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般罗揭谛,般罗僧揭谛,菩提僧莎诃。
本经是唐三藏法师玄奘的译本,玄奘--是译者的法号,他俗姓陈,名祎,河南洛阳人,母亲早逝,父亲为陈惠,本是清康的地方官,后因厌倦官宦之角逐生涯,便弃官隐居,专心学问。玄奘刚满十岁,即蒙慈父见背(逝)之痛,成为孤儿。因此前往洛阳净土寺,投靠其兄长捷法师。
长捷法师,为当时负有盛名的人物,他每设法会,弘经布教。玄奘因得闻佛理,并对佛教产生浓厚的兴趣,遂立志出家。但当时想出家并不容易,必须经过国家考试,还要获得皇帝赐给度牒,才可出家。所以当时出家不只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也是最荣耀的事。
隋炀帝大业四年(608年),皇上敕令度僧二十七名出家。这道圣旨一经颁布,那些有意出家秀才、学士们,都从远途赶来参加选度考试。可是当时玄奘的年龄仅十三,还未达到二十岁出家的年龄。
考试那天,来自四方的秀才、学士们都齐集考试,紧张而肃静地恭候主考官的到来。可怜年纪小小而以极端渴望出家的玄奘,抱着幽怨而羡慕的心情,在考试场门外踱来踱去,徘徊不已。主考官来了,他惊奇地瞧了玄奘一眼,便差使下属把玄奘带到他跟前。原来这位主考官姓郑名善果,不但是一位佛教徒,同时对于相术也有深刻的研究。他看见玄奘相貌端庄,举止不凡,知道他的前途一定很远大。于是询问他:是谁家的孩子,跑到考试场来做什么?玄奘经他一问,就壮着胆子把自己的身世、年龄、志愿,以及到考试场来的希望,统统告诉了他。这位主考官真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有这么伟大的志愿,不但非常钦佩,并且特别替他写了一本奏章,向皇上上表。结果获得皇上的例外核准。因此他便在净土寺出家,法号为玄奘。
玄奘法师自从出家做了小沙弥之后,便与哥哥长捷法师住在一起,专心研究佛学,直至年满二十,受了具足戒后,才离开兄长,到处游学。又随法常、僧辩两位法师,研究《俱舍论》。二师不但称赞玄奘为佛门千里名驹,并鼓励他游学印度。而其本人,亦因当时宗派众多,传授各异,深感困惑,于是便决心前往印度求学。
武德九年(626年),唐高祖传位给太子李世民,改元贞观。玄奘和几位法师联同上表,请奏皇上准予他们前往印度留学。但那时唐朝开国不久,西突厥雄踞中亚,新疆以及阿富汗一带小国,都仰突厥鼻息。唐朝政府为了国防关系,严禁百姓出境。因此玄奘的上表被退回,再度上表亦未获准奏,始终拿不到出国护照。但他并不因此而灰心,反而更积极地筹谋出国留学的计划。于贞观三年(629年),偷渡玉门关,冒禁孤征。
一路颇多艰险,曾渡沙漠八百里,上无飞鸟,下无走兽。粮食既缺,水草亦无。且单骑独行,常遇诸恶鬼怪,奇形异状,法师心诵心经,身向前行,毫无畏惧。
其中有一个获得心经的故事:他来到益州,住宿在空惠寺里。遇到一位僧人有病,他前去慰问。交谈中说到他要往西方天竺(印度)等国学法取经,那位僧人叹息说:“为了求法而不顾个人安危,真是非常少见。但天竺等国路途遥远,总在十万里以上。路上有流沙、深水,漫无人迹,只有烈风呼啸,像山鬼啼哭,荒丘上的落叶野草,瑟瑟抖索。白天行走雪山上,晚上宿在冰崖下。猿猴和魑魅出没在崇山峻岭、参天密林中。路上这样艰险,怎么去呢?我有三世诸佛心要法门,法师如果受持,可以保护你平安往返。”这样就把《心经》口授给了玄奘法师。到次日早晨,那位僧人影踪不见,玄奘法师就打点行囊启程。此后,有时侯路上经历厄难,有时候没有食物,念诵所受经文四十九遍,则迷失路径有人来指引,想用食物会即刻出现珍果蔬菜。凡诚心祈求,都获得回应。来到中天竺磨竭陀国那烂陀寺,在围绕经幢诵经时,玄奘忽然见到那位僧人。僧人对他说:“很高兴你凭着我昔日授你的三世诸佛心要法门,跋涉艰险,从远方来到此地。今后将保佑你早日实现取经的心愿,我是观音菩萨。”说完,他就腾入虚空。
千辛万苦,终于贞观五年(631年)进入印度,遍历诸国,广学圣教,通达各种语言文字,到处受人欢迎和优待。后到那烂陀寺,从当时负有盛誉的佛学泰斗戒贤论师学习唯识,以及《瑜伽师地论》等大乘经典。又多次参加宗教辩论大会,均获胜利。自此声望日隆,晋升为那烂陀寺的副主讲,成为全印度佛学界的知名学者,受到当时知识分子的热烈欢迎。
以玄奘法师这样超卓的成就,也就难免遭受谗妒者的麻烦了,在公元6世纪的印度,佛学异常发达,可惜宗派众多,尤其小乘与大乘之争更激烈。那烂陀寺,是一向研究大乘的最高学府,自玄奘法师荣任副主讲之后,大乘的趋向更加显著。因此常有许多小乘学者,跑到那烂陀寺与玄奘法师拗辩。但没有一个不被玄奘法师犀利的词锋和正确的理论所击退。而嫉妒与反对玄奘法师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当时的玄奘法师,最受戒日王的敬崇。戒日王为了主持公理,和寻求和平解决大小乘间的纠纷,而于贞观十六年(642年),在曲女城召开特别的宗教大会,邀请五印度各国的国王,大小乘的名僧,以及婆罗门教徒来参加。
大会开始那天,到会者有来自十八国的国王,和三千多名的佛学专家,以及那烂陀寺本身的一千多名学生,数百位教授,此外,还有异教徒二千多人,戒日王也亲自率领全部侍卫、妃嫔、官女,以及文武百官,赶来主持大会,同时恳请玄奘法师,为这次盛大的宗教辩论会的主讲。
玄奘法师接受了这项重大的任务,当日站在高高的讲坛上,当众高声朗诵讲词,并对在会大众宣誓:如果有谁能够驳倒讲词中的任何一字一句,他情愿以死谢众。结果,一连讲了十八天,始终没有谁敢出来应战,反而侧耳倾听,心悦诚服。于是,玄奘法师在一片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中,结束了他的演讲,接受了在会大众赐给他“全印度第一位佛教权威学者”的荣耀称号。十八位国王,纷纷把名贵的礼物献上,并向玄奘法师道贺,但都被玄奘婉谢拒受。
玄奘法师留学印度十余载,先后游历了三十余国,巡礼佛迹,遍访名师,所获梵本共六百五十七部。于贞观十九年(645年)饮誉归来,谒太宗于洛阳宫,备受朝廷之礼待。因为太宗皇帝敕令他住于弘福寺,专事翻译,于是玄奘法师召集全国富有学问修养的高僧,共同展开史无前例的译经伟业,成为我国佛经新译时代的最权威者。
玄奘法师先后所译出的佛经,共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本经是七十五部经中,文字最简短、义理最精辟的一部。而六百卷《大般若经》,却是他翻译事业中最巨大的杰作,也是用尽他毕生精力的最后一部译本。当他把《大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最后一首颂文写完,放下笔杆,便合掌庄重地对助译的法师们说:“这部经是镇国大宝。我迁居玉华寺,也是为了要完成这项工作。现在我感谢佛陀,这部镇国之宝,已翻译完成,我的责任也完成了,万一无常到来,我的葬礼千万不要铺张,简约从事就行。”说完便派他的高足窥基法师,去都城奏禀皇上,报告《大般若经》之翻译完成,而请求皇上赐写序文。同时,在院中设宴庆祝大功告成。
玄奘法师的话真灵验,在高宗麟德元年(664年)正月,助译的法师正盼望他开始着手翻译《大宝积经》。可是他已经精疲力竭,不堪胜任。而他的译经事业,也自此结束,一代圣僧,也就与世长辞了!难怪高宗皇帝获知其圆寂的消息时,亦认为是痛失国宝,哀恸不已!真的能够象他这样毕生献身于翻译工作,为佛教文化事业鞠躬尽瘁的人,能有几人?他岂独是国家之宝,亦是佛教之宝,也是中国文化界之宝。