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可以失明,但不能没有灯。
可以没有膝盖,但不能不跪拜雕像。
自懂事起,想象中的雕像,是何等的威严、崇高、神圣。那时,尽管雕像的造型,还是那样的模糊不清。
我的第一尊清晰雕像,在小学时被立起。但,也是在小学时,被碎了,不因为我,不因为他人,因为雕像自身。
进入中学,那时,已经少年了,第二尊清晰的雕像被立起。黄花开谢,到底几个春夏秋冬,我未去认真记忆。原以为,此次无虞了,不料,雕像又碎了,被人打破。
走向社会,为了第三尊雕像的立起,我继续坚持着对雕像的感受:威严、崇高、神圣。但我思量,雕像不应在外,要在内。也就是,我放弃了外在的雕像,我要雕塑自身,让自己成为雕像,成为自己的雕像,赋予自己雕像灿烂的灵魂。雕呀,塑呀,一道,一路,好努力,好艰辛。
终于,雕像似乎立起了。基座稳固,周身华丽,其容颜焕发耀眼光华。为此,惊异与羡慕纷至沓来。
对此,我自己似乎相信了自己,以为:这是真的。
但,除了雕像,谁也不是真的雕像,谁也无法承受那样多的寄托,那样沉的负重,我也一样。某夜的风雨雷电之中,我自己也倒了,灿烂的灵魂脱窍而去,连同那一大片的惊异与羡慕。
谁也不能没有雕像。雕像在哪?谁来再造?我在探寻。
进入佛门,隐隐地,我听见佛陀的声音,看见佛陀的雕像,尽管佛陀说他不是雕像,但该雕像已融入我血、渗入我心、透入我魂。无论,我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