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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真(688—763)
时间:2004-03-30 00:00:00  来源:  作者:

 

 

  鉴真,是我国唐代赴日本传戒并首创日本律宗的高僧。唐垂拱四年(688),生于扬州江阳县,俗姓淳于,十四岁从智满禅师出家为沙弥,神龙元年(705),从光州道岸律师受菩萨戒,景龙元年(707),游学东都洛阳,继入西京长安,次年,于长安实际寺从恒景律师受具足戒。这两位律师都是当时的律宗大德。道岸(654—717)是继承道宣的弟子文纲(636—727)大兴南山律宗于江淮的人(《宋高僧传》卷十四)。恒景(634—712)初从文纲受律学,后来又到荆州玉泉寺研究天台止观,有名于时(《宋高僧传》卷五)。鉴真受了这些名师的熏陶,数年之间便通达了三藏教法。后来他又从融济研习道宣的《四分律行事钞》、《羯磨疏》、《量处轻重仪》;从义威、智全、大亮等钻研了相部律宗法砺的《四分律疏》。融济是南山道宣的高足,义威是道岸的弟子,大亮是法砺弟子满意的法嗣。这些师承关系和律学修养,是鉴真后来在传持律学上能有重大成就的增上因缘。

  开元二十一年(733),鉴真四十六岁。这时他已经学成名立,于是自长安回到扬州,先后十年间在江淮地区努力讲律传戒,声名远播,成为当时道岸之后独步江淮的律学大师。《宋高僧传》说他有著名弟子三十五人,各自倡导一方,共弘师教。他同时建造了许多寺院和佛像,书写过三部大藏经,又兴办救济孤贫疾病等社会事业,并曾亲自为病者煎调药物。在长期从事这许多活动中,他掌握了当时许多方面的文化成就,积累了不少实际的领导经验,团结和培养了一批有专门造诣的工技人才。这一切都为他后来东渡日本准备了有利的条件。

  日本的学问僧荣睿和普照等于开元二十一年随遣唐大师丹墀真人广成来中国留学。他们同时负有邀请中国传戒师东渡日本传戒的任务,乃先请洛阳大福先寺道璿律师(702—760)乘了日本副使的船先行赴日,为正式传戒作准备。

  到了天宝元年(742),荣睿、普照留学中国已经十年了,他们始终不忘请师传戒的使命,为此做了许多努力。他们托宰相李林甫之兄林宗写信给扬州仓曹李湊,请他造船备粮,以备东渡,同时邀请了西京僧道航、澄观,东都僧德清,高丽僧如海,与日本同学僧玄朗、玄法同下扬州,访谒鉴真。这一年十月,鉴真正在扬州大明寺为众讲律,荣睿和普照前往参见,恳切祈请东渡传戒。当时鉴真回答,日本是“有缘之国”,便问弟子们有谁愿意应请到日本国去传法。大众默然良久,无人对答。于是弟子祥彦说,日本和中国,隔着大海,路途危险,前往者很少能够安全到达,而我等“进修未备,道果未克”,所以大家不敢表示。鉴真说:“为是法事也,何惜生命?诸人不去,我即去耳!”弟子们经他这样激励,祥彦首先表示愿意随师同去。接着表示愿意随去的有道航、思托等二十一人。

  鉴真接受邀请,决心东渡之后,便立即着手筹划,于当年冬天进行造船及其他准备工作,其间得到了李湊的协助。到第二年春天定期出发之前,道航认为这次东行是为传戒法,去的僧人要求品行端严,提议不让如海等少学的人同去。这件事引起了如海极大的不满,便向淮南采访厅诬告道航造船入海和海贼勾结,因而闹出了一场大风波。经州官调查结果非实,只将所造的船没收,杂物还与僧人,如海坐诬告罪,荣睿和普照依例遣送回国。这是鉴真东渡第一次的挫折。

  荣睿和普照因为没有达到目的,便让玄朗和玄法先回日本,他们二人在克服了许多困难之后再去恳求鉴真。鉴真便安慰他们,并表示要积极创造条件,以求达到目的。同时托人买得岭南道采访使刘臣邻的军用船一只,雇得乘务员十八人,备办大量的佛像、经典、法器、名香、钱币、罗袱头、麻靴、粮食、药物、蔗糖等,和祥彦、道兴、德清、荣睿、普照、思托等十七人,连同琢玉匠人、画师、雕镂、铸写、刺绣、修文、镌碑等工手共有一百八十五人,于天宝二年(743)十二月乘船东下。船到了狼沟浦就被恶风急浪打破了。这是第二次的挫折。鉴真和随同人员涉寒潮上岸,经过一番艰苦努力,修理了船再走,到下屿山住一个月,待得好风出发,拟到桑石山,又被风浪打坏了船,幸而人员没有伤亡,但水米俱尽,饥渴三日,得到当地州官救济,被安置于明州(今宁波)阿育王寺,那时是天宝三年(744)的初春。这是第三次的挫折。

  这时越州(今绍兴)龙兴寺僧众听到鉴真在明州,便首先请他去传戒;杭州、湖州、宣判(今宣城)各寺也都来请讲律,他依次巡游开讲授戒,然后又回到阿育王寺。有些越州弟子舍不得他出国,就向州官控告荣睿引诱鉴真要去日本,荣睿因而被逮,解送长安,途经杭州,以卧病假释医疗,经过许多周折,方得脱难。鉴真看到荣睿、普照二人备历艰辛,毫无退悔,深嘉其志,就派法进等三人到福州去买船,并置办食粮用品。他自己率领祥彦、荣睿、普照、思托等三十余人离阿育王寺巡礼天台山,经临海、黄岩,想从温州到福州乘船出国。不料这时扬州弟子灵祐和诸寺负责人商议说:“我大师和上发愿向日本国,登山涉海数年艰苦,沧溟万里,死生莫测,可共告官,遮令留住。”于是请得江东采访使下牒诸州,派遣差使,追踪拦截。鉴真于是在被严密防护之下送回扬州本寺。据《东征传》记载,当时诸州道俗,闻大和尚还至,竞来供养庆贺,独大和尚忧愁不乐,呵责灵祐,数月不见笑容,灵祐和诸寺负责人不断忏悔礼谢,始勉为开颜。这是鉴真东渡第四次挫折。

  天宝七年(748)春,荣睿、普照从同安郡来扬州,这时年已六十的鉴真仍然充满信心,重作东渡准备,积极造船,备办百物,一如天宝二年所备。扬州道俗,一再受到鉴真的启发与感动,发心随行的,有祥彦、神仓、光演、顿悟、道祖、如高、德清、日悟、思托等十二人,连同荣睿、普照共十四人,水手十八人,及其余乐于相随的共三十五人。六月二十七日从扬州出发,至常州界狼山便遇风浪,后来至越州界三塔山和暑风山各停住一月。十月间再行启航,不久怒涛又至,在海上漂流十四日,经过无数险阻,竟被漂到海南岛的振州(今崖县)。在那里得到地方官员的护送,东行经万安州(今万宁),然后取道澄迈渡海至雷州。从此经广西的藤州、梧州而至桂州,在这里留住一年,然后受请赴广州。至端州龙兴寺,日僧荣睿以屡经艰险,因患重病,奄然迁化,鉴真哀恸悲切,送丧而去。至广州住了一春,又往韶州,停住开元寺。普照在这里辞别鉴真,向岭北去明州阿育王寺,临别,鉴真和普照执手悲泣。此时鉴真感慨过海传戒之本愿不遂,悼念荣睿之为法忘躯,葬身异域,加以受了旅途的热气,眼病突发,遂至失明,那是天宝九年(750)。后经大庚岭至江西虔州,次至吉州,,他的高足祥彦又死于船上。北行经江州(今九江)乘船到江宁(今南京),弟子灵昇远迎到栖霞山,旋即重返扬州。此番水陆往返一万余里,费时最久,颠沛最甚。这是第五次的挫折。

  鉴真最后的一次东渡是天宝十二年(753)十月,这时他已六十六岁了。这一年日本遣唐大使藤原清河、副使大伴宿祢胡麿、吉备真备、安倍朝衡等到扬州来访鉴真,更请东渡传戒,他即毅然允许,乘日本使船出发。同行的有扬州白塔寺僧法进、泉州超功寺僧昙静、台州开元寺僧思托、扬州兴云寺僧义静、衢州灵耀寺僧法载、窦州(今广东信宜县)开元寺僧法成等十四人、藤州通善寺尼智首等,三人、扬州优婆塞潘仙童、胡国人安如宝、昆仑国人军法力、瞻波国人善听共二十四人。带去的经像法物有:如来舍利、弥陀、药师、观音、弥勒等造像,金字《华严经》、《大佛名经》、《大品经》、《大集经》,南本《涅槃经》、《四分律》,法砺、光统《四分律疏》,天台《止观法门》、《玄义》、《文句》、《四教仪》、《小止观》、《六妙门》等,定宾《饰宗义记》,观者寺亮律师《义记》,南山道宣《含注戒本疏》、《行事钞》、《羯磨疏》,怀素《戒本疏》、《比丘尼传》、《西域记》、《戒坛图经》等共四十八部。菩提子、青莲华茎、天竺革履及晋代大书法家王羲之、王献之之真迹行书等。

  这次搭乘日本使船出发,事先做了周密布置,避免了道俗的拦阻,是时日僧普照也从余姚赶来同行,十一月十五日由扬州出发,取道苏州黄泗浦东航,十二月七日到了日本九洲西南的益救岛,二十日到达九洲萨摩国的秋妻屋浦。日本天平胜宝六年(754)二月一日到难波(今大阪),中国僧人崇道等赶来供养。四日入平城京(即奈良)日朝廷遣正四位下安宿王于罗城门外迎拜慰劳,引入东大寺安置。二月五日,鉴真等人先往日本作传戒准备的道璿和印度菩提仙那前来慰问。日皇的特使吉备真备宣读诏书对鉴真表示慰劳和欢迎,并请他就东大寺设坛传戒。同时又令僧都良辨录诸监坛大德名单送进宫内,特授鉴真为传灯大法师。

  四月初,在鉴真的指导下于东大寺毗卢遮那大佛殿前筑了一座戒坛。这座戒坛是依南山道宣的《戒坛图经》建筑的,但在第三重坛上安置着多宝塔,塔中安置释迦和多宝二佛像,则是鉴真依据天台宗的教理而有所改变。鉴真传戒时,日本的天皇、皇后、皇太子以下都次第登坛受菩萨戒;又为沙弥证修等四百四十余人授戒;大僧灵祐、贤璟、忍基等八十余人都舍旧戒重受。这是日本佛教史上正规传戒的开始。后来他在东大寺大佛殿西方造了一所戒坛院,四方闻名来学戒的渐多。天平宝字元年(757)日皇将故新田部亲王旧宅送给鉴真作为建筑伽兰之用。鉴真即指导弟子们开工建筑,至天平宝字三年(759)落成,这就是现在奈良日本律宗的本山“唐招提寺”。

  鉴真从此在唐招提寺讲律传戒,极受日本朝野的尊敬。天平宝字五年(761),他又在下野的药师寺、筑紫的观音寺各造戒坛一所。这两所戒坛和东大寺戒坛并称为日本三戒坛。鉴真的律学正宗南山,旁兼相部,所以日人尊他为南山系的第三祖,相部系的第五祖(凝然《律宗纲要》)。天平宝字七年(763)五月六日入灭于唐招提寺,年七十六。他的遗体荼毗后,即葬在这寺东北角的松林中。在鉴真生前,他的弟子们为他所制的夹紵坐像,至今还供奉在寺中的开山堂,视为日本的国宝。唐招提寺还藏有鉴真的《东征绘传》五个长卷,是日本名画家莲行为了纪念他们东渡传律而画的。

  鉴真自从发愿东渡传戒,受了五次航海的挫折,第六次到达日本时,前后同伴已死去36人,道俗退心的二百余人;只有他和日本学问僧普照、天台僧思托始终六渡,不顾生命的危险,经过十二年终于达到了赴日传戒的目的。1963年是鉴真圆寂一千二百年,中日两国佛教界和文化界同时举行了广泛、隆重的纪念活动,并互派代表参加,日本人士将鉴真事迹写成小说,编演戏剧。中国佛教界则在日僧荣睿示寂的端州地方(今广东省肇庆),建立了一座纪念碑。一九八○年,鉴真像回国探亲,在扬州和北京都受到中国人民和佛教徒的瞻礼。通过这两次纪念活动,加强了中日两国佛教徒和人民的友好关系。

  鉴真和他的弟子除律学之外,对于天台宗义也深有研究,他们带到日本去的经典中以天台章疏为最完备。鉴真、法进、如宝、法载、思托等都先后在唐招提寺讲说天台宗义(《唐招提寺缘起略集》),因此,他们是天台宗传到日本的先驱者。鉴真对于建寺造像又富有经验,随他东渡的弟子如思托、如宝、法力等人都是精于塑造佛像的雕刻家和建造寺塔的建筑家。唐招提寺的佛殿、讲堂、食堂、文殊堂、不动堂、地藏堂、影堂、开山堂、藏经楼、钟鼓楼及各堂佛像,都是鉴真及其弟子们所计划建造的。唐招提寺之建立,成为后来日本佛教艺术的范例,平安朝以后佛教各宗大本山的佛殿建筑几乎都受唐招提寺的影响。

  鉴真到日本时虽已双目失明,但他博通三藏,而且记忆力极强。公元760年,日淳仁天皇令就东大寺校正一切经论,因为从中国传到日本的经论,展转抄写,误字不少,鉴真多凭记忆和理解加以校正。相传他在日本刊刻了戒律三大部。鉴真又通医学,精于本草。日本医药界遵奉为始祖。据日本史籍记载,当时日本人对于药物有不了解的,请鉴真加以辨正,鉴真以鼻别之,无一错误。藤原佐世所著《日本国现在书目录》中载有《鉴上人秘方》一卷,这是鉴真留在日本医学上的宝贵遗产。

  鉴真弟子中多长于汉学诗文,这对于古代日本汉学的风行很有影响。其中思托的诗文造诣最深,他著有《鉴真和尚传》三卷、《延历僧录》一卷,可惜两书都散佚不传。与他同时的日本淡海真人元开所著《唐大和上东征传》则是依据思托的《鉴真和尚传》所载事实而写的。法进也有著作,今尚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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