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菩萨在修成佛陀过程中,需要不断投胎转世以积累善业、善缘。某一世,他因为业果投生为一头公牛,在一户农家劳役。因为它一身红毛,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因此村里人都叫它赤。两年以后,难陀也投生到这户农家为牛,也是长着一身红毛。于是,大悲菩萨投生的牛被村里人成为大赤,而难陀投生的牛被村里人成为小赤。大赤小赤体格健壮,干起活来效率很高,名声远播百余里。
某年,这户人家养了一头猪仔,名叫睡莲根。睡莲根胃口极好,只要是食物来者不拒,而且吃完了就睡,睡完了就吃,成长速度很快。负责喂睡莲根的是这户人家的姑娘,她非常认真地饲养睡莲根,而且心情好的时候还和它嬉闹。
这一日,有个媒婆受村南某户人家之托,前来这户人家说亲。“哎呦,我说啊,你家姑娘也成人了,该找个人嫁了!”她一进院来就高声说道,尖声尖气的声音打扰了睡莲根的好觉,它没好气的哼哼几声便又倒下睡了。
“这不是媒婆吗,我说今天喜鹊在枝头叫个没完!”男主人说。
“哎呦,就属你嘴巴会说,说得我这个老太婆啊心里都甜滋滋的”媒婆笑道。
“谁托你来我家说媒的?”男主人问媒婆。
“哎呦,这户人家可好啊,一家人都很能干活,家里攒了不少金银呢”媒婆说。
“哦,那进屋说吧!”男主人热情地说。睡莲根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听说小女主人要嫁人,顿时醒了过来,它凑到门口狠狠地叫着。
“睡莲根啊,你这么快又饿了?”姑娘拍拍它的脑门问。
“哎呦,这就是你家姑娘吧,这长得真漂亮啊,我说他们家怎么非要我到你家说媒!”媒婆嘴里啧啧地说。
吃完饭男主人送走媒婆,对女儿说:“姑娘啊,秋天你要结婚,所以从现在开始把睡莲根的食料变一下,用米饭来喂它,肥了之后好用它做婚宴”于是,姑娘便用盆装上香味扑鼻的米饭来喂养睡莲根。不知就里的睡莲根吃上了美味的米饭,心想那对老牛累死累活只能吃干草喝脏水,相比之下自己是多么幸福啊。
这一日,大赤小赤从地里干活回来,全身疲乏饥渴难耐,便喝了主人家水桶里的清水,结果遭到主人的鞭笞。睡莲根看到了便取笑它们:“大赤小赤,整日忙着重活,却因喝了清水而遭主人的鞭打。你再看我,每日除了吃睡无事可干,主人却用香喷喷的米饭喂我!”小赤听了非常恼怒,大赤示意它不要动怒,便对睡莲根说:“你怎么知道劳动的快乐,不劳而获的日子总是太短!”睡莲根听了不以为然,傲然地晃着小尾巴去睡了。
“兄长,通过我们的劳动,带给了主人许多的利益和恩惠,而主人却只给我们干草吃。今日因为实在口渴喝了桶中的水,结果还遭到了鞭笞,被那睡莲根嘲笑。然而,那睡莲根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睡,结果主人却用米饭喂养它。这还不算,以前它睡觉的地方又脏又臭苍蝇飞舞,现在却睡在了屋檐下的暖床中。小女主人每天还要给它洗澡挠痒,它的待遇和国王差不多了,难道它为主人做了大贡献,而你我却不知?”小赤说道。
“亲爱的弟弟啊,你不要羡慕睡莲根。小女主人喂它吃那香喷喷的米饭,是为了让它多长肥肉;给它睡那软绵绵的温床,是为了让它变得懒散减少运动而利于增肥;给它瘙痒并非爱抚,而是让它快速入睡,减少体能消耗。我前几日在田中劳作,听那男主人对女主人说小女主人的婚事已经定妥,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举办婚礼。我想睡莲根的寿命即将完结啊,它将被杀死,血肉将做成上等的菜肴招待宾客。它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还为自己拥有无上奢华的生活而骄傲,哎,可怜可叹!”大赤说道。
“如此说来,那睡莲根还真的很可怜,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一定要警告它啊!”小赤说道。
“我同意你的看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赤说道。
于是,大赤、小赤到睡莲根的床边叫醒它,说:“愚蠢的睡莲根啊,你可知道你大祸就要临头?”
“大祸临头?笑话!我吃的是香喷喷的米饭,睡的是软绵绵的温床,还有小女主人的安抚,这样的生活你们可曾有过?看你们两个每日辛苦的劳作,喝一口水都要遭到鞭笞,你们才是最悲惨的家伙。这会儿却要到我这里,告诉我大祸临头,你们是不是脑子出现了问题?”睡莲根闭着眼睛不屑地说。
“那你可知道小女主人就要出嫁的事情?”小赤问道。
“知道又如何?女大当嫁么,很正常啊!”睡莲根皱着眉头说。
“那一日,我在田里劳作,听到老主人说小女主人出嫁那天,要把你杀掉款待宾客!”大赤说道。
“是么?要说款待宾客的话,我这身肉还没有那在土里刨食的鸡鲜美,更没有你们俩个那种健硕的瘦肉。还有那每天汪汪乱叫的狗,也是款待宾客的不二人选啊。再说小女主人对我照料无微不至,我就不信她能忍心杀我!”睡莲根翻个身嘟囔道。
“哎,它贪痴嗔聚集一身,并非你我所能说服!”大赤对小赤说道:“你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它还是痴迷不悟,还照样吃那走向死亡之食。你我离开这种口腹之欲,并以干草为食,这才是活得更久的根源。你看吧,很快屠夫就会来到这里,用带刺的铁棒杀死睡莲根,它的骨肉将被做成上等美味,被宾客们啃食一光!”
又过了几天,一个满面胡须满目凶光、手里握着一把带刺的铁棒的人来到这户人家。那人来到院中,看看睡莲根,说道:“够肥壮,真是一头好猪!”睡莲根听了心生愉悦,但是那人又说道:“杀了之后够百余人来吃!”睡莲根听了顿时肝胆欲裂,它想爬将起来逃走,但是因为终日睡那温床,四肢已经没有了力量,结果一下子狠狠跌倒,屎尿便了出来。
“去把院门关上,防止它逃脱!”男主人对女主人说:“再烧一锅滚开的水!”于是,女主人按照吩咐做了。
“这猪还挺机灵,竟然知道自己要死,你看屎尿都已经出来了,这是我见到的最奇怪的事情啊!”那人笑道。
“大赤小赤说的果然没错,我真的后悔没有听它们的好言相劝。现在果真大祸临头!”睡莲根浑身瘫软犹自想着那日大赤小赤的话,眼泪不停流了出来。它泪眼婆娑看到小女主人走了出来,便狂嚎起来,希望引起她的注意产生怜悯,饶自己一命。
“睡莲根哪睡莲根,我用那么长时间来喂养你,就是为了今天宴请宾客。你用你的生命来报答我的喂养之恩,是应该的事情,为何此时泪流满面呢?”小女主人说道。
“猪会流泪,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啊。我还真的下不去手了!”那人说道。
“哎,还是别说笑了,明日宾客就上门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杀它!”男主人说道。于是,那人提着铁棒走到睡莲根面前,狠狠地砸下一棒。朦胧中,睡莲根感觉咽喉一凉,身体里的血在往外喷涌,身体也越来越轻,仿佛飘起来一般。它看到了在田里劳作的大赤小赤,说道:“哎,还是像你们一样才好啊,我先前还嘲笑你们,结果最愚蠢的竟然是我!”
“只可惜啊,你明白的太晚!”大赤小赤说道。睡莲根听到这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了知觉。它的尸体被滚水淋浇,毛被褪得精光。屠户用锋利的刀斧将其分解,和各种蔬菜搭配,做成了香味四溢的菜肴。
“好香的猪肉啊!”宴请当日,人们吃着睡莲根的肉评论道。
“据说这猪看到屠户就预知自己要死,便出了屎尿还流了泪水!”有人说道。
“是吗,竟有此事?”
“这是屠户亲口对我说的!”
“哎,真是奇事一件啊”
大家一边聊着,一边吃着,很快睡莲根的肉都被吃尽,那骨头被主人赏给了汪汪直叫的狗。鸡们也啄食着地上睡莲根的碎肉。唯有大赤小赤仍然在田中劳作。
若干年后,大悲菩萨修行正果,成为拥有无上智慧的佛陀。睡莲根则托生成为跟随佛陀修行的比丘,不过他因为爱上了一个肥胖的女人,而不能专心修行,这事儿被其他比丘知道,便告知了佛陀。
佛陀问那比丘:“恋着何人?”比库说:“世尊!我恋着那貌美的肥胖女子。”于是,佛陀便将前世经历说了,之后说:“那时的小女主人便是这个肥胖女子,睡莲根便是你这个陷入热恋的比丘,小赤是阿难,大赤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