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十车王统治波罗奈的时候,他舍弃所有恶行而以正义治国。十车王有一万六千个夫人,其中有个最年长的,对十车王忠诚有加,并和其他妃子处得非常和睦,得到其他妃子的一致赞誉。十车王便把她封为第一后。第一后生有二个王子及一个王女。长子名叫罗摩贤者,次子名叫相童子,王女名叫清凉。其后第一后死了以后,国王因为她的死而悲叹,由心腹大臣操持第一后的葬式,国王又把第一后的地位给了其他夫人。
这个新任的第一后,表面是性格非常和善,实际上心机很重,很会迎合十车王的心理,颇受宠爱。她是个利欲熏心的女人,很希望自己的孩子获得执掌波罗奈的王权。于是,便想方设法吸引十车王,终于成功受孕。十个月后成功生出一个王子。十车王听闻自己又添了个儿子,高兴的像个孩子,他给这个王子取名为芭拉陀童子,并对王后说:“你为本王生了王子,现在提出任何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
“国王陛下,我暂且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容我日后好好想来!”第一后说道。她并非没有什么特别要求,而是让儿子当国王的想法还不能让十车王知道得太早,否则便有谋位的嫌疑。之后,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当上国王,她对大王子罗摩贤者和次王子相童子进行了多次陷害,就连王女清凉都成了她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时光荏苒,当芭拉陀童子七岁的时候,王后到了国王跟前说:“国王陛下啊,七年前芭拉陀刚出生的时候,您曾经对我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都可以满足你’如今,我已经想好了我的要求,不知道您能否答应?”
“王后,什么要求,竟然需要你用七年时间来考虑?你现在说出来,我倒对你的这个要求很感兴趣!”十车王说道。
“国王陛下,这个要求需要我向您跪拜说出来才好!”王后说完便跪在十车王面前,说道:“我想让您颁发懿旨,让芭拉陀当太子,将来继承您的王位!”
“王后啊,这七年来,为了能让芭拉陀当上国王,你背地里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我的两个王子罗摩贤者和相童子,是先王后的儿子,拥有如日的光辉,就算继位也是他们两个,而不是芭拉陀。我在这里明白的告诉你,不要再打他们俩的主意,不要再妄动杀念,否则你会死无葬身之地!”十车王听了这个王后的话非常愤怒,以极低的声音说出这些话,听得她心惊胆战。
“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请国王陛下息怒,我这里告退了!”王后说完便返回了自己的寝宫。她因为心情不好,而迁怒于仆人,对他们大声斥责一番,然后统统赶了出去,自己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她想:“我绝不能这样罢手,我一定要让我的儿子芭拉陀当上国王,只有这样,我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以后的数日,她屡屡代替芭拉陀向十车王乞求王位。然而十车王始终不同意,而且进行了更为严厉的斥责,让她回宫面壁思过不得出门。
“这个女人竟然藏着这样的居心,整整骗了我七年才向我袒露自己的目的。她真的太可恶了!如今,她多次乞求我都没有应允,已经把罗摩贤者和相童子看成了死敌,一定会想办法除掉他们。我不能坐视不理,叫他们躲到宫外以免遭到毒手!”十车王想到这里,对心腹说:“你前去把罗摩贤者和相童子叫来,我有话交代!”那心腹领命而去,不久便将二王子带到十车王的面前。
“我的儿子们,你们可知道自己处在危险中?”十车王问道。
“父王,您的意思是不是母后要对我们下手?”罗摩贤者拥有大智慧,一下子便猜中了缘由。
“正是如此啊,你们住在这里实在很危险。因此我希望你们去邻国或去森林避险。我一旦病重,会叫人前去通知你们回来继承咱们家族的王位。”十车王说道。他深爱着这两位王子,很舍不得他们离开,但是事实不容他贪恋亲情,他不能让这样血腥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
“父王啊,我看母后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您没有必要如此担心!”相童子说道。
“你还小,当然看不出她的居心。这个女人虽说是为芭拉陀请求王位,实际上操纵王权的人还不是她?这样利欲熏心的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既然如此,父王您保重自己身体,我和弟弟就按照您的话出宫!”罗摩贤者说道。
“嗯,我现在就让占相师占卜我的寿命”十车王说完便让占相师上得堂来,问道:“占相师,据您所看,本王寿命几何?”
“国王陛下,您还有一十二年的寿命!”占相师说道。
“就剩下一十二年了,哎,真是岁月无情啊!”十车王悲叹一声,然后继续说道:“我的儿子,十二年以后你们回到宫中来揭王的天盖。”
“谨遵王命!”罗摩贤者和相童子向父涕泣拜辞,之后回寝宫准备行囊。他们的妹妹清凉路过两位兄长的房间,看到他们的行为,便问道:“你们可是要远行?”
“妹妹啊,王后要置我们于死地,好让芭拉陀为王!父王为了保全我们,让我们出宫避险!”罗摩贤者回答。
“我与你们出自同一母胎,你们离去,我必须相陪!我这就去找父王去!”清凉听了此事便流着泪水到王宫寻找十车王去了。
“我的女儿,今天怎么哭泣着来找我,你可不是愿意哭泣的人!”十车王坐在床榻上说道。
“父王,我与罗摩贤者、相童子都是一母所生,如今他们出宫避难,我必须相陪才是,请您恩准!”
“如此也好,他们两个男孩子不懂得料理生活,你去了倒可以照顾他们!”十车王说到这里,叹口气说道:“只是你们三个走了,再也没有人和聊天,共享天伦了”
“父王,请不要如此悲伤,我们会向上天祈福,保佑您身体健康,王权永握!”清凉流着泪说道,然后拜别十车王,和罗摩贤者、相童子一起偷偷出城而去。
“什么,两个王子还有公主不见了踪影?他们在弄什么玄虚?”王后探听到二王子、一公主无故消失的信息,顿时陷入了五里雾中,半天之后对心腹说:“秘密监视,看看他们何时再度出现,如果不出现,便想法问出他们消失的原因!”那心腹听命而去,王后独自徘徊在屋中,说道:“但愿他们永远不要回来!哈哈哈……”那笑声让人听了心生恐惧!
再说罗摩贤者、相童子和清凉,三人来到雪山之后,选择了面临河水背靠森林的地方建造房屋。之后,相童子与清凉对罗摩贤者请求说:“长兄如父,请您居住这个大房间,我们居住在旁边的两室之中。每天由我们采摘果实献给兄长!”
“如此辛苦你们了!”罗摩贤者说道:“出入森林要小心野兽!”
“兄长不用担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
自此以后,罗摩贤者留守居所之中,用自己的智慧编写新的法典。相童子和清凉则负责劳作,先是开辟一块菜地,之后挑水施肥,如是种种过得很是快乐。很快九年过去了十车王过于心悬三个孩子,已经枯瘦如柴。这一日,他望着雪山方向,说道:“我这一生不能再见到他们了!”说完这话不久便吐血而死。十车王是贤明之主,他的离去让万民都感悲伤,一夜之间这种哀伤便笼罩整个波罗奈国。而王后在十车王的葬仪完了以后,就要为自己的儿子揭示天盖,此举遭到了臣民的一致反对。
“王后,天盖的主人现住在雪山森林之中!”有大臣说道:“他们并非之前传闻得病暴死!”
“啊,原来你们都在骗我,呜呜……”王后听了大臣的话,顿时开始哭泣,并且指着在场的没一个大臣口出恶语。芭拉陀童子实在看不下母亲如此胡闹,便站出来说:“我将去森林请出我的兄长罗摩贤者揭示王的天盖。”
“你这个逆子,枉费了我这些年的心血,到如今竟然帮助你的仇人来继承王位,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王后气血翻涌,哭倒在地拍着地面怒斥道。
“母亲您为王后母仪天下,不要这样失了王家体面!儿子这就去了,您多多保重!”芭拉陀说完,便拿着先王的五种标章,整饰四种军队,日夜兼程奔向雪山,到了山脚下之后,他命令军队在不远处安置阵营,然后自己和几个大臣进山寻找兄长。
十车王本生谭(二)
等到他来到罗摩贤者的房前之时,相贤者和清凉女去了森林,罗摩贤者一人在房中翻看父王赠给自己的治国之书。
“兄长一向可好?”芭拉陀进入房内,站在罗摩贤者的面前施行兄弟礼仪。按照常理推断,芭拉陀此时出现一定是前来杀害自己,而罗摩贤者并没有任何惧怕的表现,他坐在那里犹如黄金像一般巍然不动,说道:“贤弟为何来此啊?”
“兄长啊,父亲已经亡故!”芭拉陀说完涕泪齐下。一起前来的大臣也纷纷落泪,以表对先王的哀思。而罗摩贤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没有悲伤也没有涕泣,他的表情一如平静的水面。
“兄弟请坐,各位大臣请坐!”罗摩贤者指指屋中的座椅说道。众人谢座之后坐在那里,询问罗摩贤者这九年来的生活,他一一告知。到了傍晚时分,相贤者和清凉女回来了,他们手中捧着自己浇种的蔬菜水果,一路唱着自己编的歌曲二来,听到他们的歌声,众人纷纷起立,而罗摩贤者坐在那里想:“弟弟和妹妹不过十六七岁,还没有我这样的定力和智慧,一旦听闻众人说父王已故,肯定会不堪悲痛,晕厥在地。清凉的河水可以消解忧愁,更能让昏厥的人及早醒来,嗯,我就让他们站在水池中知晓父王病故的消息吧!”想到这里,他隔着窗指着前面的一个池子,对相贤者和清凉女说:“你们时常不归,这是你们的惩罚,下去站在水中。”
“谨遵兄长之命!”清凉女、相贤者知道兄长一向谦和,何曾这样对待自己,便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们怀着疑虑进入池中站在那里,说道:“兄长,可有什么事情让您烦心?”
“二王子、大公主,十车王病故!”大臣们走出来纷纷哭泣着说道:“三王子与我们前来这里,是想请你们回去揭先王之天盖!”
“父王,您不说您有十二年寿命吗?怎么这就去了?”相贤者仰天哭泣道,然后身子一摇竟然晕倒池中。众人忙进入池中将他扶起。而清凉女没说任何话,只是一味的哭泣,最后也晕倒池中,众人又把她扶起来。当他们醒转之后再想起父王已死,便又哭了起来,最后纷纷晕倒。如此三次之后,大臣们说道:“大王子,快快将他们从水中运出,否则寒凉入体伤害身体!”
“哎,普通的哀愁此水可解,这亡父的哀愁这水是解不了的!也罢,把他们运上来!”罗摩贤者叹息道。于是,众大臣下入水中将相贤者、清凉女运出来,让他们坐在地上。
“父王啊,父王!”好半天,二人醒转过来,嘴里仍旧叨咕着过去的事情,让人听了不禁悲上心来,大臣们和芭拉陀哭成一片。唯独罗摩贤者闭目坐在那里,不曾流下一滴泪水。
看到他这个样子,芭拉陀心想:“我的二兄长相童子和大姐请凉女听父王死了悲痛不堪,然而罗摩贤者竟无悲泣,是他悲伤过度还是对父王的死不加关心呢?我必须让他告诉我答案!”于是他询问罗摩贤者说:“兄长到底有什么威力,竟然在闻听父王死亡的消息而不悲伤?是您太过悲伤而没有眼泪,还是悲伤的事情动摇不了你的心智?”
罗摩贤者听闻芭拉陀的问话,回答说:“因为事情已经发生,就算你哭天抢地也于事无补!有智慧的人会明白这个道理,因此闻听这样的悲惨的事情,都会让自己心静脱离痛苦;这个世界无论是激情四射的年轻人,还是经历万千的老人,或者是万事不通的愚人,亦或者是心怀慈悲的贤者,或者说富可敌国的富者与一贫如洗的贫者,都会死去;这就好比各种果实,熟透了自然要凋落。人人都要死,而且人人都怕死,死不能因为你的恐惧便不再降临。生活中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前一天晚上还好好的人,第二天竟然死了。或者早上好好的人,晚上竟然没了;愚蠢的人一说到死就徒自悲伤,感觉世界末日要来了一样。贤者一般都会把利益送给别人,让自己远离各种欲望,从而对活着没有奢求,对死也没有恐惧,自然能得到清净;因为悲伤让自己变得瘦弱,衣衫和皮肤没有了颜色,这说起来还不都是自己害自己吗?死的人已经死了,悲叹有什么作用呢;再比如家中着火了,用水便可将火浇灭,这样简单的道理,普通人都知道,更何况大智大慧的人呢?他们可以立刻止住悲哀,就像风吹棉絮一般,一扫而过万般清净;一个人死了虽然痛苦,但是因此而促生了一个家族,那不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吗?如果知道这个道理,人们就会明白:生就是死,死就是生,两者可以相互转化;所以贤者多闻多听,能洞察这个世界和另外一个世界。人死了的确是个人生的大事情,但是当你知道正法和正意之后也便不觉得苦了;还是多为活着的人考虑,多施舍多作为,让他们感觉幸福快乐,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啊!”
集会的众人听了罗摩贤者这样的话之后,都止住悲痛。而后芭拉陀童子礼拜罗摩贤者说:“兄长具有大智大慧,请兄长承受波罗奈都的王位。”
“我的弟弟!你可以和相童子及清凉女共同执行政治。”罗摩贤者说道。
“我的兄长,您如何不就此回宫呢?这里有什么让你放不下的东西吗?”芭拉陀问道。
“我的弟弟,我已经放下了一切,心中并无挂碍。不过,当初父王告诉我十二年后回宫,我岂能违背他的命令,所以,我决定三年之后再回去。这期间,你和你的二兄长、大姐一起掌政!”
“不,兄长啊,没有你做主,我们不能担起这样的重任!”相贤者、清凉女、芭拉陀跪倒在地,说道:“这是国家大事,请兄长三思而行!”
“既然如此,我只有如此决定了!”罗摩贤者说完,脱下脚上的鞋子,说道:“在我回来之前,遇到你们不能决定的事情,就用这个鞋子来决定。这双鞋子跟我多年,具有不一样的功能:如果你们决定错误的话,使它们互相击打会发出声音来;反之,则没有声音。”
“既然如此,此鞋就犹如兄长一般!”相贤者、清凉女、芭拉陀三人拿了履物礼拜罗摩贤者之后,由大臣们围绕来到山下集合军队去了波罗奈的首都。
“把兄长的鞋子放在国王宝座上,让它代替兄长执政!”相贤者说道,众大臣听了纷纷说道:“二王子、三王子和大公主能如此恭敬大王子,实在是波罗奈之幸、万民之幸啊!”于是,对着这双鞋子施以臣子礼。在这三年间,只要遇到重大事情,便由这双鞋子进行裁定,竟然使得整个波罗奈少诉讼、多吉瑞!
“父王在上,如今十二年之期已到,孩儿将出山入宫!”罗摩贤者对着上苍双掌合十,然后闭目片刻,施行完了礼仪,便步行出森林到了波罗奈的首都。为了查看三个弟妹的执政情况,他并没有立刻回到王宫,而是到了街上观看民情。之间街上人声鼎沸,买卖兴隆,他心道:“我的三个弟妹是善者、智者!”
“如今三年之期已到,不知兄长下没下山啊?”相贤者如是想,然后派人前去雪山探看,发现那里人去楼空。清凉女知道此事,说道:“兄长也许已经潜回波罗奈,正在考察咱们的执政情况!”芭拉陀接道:“兄长回来之后,我只希望他能宽恕我的母亲,让她继续住在宫中直到死去!”
三人正在说话,有侍卫禀报说在街上看到了大王子,于是,三人急忙出宫迎接,在某处的街市上果然看到了罗摩贤者,他虽然衣衫褴褛,但是双眼却透出无限智慧。
“兄长归来便好,我们给您行礼了!”三人纷纷行兄弟礼仪。然后是众大臣上前行礼。这样的阵势吸引了众多百姓围观,有人问道:“此人是谁啊,需要三位国主及大臣行此大礼?”
“他是罗摩贤者,十车王长子,是波罗奈的合法继承人!”众人齐声说道。百姓们听了纷纷跪倒在地,口称万寿无疆。在热烈的欢迎声中,罗摩贤者进入了王宫,来到了大殿之上,见那双鞋子犹自摆在宝座上,便说道:“你们三个真是贤者!”
“王子殿下,当您继位之后,第一王后之位何人可为?”大臣们问道。
“此事关系重大,由百姓推举!”罗摩贤者说道。他的法令一下,众百姓纷纷推举清凉女为第一后,于是,婆罗门举行二人的灌顶式,罗摩贤者继位成为波罗奈王,与清凉女共乘一辆王车前往宫外,进行右绕之礼。归来之后,他饶恕了芭拉陀之母的罪行,准许她生活在宫中,此举被广大百姓赞誉。再之后的一万六千年间,他以正义执法统治波罗奈,寿终之后升往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