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精本生谭(一)
在古代波罗奈王国的某个时期,大悲菩萨投生在一个高官家里,取名卡纳瓦,成年后他精通所有的法术,成为国王最宠信的大臣。一天,国王、王后由多数随从相伴前往御花苑。在林园中游步一会儿,王后想在水中游戏,便对国王说:“陛下,难得今日好天气,我们去莲池游弋一番如何?”国王一听欣然同意,于是一行人走到苑内的莲池旁。
“你们近前来,看护好我和陛下的衣物!”王后对宫女说,接着她和国王纷纷宽衣进入了莲池。为了保证国王、王后的安全,宫女们只能把看守首饰的任务交给了婢女,她们取出了国王、王后的首饰以后,包在外衣当中,放置在筐篮之上,令婢女们看守,便一起陪伴国王和王后进入了池中。
国王在苑中养了很多猿猴,其中有一只母猿坐在了莲池边上的一棵树上,它看到王后那美丽的头饰珠花在阳光下折射着七彩光,便心生了好奇,很想把它戴在自己头上。于是它心道:“此时那些婢女看守得很紧,还是等到她们困倦大意之时取来!”
果然,一开始婢女看守首饰处处留意,但在温暖阳光下时间久了就开始困倦瞌睡。母猿知道时机来了,便从树上爬下来,以飞快的速度取得王后的首饰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院子里。它躲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先将王后首饰挂在自己的头上,学着王后的样子走路,然后爬上树向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其他猿猴发现自己的举动,最后确定安全无事便把王后的首饰藏在树孔当中。它端坐在树枝上装作没有事的样子,继续观看国王和王后在莲池中嬉戏。
过了一会儿,其中的一个婢女睡觉醒来,发现不见了王后的首饰,心里顿生惊恐全身战栗不止。她捅捅仍然昏睡的婢女说道:“王后的首饰不见了!”婢女们顿时恐惧得面如土色。
“国王要是知道咱们偷着睡觉,是要惩罚苦役的!”
“你们还想这些呢?更可怕的是,要是国王和王后知道首饰丢了,就得怀疑咱们偷盗,那样的话是要杀头的!”
“那咱们该怎么办?呜呜”
“咱们就一口咬定是有人趁咱们没注意抢走了王后的首饰,一定要统一口径”
于是,一个婢女装作着急的样子喊道:“不好了,快来人哪,有个男人抢了王妃的首饰逃跑了!” 守兵听到声音后由各方赶来,向婢女们询问清楚之后向国王报告。
“什么,光天化日在我的园林里竟然藏有盗匪,你们是怎么把守园门的?还不快给我搜!”国王怒火三丈,大声喝骂起来。 “给我好好的搜查,不要放过一个地方!”守兵头领说道。于是,守兵们开始搜捕盗贼。
国王的园林外边有一个神庙,一个农夫到这里奉献供物,听到园子里守兵们的对话后顿时心生恐惧,匆匆摆了供物就夺路逃跑。“那个人很可疑,给我抓住他!”守兵们追了出来,跟在他的后边喊道。农夫听了跑得更加快了。没想到有守兵操了近路在前边把他给捕获了。
“你们为何抓我?”农夫浑身颤抖地问。
“刚才王后的首饰被抢了,国王命我们抓捕贼人。你这厮要是心里没鬼跑个什么?”守兵们说完,不由分说就对他一顿拳打脚踢。农夫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犹自辨白着。
“到底是不是你偷的,说!不然,拳脚无情!”守兵头领说道。农夫心想:“若我说没有偷盗,则我今天将被他们殴打死,还不如先承认以解脱目前的困境。”于是他对守兵头领说:“大人,是我偷的。”守兵头领哈哈笑道:“承认就好,来啊,给我捆了!”于是众人把他捆了,带到了国王的面前。
“听说你窃取了王后的首饰?”国王问道。
“是的,大王!”农夫说道。
“那你把首饰放在什么地方?”国王追问道。
“大王,是一个大长者命令我这样做。他在墙外等我,我在里面得到手后翻墙出来交给了他。现在您按照我说的地址去找他吧。”农夫把长者地址说了一遍。守兵们便来到了大长者家里,把他绑到了王宫。
“是你指使这个农夫抢夺王后的首饰吗?”国王问长者。
“王后的首饰?”大长者坠入了五里雾中。
“休要装作糊涂,来啊,把那农夫带上来!”国王命令道。守兵们推搡着农夫来到了大长者面前。
“你可认识此人?”国王问道。
“认识”大长者对国王说完,又对农夫说:“你怎么被捉了?”
“你们相识就好。现在这农夫说你指使自己抢夺王后首饰,你可承认?”
“这,这,”大长者回答面有难色地这了半天后,一咬牙说:“是的,大王,的确是我指使他来抢夺王后的首饰!”
“那你把首饰放在什么地方了?”
“我已经交付给了司祭了!”
于是守兵们又将司祭绑来,让国王讯问,结果他也承认大长者的确给过自己王后的首饰,并说交给了一个音乐师。卫兵们又将音乐师绑来。
“司祭说他把到手的王后的首饰给了你,是这样的吗?”国王问道。
“哦,原来那个是王后的首饰啊?”音乐师做出顿悟的样子问。
“是的,那么你把首饰放在什么地方了?”
“因为我喜爱情欲,所以已经赠给游女了!哎,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就是王后的首饰啊,要是知道肯定会给您送回来的!”
国王只能又命人把游女找来讯问。结果她否认受取过这种物品。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国王问了一天也倍感疲累,就说:“今天已经迟了,明天让卡纳瓦继续查。”
于是,守兵们将这五个人交付给了卡纳瓦,国王对他嘱咐一番之后返回寝宫去了。卡纳瓦非常聪明,他环视了一下整个御苑,心道:“这个首饰是在御苑中失落的,而农夫住在苑外,苑门又有强有力的门卫守护,因此外人决不能拿着这个首饰而逃出。那他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抢了那王后的首饰呢?想来,他这大概是为自己脱罪才这样说的。但是,接下来的大长者、司祭、音乐师都承认从前者手中得到首饰,难道都是为了脱罪?答案是一定的,因为最后的游女没有收到那个首饰,这就说明首饰根本不是这些人拿的!那么这个首饰是谁拿的?是婢女们所为?绝不可能!万一被查出来,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卡纳瓦在回家的途中一直在假设,又一直在否定自己的假设。回到家里用过晚饭后,他霍然想到了王宫中除了人类之外,主要动物就是那些猿猴。“哦,这些猴子机敏非常,善于模仿人类。一定是它们经常看到王后戴着首饰在外边行走,从而产生了好奇之心,趁国王、王后在莲池中游弋,婢女们大意之际拿走了首饰!”想到这里,卡纳瓦觉得天衣无缝,便高兴地睡去。
第二天,卡纳瓦来到王宫求见国王,得到允许后进宫向国王说:“大王,王后首饰遗失案请放心交予我,我在一天之内便可查明真相。”
“卡纳瓦,我知道你聪明绝顶,可是在一天之内就查得明白,还是很难的。我准你在三天之内查明即可“国王说。
“大王,我只需一天!“
“好!也就你卡纳瓦敢这么说,我信你了。查明以后,你全权处理就可以了!”国王说道。
于是,卡纳瓦回到府中,命令奴仆道::“你们将这五个人住于一处,好好守护。听听他们相互的谈话内容,听完以后告诉我。”奴仆们便按照主人的命令行事,将那五人关在了一处,然后在隔壁偷听他们的谈话。
“你这个坏心肠的农夫,为什么说是我指使你抢那王后的首饰?”五个人被关在一起,大长者气势汹汹地质问农夫说。
“大长者,您别动怒。那王后的首饰也许是树精拿了,之后做成了美丽的花环。我根本也没拿那个首饰,但是我不说我拿了,守兵就要将我打死。之后我为了脱罪,才说转交给了您!”大长者刚要动怒,司祭走了过来,指着他说:“既然你也没拿那个首饰,为何你说你拿了给了我,害得我被国王怀疑,这对我以后影响会很大!”
“司祭大人,您也别动怒。我是大长者,您是司祭,都是首领,我想我们两人在一起的话,国王就会把这件事早点思量着解决了。”司祭听了大长者的话顿时满腹怒火,不过他还没发出火来,音乐师便凑了过来:“婆罗门,请问您什么时候交予我王后的首饰了?如果您也没拿的话,为何要说那番话?”
(二)
“我和你住在一处,我想可以听着您的歌唱,从而消除心中的烦忧,让狱中的生活好过一些,所以我才说交给了你!”音乐师听了倍感恼火,但游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还觉得自己委屈,我更委屈!请问我什么时候到过你的住所?而你又何时到过我的住所?你什么时候给的我首饰呢?”
“您不要动怒,因为我的内心对您产生喜欢,想这狱中生活能有你存在肯定倍感幸福,所以,我才如此说!”游女听了只能无语。
“哎,既然咱们五人住在了一处,那就是一个家族似的团体,彼此和睦一些。那卡纳瓦据说非常聪明,他一定能找出答案的,到时候咱们就都恢复了自由身!“大长者说道,大家对他的论断都非常赞成,于是五个人开始心平气和地聊起天来。
奴仆们将五人的话说给了卡纳瓦。卡纳瓦心道:“果然与我所想一模一样。下一步就是如何查找出拿了王后首饰的猿猴。这些猴子和人类接触时间长了,有了一定程度的智慧,想找到那首饰还真的不是简单事情。看看我这个办法能不能奏效“于是,他安排人如此这般准备去了。
第二天,卡纳瓦就带着大量的首饰来到了御苑中,他一边走一边看着风景,遇到猿猴就送与一个首饰。小半天功夫,在御苑中玩耍的猿猴都得到了首饰。特别是那些母猿猴,因为得到了这些金银做的圆形首饰而兴奋非常,它们跳跃欢呼,彼此玩弄着首饰。
“这御苑中一共有多少猿猴?”卡纳瓦问守兵。
“回答人的话,一共一百只猿猴!现在我们发了99个首饰,这么说来还有一只猿猴没得到首饰!”守兵说。
“这一只便是那个抢走王后首饰的猿猴!”卡纳瓦说,于是他们再往御苑深处走,果然看到几个猿猴围着一个母猿猴,那样子好像是在炫耀自己得到的首饰。“哼,这种球状的首饰,哪有我的好看。我的首饰可是王后头上的首饰!”那母猿猴说完亮开手掌,王后的首饰赫然现了出来。众猿猴一看之下,纷纷欢呼跳跃,要夺来把玩。
“你们快去按照之前计划,夺回王后的首饰!”卡纳瓦命令奴仆道。于是,几个奴仆扑了过去,他们怒喝道:“大胆猿猴交回王后首饰,否则要你性命!”那母猿猴已经具有相当智慧,看出了奴仆们的意图便把首饰交了出来。
菩萨拿着失而复得的首饰,领着农夫、大长者、司祭、音乐师和游女来到王宫。
“大王,这是否王后的首饰,请您辨认一下”卡纳瓦献出首饰给国王看。
“这正是王后丢失的首饰,卡纳瓦,你果然聪明,这一天时期未到就找回了这首饰!不过卡纳瓦,你怎么知道这首饰为猿猴所窃取?”
“大王以法理治天下,民众皆感大王恩德,哪有心存抢夺王后首饰的罪恶之心啊。这御苑只有一门,且门口有强壮收兵把守。再看那四处高墙,根本无人可以翻越。所以我推断王后的首饰遗失有两个原因:其一为婢女藏私;其二,就是苑中猿猴趁婢女们大意之时窃取。而婢女们深知失职之罪,又怕受到惩罚便编出有人入苑抢夺的事情。现在,案情大白,请大王饶恕婢女们!”
“卡纳瓦,你心存仁厚,而且我曾经说过这个案子交由你来办理。婢女们有无罪过全听你来裁定”国王说。
“大王圣明!另外,微臣还有一事禀报!”卡纳瓦说。
“说来听听!”
“如今真相大白,这首饰为御苑中的猿猴所窃,并非这五人所为,请大王饶了他们的欺瞒之罪!”
“哈哈,好啊,你这样救了这一干人等,岂不把你破案之功给抵消了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甘愿如此,请大王批准!”
“在热战的时候,我希望有勇士出来杀敌;在商谈国家大事的时候,我希望我的臣子不要话语暧昧,敢于说出自己的想法。卡纳瓦,你就是热战杀敌的勇者、话语清晰的臣子。吃饭当与你同餐,交友当与你推心置腹!所以,你的请求本王批准了!”
“你们还不谢过大王不杀之恩?”卡纳瓦提醒那五人道。
“谢大王不杀之恩!”五人跪地谢恩,国王又是大笑一番。
“大王,现今波罗奈城一片兴旺,我建议大王供养七宝多做善行,以修来更好的业报!”
卡纳瓦趁热打铁进谏道。国王听了非常赞同,之后更加精心执政,处处以法理服人,最终获得好业报。
不知过了多少世,大悲菩萨终于修成正果成为佛陀。当时拘萨罗国王的宫女都想礼拜佛陀,便向国王说出了心愿。国王准了她们的请愿,便请来阿难长老前来说法。
这一天,国王王冠上的宝珠丢了,国王听到这个事情以后,命令大臣们说:“把宫殿中所雇的人,都给逮捕了,必须找到宝珠。”这件事牵连了好多人,宫女们因此事都不能安心听佛法,于是阿难相问道:“诸位,是什么事情让你们眉头紧锁?”
“尊师,最近国王王冠上的宝珠被窃,国王命令大臣追查此事,仿佛一夜之间所有人都成了嫌疑对象,我们唯恐受到牵连!”一个宫女说道。
“原来如此,诸位不要忧愁,我去与国王沟通,想办法找回那宝珠而不伤害任何人!”
于是,阿难长老说完佛法便去国王的住所,坐在国王给他准备的座位上向国王说:“大王,不要使大众为难了,我有找出宝珠的方法!”
“尊师!方法是什么呢?”国王问道。
“大王,方法很简单,一会儿您下达命令,让每人明日一早持一草束及土块来到这里,然后留下草束和土块人离去即可。那失去的宝珠定然在其中。如果第一天没有找到,第二天、第三天继续如此!”
国王按照阿难长老所说,在三天内分别翻找草束,但是宝珠仍然没有寻获到。到了第三天,阿难问国王:“大王!宝珠找到了么?”
“尊师,还没有找到,您的办法好像没有效果”
“大王,我早就料到如此。不用着急,我我还有一个方法”
“请尊师说来听听!”
“你命人在广大平坦的庭院中的低洼处放置一个大瓮,瓮中灌满水,四面张上帷幕。让所有被雇之人及宫女等逐个在瓮中洗了手以后再出来!”阿难长老说了这个方法以后就走了。
国王按照阿难长老的办法而办,命令卫兵发下通知,让所有人到庭院低洼处洗手。人们都觉得这个通知不可思议,但是国王的命令谁敢不听,便都聚在低洼处等待洗手。那个窃宝珠的人也站在人群中等待净手。他心想:“阿难师被称为法宝之库,多闻第一,他承担这样一件事,宝珠找不出来绝对不会终止的。不过,这又是让大家送来草束和土块,又是让大家逐个洗手,这样就能找到宝珠吗?我得想个办法,将宝珠藏起来。对了,这么多人洗手,水一定是黑的,那么我趁洗手的机会将宝珠扔进瓮中,肯定没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又怎么知道是我投进去的?”主意一定,轮到他洗手的时候,便把宝珠投到了瓮中。
“禀大王,所有人都已经净了手!”大臣禀告道。
“好,按照阿难长老所说,把瓮中的脏水倒掉!”国王命令说。
于是,大瓮中的水徐徐倾泻而出,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了底。那盗窃宝珠的人一看此举,顿时明白了阿难长老的一片苦心,为自己偷盗宝珠而感到愧疚。
“禀大王,发现遗失宝珠!”大臣从瓮中拿出宝珠说道。
“按照阿难长老的恩荫,大众不受牵累,我也找到宝珠了!”国王说道
“按照阿难长老的威德,使我们得脱大苦了!”大众都很高兴的说。
于是阿难长老用智慧寻回国王宝珠的事情,在整个国家传开了,他在比丘们之间更是享有了盛名。这一日,比丘们集聚在法堂,称赞阿难长老的功德。一个比丘说:“各位法友!阿难长老利用自身的博识与贤才,用方便的方法寻回国王宝珠,不伤害一人之性命,实乃浩大的善心!”
“而那个偷窃宝珠的人如果良心未泯的话,一定能明白阿难长老的苦心,从而洗心革面。这又是善事一桩”
“国王能听从阿难长老的安排,可见其是圣贤的大王。”
此时,佛陀刚好从他的住所出来,见到比丘们聚集在一处,便问道:“比丘们你们聚集此处,在讨论何事?”于是比丘们便把阿难长老寻宝珠的事情说了。
佛陀听了以后说:“你们这些比丘啊,阿难找到他人偷盗的物品,不是今天才有的啊,在他前生,也曾使贤人们不受牵累,用方便取还落于畜生手的物品。我之所以知道这个事情,因为我就是那一世的贤明大臣卡纳瓦,而阿难便是那个波罗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