过去未来,我应该前去皈依他。
打定主意后,我沿着小路前往祇陀园,远远看见如来,尊贵的气质恍如茂盛的树中之花,群星中的朗朗明月。当时世尊看见我,用无漏三达,察知我得度的时机,他前来迎接我。我当时身无寸缕,自惭形愧,便坐在地上,用手遮住双乳。佛对阿难说:你拿件衣服给那个女人遮覆身体。我穿上衣服后,便向世尊恭敬地行头面接足礼,把自己所遭遇过的厄运一一告知,请世尊怜悯,让我出家修道。
佛告诉阿难,带这个女人交给憍昙弥,让憍昙弥为她教授戒法。
憍昙弥摄受我为比丘尼,为我讲说苦、集、灭、道四圣谛之法要,解说苦、空、无常的灭苦之道,我闻法后,用心努力精进修持,终于证道,知道过去现在未来,而我今生所受令人受以相信的一切苦难,都是由于过去世所造,因果报应丝毫不差。
那些比丘尼听得心里发怵,她们又问:那你过去世曾经做过些什么恶因,所以招致如此不幸,请你为我们说说。
微妙比丘尼说道:你们认真专心听,那是在过去世中,当时有一位长者,他家财万贯,财富丰厚,但却没有子嗣,因此他又再娶了一房妾回来,那个小妾虽然出身卑微,小家碧玉长得标致大方,丈夫很喜欢她,没多久她怀了身孕,十个月后生了小男孩,夫妻俩人满心欢喜,对孩子真是百看不厌。大老婆当时看此情景,心里想:我虽然出身娇贵,但却无子嗣继承家业,现在这个孩子如果让他长大,将来就是他继承祖业,所有田财家产,都统统归他所有,我白白辛苦多年积赚的家财,都被他霸占。心里生起妒忌,心想不如把他杀了,拿定主意后,偷偷拿口铁针,趁无人注意的时候剌进婴儿的脑囟内,连针眼都看不到。婴儿逐渐消瘦,天天哭喊不吃,没几天孩子就死了。小妾因为丧失儿子伤心欲绝,呼天抢地哭得死去活来,她怀疑是大老婆杀她儿子,她问大老婆,你为什么如此无德,杀害我儿子?大老婆见小妾怀疑她,马上发毒誓说:我没杀你儿子,如果是我杀你儿子,我的丈夫世世都被毒蛇咬死,如果我有儿子,他们不是被河水漂走就是被饿狼吃掉,我自己也被活埋,吃自己儿子的肉,父母亲一家大小,都会埋身火海。你为什么冤枉我?为什么冤枉我?
当时并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和毒誓会有报应,会遭受罪业恶报减损自己的福报,因此今生所受的苦难,都是由于那时的诅咒,你们想知道当时的大老婆是谁吗?她就是我。
那些比丘尼们明白因果不虚的道理,她们又问:那么又是因为什么福德因缘,能令你今生得见如来,世尊亲自前来迎接你,收为弟子修道证果脱离生死之苦?
微妙比丘尼回答说:在过去的波罗奈国,国内有一座仙山,山上经常住着许多修道人,比如辟支佛声闻以及外道修行人等神仙没有空缺。当时缘觉佛入城化缘,住在城中有位长者的妻子,见到辟支佛心生恭敬,欢喜供养他,缘觉佛受供后为化度她,大显神通飞升虚空之中,化现身上出火身下出水,又坐又卧在虚空,显现种种自在神态。长者妻子见了,马上发愿:希望我来生证道也象缘觉佛一样。当时那位长者妻子,就是现在的我,由于那段因缘的原故,所以今生能够得见如来,断除一切烦恼,解脱生死轮回,证得罗汉果位。但虽然今天我证得罗汉,仍然备受那颗铁针从顶插入,从脚底而出的苦楚,日夜受尽折磨,未曾休止过,因果报应从来不虚。
这时那五百位贵族比丘尼们,听说完这段因果报应的故事后,都心生惊惧,细致观察自己内心所生起的欲望,仍然有如炽热的火焰燃烧一般,顿时体会到在家的苦,就好比牢狱之苦,令贪恋欲爱的心不再生起,深入禅定烦恼断除,证得阿罗汉果位。
五百位比丘尼位心意一致对微妙比丘尼说:我们心中纠缠着淫欲情爱,一直无法自拨,现在得蒙您的开示指导,令我们都得以脱离生死苦海。
佛陀赞叹道:太好了,微妙比丘尼,作为修道人应该以佛的教法,互相引导教诫,这才是佛的弟子。
法会中的大众闻说后,都心生欢喜,纷纷表示尊教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